八百三十八章 翼人族謀生

已經遠離蠻荒深處的飛白,在蠻荒裏的一處地方停下,他遠遠而望,看見前方遠處的一個村子。

今天的村子私塾之中,有學生完成了血液,他們年歲不大,男女皆有,在自家家人的劍陣陪同下,在向村裏唯一一個教書先生致謝。

謝師宴的菜色不多,很簡單常見的蠻荒食物,幾張大木板拚接在一起,下麵用長凳定住,人們團坐在周圍。

還有年齡更小的孩子,不太明白今天的謝師宴很重要,他們吃著東西,滿臉歡喜,村裏唯一的女夫子,也與孩子們打成一片。

彼此之間沒有師生隔閡,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林家大姐姐帶著一群小孩子吃大餐。前來與會的婦人們都是感激又羨慕。他們感激女子教她們的孩子讀書識字,也從心裏佩服這個姑娘居然知道那麼多的道理。但,不知道她怎麼會看上這麼小的石頭村。

那些孩子的父輩與這位女夫子保持了相當禮敬的距離,就是言談之間,也是一口一個先生,女子與大家招呼,圓融自如,絲毫沒有外來人的感覺。

飛白看了一會兒,心思寧靜的他,臉上開始布滿微笑。

眼前這人族姑娘,他可是中意了許久了,可惜,除開幾次偶遇的閑話,他就很難讓自己鼓起勇氣去更進一步,而這位姑娘對他這樣的美男子,似乎也沒什麼興趣。

她生活裏恬淡自知,萬事寬心,隻有村民發生爭執自己決斷不了的時候,她才會被請出去斷案,作為教書先生,地位很高。

細細感應一下那些小娃娃身上淡淡的靈氣,飛白有些唏噓。

在這凶險的蠻荒裏,擁有這一點靈氣,其實作用不大,可能,隻能讓這些孩子在麵對凶獸的時候,多了一絲絲逃跑的可能,縱使女子明明有能力讓這些孩子短時間內脫胎換骨,可她一直沒有這樣做,而是要這些孩子學成之後,自己出去闖蕩。

留在村子裏保護村民的人,會被她特意傳授一些防身技巧和法術招式,她似乎從不曾過多幹預這些孩子的未來,隻負責讓他們認知這個世界。

想著自己族內那些養尊處優的人,飛白暗暗歎息。

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族裏許多人,其實認可清羽的那個妄想,可翼人族多了一對翅膀,終究不是人族,得到玄門豐厚的獎賞,一起成為天人三族,就是極大的認可,不該再有妄念。

眼前這和諧平靜的畫麵還在繼續,飛白微微皺眉看向身後。

他們以為尾隨飛白,他不會知道,可他們根本不知道飛白早已經不是那個被清羽老祖一聲喝問就能嚇得魂不守舍的人了。

不想給這個村子帶來麻煩,飛白似無意,就這麼在迷霧裏穿過,連在村口遠處一些的一劍大木屋裏,那個常年居住在此的飛白,也消失了。

他離開,可尾隨的而來的翼人族互相示意之後,還是分出了兩個人到村子裏,他們仔細地感應著村民的修為和神魂,一切都很正常,就是那個被村民圍著的女夫子,明明修為不過飛仙,可神魂氣息無法被人查探。

這古怪的情形,讓站在一處屋子後麵的兩人疑惑心大起。

一人對另一人示意之後,自己悄無聲息走到村口,到了飛白居住的屋子裏,這裏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一切陳設就隻是陳設,那人掃視一眼,也不曾感應到任何遺留的氣息。

可這屋子裏幹淨整潔,在這樣村子裏,沒有氣息,就是大有古怪了。

等他無功而返,站在迷霧裏的人開口問道:“如何?”

“那女子神魂不一般,飛白到這附近就失去了蹤跡,除了村口的一劍屋子比較幹淨,並無其他異常。”

除去兩人感應查驗到的東西,更他們站在迷霧了感應到的東西一樣,幾人微微沉默,無聲的輕風緩緩流動。

而在他們的對麵,另一邊的迷霧裏,裏那個渾身金衣的人也無聲地站著,他們看著手裏觀星盤,看著忽然出現在對麵就不再移動的幾個小點。

“喲,這翼人族跟著少主,是要做什麼?”

一人神色玩味,他們都感覺到了不正常。

這些人是尾隨元通到這裏來的,而元通也是在這些人將要靠近村子的時候離開,原因嘛,他們兩個都清楚。

另一人疑惑地轉身,看向空空如也的身後,又回頭道:“是不是元通少爺知道我們在這裏?”

那人把手裏的觀星盤往袖子裏一收,道:“當然,元通少爺隻是不敢跟大長老翻臉而已,猜測大長老的行事,還是簡單的。”

此人話已出口,另一人臉色一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司衍明鏡一隻大手掐在那人脖子上,淡淡問道:“你說什麼?嗯?”

如見鬼一般,人無聲掙紮這,可司衍明鏡根本沒有放手的打算,他就這麼被司衍明鏡活活掐死,連一絲一毫的動靜也沒有發出。

另一人神色大駭,司衍明鏡把目光看向迷霧另一邊,淡淡道:“幾個鳥人,來多久了?”

剩下的一人趕緊低頭,恭敬道:“剛到不久,他們尾隨元通少爺而來,似乎是在暗中調查元通少爺。”

眼睛微微眯起,司衍明鏡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麼俺隻能夠跟著元通,他把目光看得更遠,問道:“這女子有通背靈猿的神魂變化之術,算不得登堂入室,瞞過你們已經足夠,奇怪,這飛仙修為,怎會如此精通?”

他這算自言自語,他自己都說瞞過那人是可以的,那人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不對,此地不宜久留。

他剛剛這麼想,就察覺到一股危機驟然降臨,不用他動手,那人就主動往司衍明鏡身前一站,替他擋住了突然出現的劍光。

身軀被一分兩半,他死得很安詳,都來不及痛苦,跳到一邊的四眼明心看向高空,怒喝道:“清微,我就知道你在裝死!”

怒喝之後,司衍明鏡臉上還是浮現後怕的神色,轉身就走。

臨走之時遙遙打出一道術法。

而那跟蹤飛白而來的翼人族幾位,也沒有被司衍聖地的人抹去,他們疑惑地看一眼司衍明鏡離開的方向,似乎是感覺到一點動靜。嘻嘻感應之下,又是毫無動靜。

這種古怪的事情出現在他們這樣修為的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件很蹊蹺的事情,他們也不敢久留,趕緊往翼人族藏身的山穀飛去。

心裏慌亂的司衍明鏡才飛出不遠,就看見元通了,他被一個十分妖嬈的女子攔住了去路。

此時的元通還是飛白的形象,這女子就在她身前,一隻手正捏著他的下巴,仔細打量。

司衍明鏡心裏一動,沒有立即發作,鎮定下心緒,他躲在一旁的空間裏。

“你要如何?”

飛白十分從容,女子一直看著她,眼神說不出的詭異。

“我不如何,飛白,我與你談一個條件如何?”

“你先放手。”

看樣子,似乎飛白是無法反抗這女子一般。

那女子微微錯愕,隨即滿臉春意地鬆手退開,嬌羞道:“呀,我以為是你故意讓著我,原來是真的打不過我啊?”

不置可否,飛白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才道:“說吧,什麼事?”

看著眼前這翼人族女子,飛白心裏其實是心疼她的,但看樣子,她似乎,很喜歡自己這個身份,飛白也就保持距離了。

女子認真看著淡定的飛白,漸漸收起春意,退後兩步,認真道:“多謝公子!”

謝什麼,死去的人已經死了,她雖然還活著,可終究不是那些人了。

飛白沒什麼話說,隻是點點頭,在等著女子提出條件。

見飛白不是真的打不過自己,隻是不願意與自己動手,女子微微抿嘴,試探道:“你能不能幫我把清羽找出來?”

這樣的要求,既讓飛白意外,也讓他不意外。

微微眯起眼睛,他很淡定地道:“你和黑曜打算做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尋仇,跟妖王沒有半點關係!”

女子這麼淡淡回答,飛白明顯是不相信,不過,他還是沒有追問什麼,就這麼看著她?

麵對飛白,這女子一樣也是心裏拿不準飛白的想法,隻得想妥協道:“這得是我自己的事,你知道,此仇不共戴天。”

忽然,飛白道:“什麼仇?你們的誕生,其實也是因為清羽。”

敏銳地察覺到飛白對清羽出現的稱呼,女子眼睛一亮,可隨即就暗淡眼神,飛白這麼說,也表明他不希望女子去尋仇。

“你不要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有什麼資格去找清羽尋仇?”

被飛白這麼一問,女子又不正常了,咯咯笑起來,指著自己道:“憑借我這一份美貌啊,公子,你覺得清羽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嗎?”

這?倒也確實不好說。

連黑曜都守不住眼前女子的誘惑,而清羽本就有潤那所有翼人族本源的野心和殺心,他恐怕就算受得住誘惑,也會順水推舟,到時候,誰吃了誰還不好說。

但修士廝殺還是憑借真正的實力,這女子無論如何,也不是清羽的對手,清羽神格不高,可那終究是神明,有些取巧,但他以為是修行天賦足夠的修行者,眼前的女子著實沒有多大勝算。

“好不容易活著了,做黑曜的王妃,將來隨著他一起陪葬也挺好,你如此,黑曜同意嗎?”

這句話十分的誅心,男人對女人的想法都一樣。

若自己真的主動去勾引清羽,消磨他的神性,恐怕是,黑曜真的會對自己產生另外一些看法。

可沒有人能點醒她這樣已經入了魔障的人,隻是微微沉默之後,她想著黑曜與他分別的時候,想要給她賜名的樣子,微笑道:“我不求殺了清羽,隻要汙染他的本源就好,他一定忍受不了我的誘惑,對不對?”

這還真是很有可能,飛白心裏惡心至極,他也想起清羽曾經對自己的打算。

生死危機降臨的時候,誰還顧得上其他?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一個苟求生存的人。

他仰頭,微微閉眼。

女子就這麼認真看著飛白,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飛白才歎然道:“隨你怎麼做,不過,我給你一個建議。”

眉頭一掀,女子很明顯沒預料到飛白還會給她建議。

“哦?公子請說!”

“算了,也不算是給你建議,給黑曜建議吧,沒事的話,不要去招惹韓長盛,不僅是因為他是長老的果子,還因為,誰都惹得起長盛,唯獨妖王,沒資格去招惹他。”

至於為什麼,飛白沒說,女子隻是微微好奇,沒有得到飛白的補充,便掩嘴笑道:“這麼有難度?那我一定要試試。”

她很感興趣的樣子,舔著紅唇,哪怕飛白心裏另有其人,對眼前的人沒有一絲雜念,依舊被她牽動神魂。

見他神色微惱,女子嘻嘻一笑,拜別道:“多謝公子提醒,我會小心的。”

那女子笑嘻嘻離開,飛白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就要走。

“哦,說說,為什麼?”

司衍明鏡出現在飛白身邊,飛白微微錯愕,就要變換身形,司衍明鏡道:“無妨。”

飛白微微沉吟,道:“因為韓長盛和冥界的九幽冥龍血脈,是至交好友,而且,仙道元的左右護法,早有專門針對龍族的法術,黑曜針對韓長盛,隻是自己找死。”

“哦?左右護法?”

司衍明鏡一下來了興趣,他眼神看著飛白,飛白趕緊變換為元通的樣子,低頭道:“這些事,孫兒也是通過感應昔年所知,也許是,對方也想讓我們知道!”

“還有九幽冥龍一族的血脈?”

這個消息可讓司衍明鏡意外大了,他眼神閃爍,道:“難怪玄蛇敢把找黑曜尋仇,原來冥界早已經做好了沒有玄蛇的打算,恐怕是故意放他出來針對黑曜,如今的黑曜,自身實力還不如他。”

這些事,他也隻會對元通說,而元通主動接過話頭,道:“黑曜屠殺冥使,注定冥界的九幽冥龍血脈便無法完全承載冥王職位,冥界必定會生亂,鳳族就會被牽扯,爺爺,要做什麼必須趁早,若是魔族再與玄門聯合,則我們完全沒有機會了。”

臉皮忽然扯了一下,司衍明鏡的聲音忽然有點如低沉的野獸,道:“好,”

他這忽然的變化讓元通大驚,司衍明鏡死死閉嘴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道:“不礙事,功法圓滿之後就不會這樣了。”

看著元通眼裏的擔憂,他反而先安慰元通。

心裏的震驚可是真實的,長盛不知道司衍明鏡剛忽然的失控是怎麼回事,但那一瞬間,司衍明鏡的語氣和深情,都讓人覺得十分恐怖,他就像一個毫無情緒的野獸。

心裏有點打鼓,飛白主動道:“我本以為爺爺會派人到村子裏駐守,我能傳遞這些情報,可我此次前去,沒有遇見大家。”

有人監視,自然是有的,但如今他們都死了。

走上前去,司衍明鏡拍了拍元通的肩膀,道:“不礙事,下次,你直接到司衍聖地尋我即可。”

他身形比元通要高大得多,此時的元通在他的身形之下,顯得十分矮小。

然後,兩人齊齊抬頭看一眼天空,都沒在多說話。

漸漸地,兩人看見頭上的迷霧開始消散,看見了天空青色的樣子,司衍明鏡道:“爺爺該走了,你保護好自己。”

司衍秘境離開了許久,元通依舊站在青天之下,他不想讓翼人族的人都去死,所以,他不介意被天道茗茶。

感受到有人靠近,他隻是一摸臉,就變成了飛白的樣子。

“少主?”

“少主!”

幾個翼人族的人快速靠近,見長盛平安無事,他們都鬆一口氣。

“大家怎麼來了?”

幾人也抬頭看著天上,一人道:“我們發現翼風幾人隨著少主消失不見,這便出來尋找少主。”

這些人都是翼空大仙那一脈的人,飛白看得心疼,道:“若實在無法團結一心,你們就去清微劍宗吧,真誠一些,天道放過我們,韓長盛也會放過你們的。”

“這?”

幾人一下疑惑起來,飛白道:“翼空大仙把本源給了韓長盛,心安額本源也在韓長盛身上,我翼人族延續的希望,不在我身上,在韓長盛身上,黑曜告訴我,他把我族女子送給了韓長盛,恰好,他們的身份也清白,你們去,可以防著她對韓長盛動手,她能找到韓長盛,但天道能找到她,至於為什麼韓長盛不知道她的行蹤,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要如何防備那女子去找韓長盛的麻煩?自然需要一個同樣的人去盯著她,幾人神色沉痛,堂堂翼人族,玄門之後,哪裏還需要如此求著別人收留?主要是,要防著那女子,讓韓長盛安全,就還要犧牲許多人去形成一個一模一樣的女子,這樣的可能成為可能,全是因為清羽和幻神有意為之,如今,也說不清是禍是福。

“我族女子這麼多,犧牲一些算什麼,這是為了全族將來,他們犧牲,也犧牲得很有意義,你們就去直說吧,爭取自願。”

幾人神色不忍,飛白沉默一下,道:“若是湊不夠人數,那活著也沒什麼意義,就不用爭取自願了。”

為了斷臂求生,翼人族也是拚了。

知道這些人還是不願意,飛白一揮手道:“隻能是女子,男子去韓長盛身邊多有不便,他們確實硬實力不如幾家,但他們有天道之器,你們已經看見了,而且,木靈之森和冥界一直沒有動作,哪怕是加上司衍聖地幾家,也無法在天上與玄天劍宗爭取什麼。”話是這麼說,可翼人族還有大量的有生力量,遠遠未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就算失去了三人秘境的庇護,翼人族這一股力量,是仙界額任何一方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他們實在不明白,哪怕有天道之器在玄門手裏,翼人族就要這麼低聲下氣嗎?

就像知道他們心裏在想著什麼,飛白道:“不僅要自願,還要資質足夠。”

這一句話又是讓幾人一陣氣短,實在憋屈,這個時候,他們都有些懷疑跟隨飛白的領導,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了。

也知道必須那一點真實的東西讓大家打消疑慮飛白有些無奈地揉著額頭,道:“你們想象一下,要是你們的後代子孫不再是天人三族?”

“天人三族空有名頭,還是要以實力說話,不要也罷。”一人當即心直口快說出來,飛白也沒立即反駁他,隻是看大家一眼,那人當即就是氣短。

嘴上說誰都會,可實際上,是另外一回事。

“天人三族的名頭,代表著天道認可,你們說不重要就不重要?”

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被飛白這麼質問,他們真的是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實話告訴你們把,萬妖界裏的翼人族,他們最好的歸宿,就是退化成和鳥人族一樣的存在,這就是清羽的野心帶來的後果,那是怎樣一批人,你們心裏比我清楚。”

那是整個翼人族最優秀弟子的近半人數。

飛白話一出來,幾人就臉色一白。

“欺人太甚!”

“痛死我也!”

誅心之後,飛白接著道:“作為幾家聖地的領頭羊,你們可看見司衍神帝親自下場與玄天劍宗你死我活了?你們還真的覺得請於成神,智慧就能比得過司衍明鏡?”

那幾家,說白了,說遠了,都是源自玄門一家,肯定是自己人更了解自己人,可還真的如飛白所說,司衍聖地公開與玄天劍宗爭鬥,還真的沒有幾次。

仙界大勢力最熟知的幾次,一是司衍被明心劍仙一劍斬去千年修為,一件事是司衍聖地的一個弟子祭祀人族沒被玄天劍宗發現後,被司衍聖地在誅仙台處理了。

至於後來神軍大將趁著司衍明鏡不在,打進了司衍聖地,那則是另外一回事,誰都知道,木靈之森其實不會和幾家聖地的任何一家生死相向,這是精靈族天生種族特性決定的。

這下,幾人是真的被飛白說服了,他們其實很不明白,為何費被許多的選擇,看起來,並不是站在翼人族的立場,這些選擇,像極了要資助韓長盛快速飛長一般。

飛白來往於翼人族與司衍聖地之間,他們幾個是知道的,所以無論如何難以理解,生過悶氣之後,該怎麼辦,還是要怎麼辦,畢竟大家的生機,是飛白跪地求來的。

見他們終於是低下高傲的頭顱,飛白淡淡道:“讓大家去蠻荒各處,與人族和各族一起圍剿躲藏的神明,行事端正,改變自身形象,也隻能靠自己。”

這件事影響會很深遠,幾人也不敢大意,紛紛答應。

他們一起往翼人族藏身的地方趕去,可在他們身後的人迷霧裏,那幾個跟蹤飛白的翼人族修士,已經安靜地躺在地上,五人小隊的玄天劍宗玄兵戰仙,站在他們的屍體旁邊,就這麼遙遙看著離開的飛白他們。

一直到了翼人族駐地,飛白到了自己的居所,才一下子冷汗直冒。

壓力太大了,對方的修為遠遠不如司衍明鏡和清羽,可給他的感覺,卻要恐怖得多,他很肯定,自己當時要是出了差錯,自己和幾人就回不來了。

他走到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茶,杯子還在手裏,就聽見房門被敲得砰砰作響。

“飛白,開門。”

“開門!”

眼神狠厲,飛白一下就把杯子捏爆了。

這些時間,他心裏也積攢了一肚子邪火沒地方撒,如今整族的壓力都在他肩頭,對不識趣的人,他實在很難再雲淡風輕了。

大步走過去來開房門,他暴喝道:“什麼事?”

“翼風他們人呢?你們回來了,他們怎麼沒回來?”

“是不是你暗中把他們害了?”

“給我們交代!”

“對,給我們一個交代,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們跟著你出去了!”

門前的人群情激奮,長盛看得額頭直突突,但以逢幾人居然沒回來,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幾人已經回不來了。

他暴喝,門外的人照樣寸步不讓這些人中,不少人都比飛白修為要高,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冷笑起來,他道:“奇了怪了,我就到外麵去感應了一下天道,怎知他們死活?真是滑稽,你們要是不願意聽從我的率領,大可以自己出去謀生,還賴在這裏做什麼?”

說著,他砰一聲關了門,那些要靠近的人差點一鼻子撞在門板上。

剛剛再倒滿一杯茶,飛白心裏憋屈至極,此時想著長盛可以在玄天劍宗呼風喚雨,他更是有些悶氣發不出來。

然後,門外就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短促而劇烈的大豆之後,一下安靜下來。

“怎麼?早就知道你們和飛白與我們不是一條心,現在到了蠻荒,終於不藏著了嗎?”

“放你娘的屁,清濤,老子告訴你,飛白做族長,是大家一起同意的,你們目無尊長,按族中律例,當如何?”

外麵又是一陣沉默後,一人冷笑起來。

“哼哼,哈哈,真是滑稽,組中後背驅逐前輩,帶著大家惶惶如喪家之犬,是誰目無尊長?”

“就是,你們一脈自己弄死了自己的老祖,反而能怪我們不成?”

翼空大仙的死是大家心裏的傷痛,此時被人拿出來奚落,翼空大仙這一脈確實沒幾人能忍得住。

“哦?那族長還是你們一脈的,也不見你們尊敬與他,怎麼,不喜歡在這裏,可以滾啊,沒有我們你們就不敢出去了嗎?”

這反擊依然犀利,飛白又狠狠喝了兩杯,把杯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放,道:“別吵了!”

修行者,不同路就是不同路了,沒什麼道理可講,這些人鐵了心不願意接受自己的率領,他並不強求,可他也知道,隻有這些人都存在著,才有將來為翼人族爭取保留天人三族名分的機會。

是以,他再次打開房門,看著自己這一脈最不服氣自己的幾人,道:“你們一起上吧,生死自負!”

飛白填資料的,但也隻是族中的後起之秀,幾人一下錯愕,眯著眼睛反問道:“怎麼,不肖子孫學了本事,要尋族中前輩的仇恨,可真是沒有爹娘教養。”

“哼,我看,他是屁股坐歪了,忘了祖宗。”

把心一橫,飛白此時白紙放在司衍聖地元通的視角上,陰狠道:“我可是給你們機會了,是你們自己不要,以後,誰要是不服從命令,別怪我翻臉無情。”

再難聽的話他都忍了,他的話也很直白。

這些人暫時一靜,看著飛白的神色,似乎確認,他是真的不知道翼風他們怎麼了。

真就沒有發生內鬥,清羽一脈的修士退走,一空大仙那一脈的人看著飛白,此時也是神色極為複雜,很明顯,他們都已經接到長盛那個命令了。

可他們有什麼辦法?這本來就是為翼人族,隻是命令是飛白下的。

不少女子看著飛白,沒有隨著散去的人群離開。

飛白站在高處,看著沒有離去的這一群人,眼神漸漸從陰狠變成敬重和感激,他很清楚,這些女子為了翼人族,將要失去生命,所以,這算是她們最後看一眼這整個翼人族了。

他微微躬身,作揖道:“翼人族,拜托大家了。”

這些女子依舊沒有出聲,隻有極少數的人同樣回禮,大部分人的人隻是點頭之後,就離開了,她們要趕去清微劍宗。

一揮手,飛白對落後的人交代道:“你們去了,不要自作主張,聽清微劍宗安排就好,記住命千萬不要自作主張,如此,你們才能更大可能地活下來。”

那些先離開的女子腳步一頓,還是沒有回頭。

飛白苦笑,他這個命令,確實是讓最支持自己的人,都有些埋怨了。

不過,比起她們被送往黑曜的行宮和幾家聖地,意義和下場,都要好多了他不怕這些人現在不理解自己,如果真的有翼人族存續的那一天,這些人或感謝他的,雖然他,不需要這樣的感謝。

翼空大仙這一脈,也有不少人站在飛白身邊,默默揮揮手送別這一群翼人族女子。飛白言語之後,大家就很沉默。

等到大家都散去了,還在的幾人裏,有人輕聲問道:“少主,這樣做,司衍大仙會同意嗎?”

腳步一頓,飛白一下變得十分糾結。

他不想如此兩麵,可沒有辦法,他是翼人族的飛白,也是司衍聖地的元通和橫山,許多事,終究是要麵對的,能為翼人族做一些什麼,就盡量去做吧。

他停住之後,思考了一會兒,道:“我後悔了!”

幾人不知道後悔何事,飛白揮手道:“今後,我親自帶隊,領著大家追殺藏匿的神明,對人族,也不要太客氣,對各族,也不要太客氣,對了,你再選一批資質極好的男弟子送往清微劍宗,同樣告訴他們,翼人族的延續,在他們身上。”

幾人一下沒明白飛白為何反悔,在思考著他一邊討好著玄天劍宗,一邊又要不對其他人客氣的舉動。

“是,我這就去安排。”

不久之後,翼人族前後兩批種子,分作男女,被送到了輕微劍宗,準確地說,是送給了韓長盛。

而翼人族在飛白的帶領下,在蠻荒裏追殺藏匿的神明不遺餘力,翼人族死傷不少,也一改躲藏的作風,強硬地與各方勢力爭奪地盤,在蠻荒裏建立起來好一座超級大城。

被司衍聖地幾家忽悠去蠻荒爭奪地盤的仙海百家,除了極少數幾家十分強硬與翼人族硬抗的宗門,其他宗門大多被翼人族打得很淒慘,趕往了蠻荒邊緣,什麼機緣造化神明遺物,就與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但仙海百家遭遇的人手損失不大,被趕出了原來占有的地盤,隻是受到了極大的屈辱。

以翼人族的力量,橫行蠻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飛白拉去了很多人的仇恨,也讓對他不滿的清羽一脈,漸漸變得歸心。

離開蠻荒的司衍明鏡還未遁入深空太遠,就巧合地看見一道青氣在深空快速遁走。

心下一喜,他高聲打招呼道:“青石,等等老夫!”

心裏暗道晦氣,蠻青牛根本不敢在原地停留,仰頭一望,直接往太陽星飛去。

居然在這裏碰巧撞見蠻青牛,司衍明鏡也是大喜。

這仙界什麼妖族他都嚐試過了,但蠻青牛這樣成神的妖族,他還沒有試過,蠻青牛跟腳愚鈍,可韌性很足,對司衍明鏡這樣的老人,需要的就是堅持。

他已經活了很多年了。

蠻青牛速度極快,可明顯修為不如他的司衍明鏡速度更快,眼睛裏漸漸爬上驚恐的神色。

“司衍,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一邊往太陽星飛快逃竄,一邊打出一道磅礴的法術,拉攏一大片星域,對著司衍明鏡就砸了過來。

雲淡風輕的司衍明鏡回身看一眼青氣覆蓋的仙界,道:“看好了,可不是老夫胡亂殺生,隻是被迫之下,自我防衛而已。”

然後錄他回身看著眼前迫近的星域,雙手張開五抓往上一托,一陰一陽兩道巨大的仙力瞬間生成。如兩道橫跨星河的長龍,往前方衝去。

“該死的!”

蠻青牛見這一方星域無法束縛住司衍明鏡的手腳,幹淨撤去發力束縛,這安靜的星域開始散去,各個星辰回歸四方。

劍道蠻青牛主動撤去攻擊,司衍明鏡哈哈大笑著撤去攻擊的仙力,在這深空之中,他可不怕任何人窺探,猛然一個加速,他頭頂形成一個淡金色的氣罩,一下與蠻青牛拉近了好長一段距離。

眼前就是劇烈燃燒的太陽星,眼看著司衍明鏡就要追上自己,蠻青牛避無可避,他知道自己落在司衍明鏡手裏的下場,留戀地回望一眼仙界,可惜他隻能看見清濛濛的一片。

仙界的周圍的星辰很燦爛,映在他的老眼之中,依舊很明亮。

兩人越來越近,為了防止蠻青牛的臨死反撲,司衍明鏡開始漸漸放緩速度,準備開始攻擊。

蠻青牛也知道司衍明鏡減緩速度是為了防備著自己走脫,可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化出巨大的青牛本體,對著前方熊熊燃燒的太陽星,撞了進去。

“哼,一日是老夫坐騎,一輩子也是,想死,問過我了嗎?”

聽見司衍明鏡的話,蠻青牛隻感覺心驚肉跳,忽然就聽見司衍明鏡喝令道:“給我定!”

隻差半步就能遁入火海的蠻青牛一下頓住,無論他怎麼瘋狂驅動神力,就是無法挪動身形。

後方兩條巨大的金色鎖鏈糾纏著王蠻青牛飛去,在靠近他的時候分岔,一條纏繞在他本體牛角上,一條纏繞住牛尾。

這兩條鎖鏈的尾部在司衍明鏡手上,他左右往外一擺,蠻青牛鎖鏈就像鞭子一樣開始擺動,而被鎖鏈禁錮的蠻青牛,隻感覺身軀猛然繃緊,頭顱和身軀馬上就好分離。

心下大駭,他低頭用巨大的牛角努力去夠著太陽的火焰,可近在咫尺就如難以逾越的天塹,就是無法夠到。

已經在劫難逃了,他四蹄在空中瘋狂地刨動,震得附近空間發出一圈圈漣漪。

鎖鏈上,一股股雄厚的神力被抽出,化成一個個玄奧的金色文字,順著鎖鏈被司衍明鏡吸收,他束縛地閉起眼睛吸收這一股龐大的生命精氣,蒼老的臉上,皮膚都開始舒展開來。

瘋狂怒吼掙紮的蠻青牛掙不脫,渾身長毛一抖,一圈圈清亮的青光散開,他身軀之前的太陽火焰都被壓得往下一縮。

“司衍,你休想!”

哼哼,小畜生,老夫還拿捏著不住你?

司衍閉著眼睛又用力擺動了兩下手裏的長索,鎖鏈如波浪一般往蠻青牛快速湧去。

還不等蠻青牛自解,巨大的撕裂感傳來,哪怕他臨死一瞬想要拚死一擊,可還來不及聚起剩餘的神力,就被兩根鎖鏈往兩邊一扯,身軀破碎,屍首分家。

冥冥中響起大道悲鳴,正要前往,收拾戰利品的飼養寧靜一下頓住腳步,眯著眼睛看著深空。

這短短時間,蠻青牛的巨大本體,完全墜入了太陽星。

彼此一接觸,他的本體就飛快地燃燒起來,飛快地淨化。

有一點驚恐,司衍明鏡後退一些,驚異地看著這威勢遠比太陽神火爆發更猛烈的火焰,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靠近查探。

磅礴的火焰之下,一隻火鳥張嘴吞下一道在火焰裏四處逃竄的青氣。等司衍明鏡離開了數個時辰,它才從太陽星飛出,往清微劍宗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