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師門辛秘

女人坐在銅鏡前,看著赫連初的麵容深深地歎了口氣,“你可知,這天下男歡女愛皆是過眼雲煙,你相信的那份情感,並非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即便是如此,你也願意出手相救麼?”

“師姐?”赫連初看著坐在那裏一臉哀怨的女人,接下來的話還未等開口說,就聽著外麵傳來一陣男人爽朗的笑聲,一個小廝攙扶著已經喝醉的男人走了進來,看著赫連初在這裏,他皺著眉頭問道:“夫人,您。”

“無妨,放到床榻上去。”女人神情淡漠的說道,然後就看著這小廝將這已經喝醉的男人送到了床榻上,快速的退了出去。

赫連初看著她的這個師姐緩緩起身,朝著床榻旁邊走過去,伸出手撫摸著男人有力的手臂,輕笑著說道:“公子怎麼今日才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這男人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口中喃喃有詞,赫連初看著這一幕,心中十分的反感,可讓她這麼走她有不甘心,隻得別開眼,看著這房間內的擺件轉移注意力,她朝著妝台走過去,這妝台上麵擺放著一個瓷罐,瓷罐的大小都能夠遮擋半個銅鏡,看起來有些奇怪。

她走過去將這瓷罐的蓋子拿了起來,看著裏麵的白色粉末,心中滿是奇怪,為什麼要準備這麼多的脂粉,這要用到什麼時候去?心中想著這些,就聽著房間內的動靜戛然而止,她扭過頭就看著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沒了動靜。

看著她的師姐從床榻上起身,看著她手中拿著的蓋子大聲的說道:“別動!”

赫連初被她嚇了一跳,好在手中抓得緊,這蓋子險些落在地上,她看著師姐驚慌失措的跑過來,從她手中奪過瓷瓶的蓋子,放回了原處,眼神之中滿是責怪,“不要隨便碰我的東西。”

赫連初茫然的點了點頭,“師姐,解藥能不能。”

“沒有解藥!”女人有些不耐煩的坐在銅鏡前麵,用力的塗抹著脂粉,“你走吧,以後不必再來了!”

赫連初看著她的樣子,怒火中燒已經準備好同歸於盡,可她還不想這麼放棄,看著銅鏡前麵你的瓷罐,她直接捧了起來,大聲的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告辭了!”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沒想到這女人如同發狂了一般朝著赫連初衝了過去,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朝著她的喉頭刺過去,赫連初感受到殺氣翻身閃躲,轉過頭看著師姐臉上滿是憤怒的神情,輕聲問道:“這東西對你很重要?!”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放下,滾出去!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赫連初並沒有畏懼,而是看著師姐的眼睛,冷冷的說道:“給我解藥,我就將這東西還給你,不然,我就讓它帶到你見不到的地方去,你永遠都別想找到!”

“啊!”女人驚聲尖叫著朝著赫連初衝了過來,手中的匕首直指要害,赫連初知道她身手敏捷不敢掉以輕心,手中的瓷罐在這個時候就是個累贅,可眼下看起來,這個累贅還真是大有作用,雖然不知道裏麵的脂粉究竟有多麼的珍貴,但看起來,這件事情似乎還有轉機。

兩個人動手的功夫,赫連初推開門閃身衝了出去,她施展輕功站在房簷上,一隻手提著這瓷瓶,看著追出來的女人,輕聲說道:“師姐,我也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告訴我解藥在哪兒,我就將這東西還給你。”

女人看著赫連初,眼神之中滿是憤怒,但是看著她手中的東西她心都快要碎了,“我沒有解藥,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可以解情毒的地方!”

“什麼地方?”

“情人穀!”女人看著赫連初,“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南戎的那個情人穀,你應該知道的!帶著那個男人過去,你若是能夠找到解毒的草藥,那他就還有救,不然一切都沒有轉圜的餘地。”

“你說的是那個失落的城池?”

“正是!”女人焦急的看著赫連初,“我知道都已經告訴你了,你現在應該可以將東西給我了吧?”

赫連初看著手中的瓷罐,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女兒咬著牙,看著那瓷罐喃喃的說道:“我兒子的骨灰。”

赫連初聽到這話手一抖,這瓷罐直接朝著地麵落了下去,女人臉上滿是驚慌不顧地上的碎石就朝著那邊撲了過去,這瓷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脊背雖然被碎石劃傷但是這瓷罐卻沒有一丁點的損壞。

她不顧身上的傷口做起來輕撫著瓷罐,輕聲說道:“文兒,娘在這,別怕,別怕!”然後小心翼翼的摟著瓷罐起身,朝著房間內走過去,將這瓷罐放在了那個熟悉的地方,她又坐在銅鏡前開始朝著臉上擦拭著脂粉。

赫連初站在門口看著她的動作,輕聲說道:“師姐,瓷罐裏麵的東西,與你手中的東西是一樣的,對不對?”

“胡說!怎麼可能一樣,誰能跟文兒一樣!”她扭過頭看著赫連初,冷冷的說道:“我不想殺你,趁著我還沒有改變主意的時候趕緊滾!”

赫連初雙手環胸,看著臉色陰狠的女人,輕聲說道:“聽師傅說,文兒年少之時病的急,師傅當時正在閉關,他沒能等到師傅出關便過世了,隨後你的丈夫也應該孩子過世鬱鬱寡歡,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是不是?”

聽到這話,女人仿佛瘋魔了一般大聲笑了起來,指著赫連初仿佛見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赫連初不明所以站在那裏等著女人好一會兒,看著她眼淚笑的順著臉頰留下來,輕聲問道:“有什麼可笑的?”

“我真的沒想到,那個老東西竟然還會主動提起文兒,真是太可笑了!”她將眼角的淚水擦幹,用脂粉將那裏重新塗抹,然後將手中的脂粉盒放在了桌子上,轉過頭對著赫連初說道:“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想。”

“好,這麼多年了,這個故事放眼這世上我便也隻能講給你聽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讓你聽一聽,我親身經曆的這個故事吧。”然後緩緩起身,將屏風上麵搭著的衣裳拿了下來披在身上,將背後的傷痕隱藏起來,她走到赫連初的身邊,看著天邊的一片晚霞,輕聲說道:“你可知道我的名諱。”

“從未聽師傅提起過。”

“嗬,他哪有臉提起我的名諱。”她眼神之中帶著哀傷看著天邊的一片紅色,“霞洛,我本姓白。”

“白?!”赫連初一臉震驚的看著師姐,“你與師傅,同姓?”

“何止是同姓,師傅是我的大伯,我父親的親哥哥!沒想到吧?”白霞洛看著赫連初,臉上一片冰冷,仿佛在說著其他人的事情。

“當年他們兄弟二人拜師學藝,我父親不似他那般的機敏會籠絡人心,所以不得師傅偏愛一直是師門之中那個可有可無的人,可偏偏天意弄人,師傅的女兒偏偏屬意我父親,執意嫁與他,但是遭到她父母的反對,她便被關了起來。”

“他們的師傅因為寵信,還有他與我父親的關係便一直讓他緊盯著我父親,但父親還是找到了機會與這女人私奔了,你應該能夠猜測的到,這女人便是我的母親。”她提起父母,白霞洛臉上難得有了表情。

“後來,得知了消息的這個師傅便派人下山去尋人,此時我的父母已經在一起生活,並且還有了我,好景不長,還是被這些人給找到了,可笑的是,找到他們的人竟然是他。”

“他沒有念及他們的兄弟情義,毅然決然的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師門,當時整個師門的師兄弟百十餘人將他們藏身的小院子圍了起來,這師傅為了逼迫女兒回家,便想到了一個計策,給了他一個許諾,隻要他大義滅親,這個幫派的掌門人的位置,就是他的。”

“你猜,他是怎麼做的?”白霞洛看著赫連初,眼睛如同古井一般陰沉的看人看不見底,隻是滿滿的冰冷。

赫連初沒有說話,白霞洛輕輕的歎了口氣,“他真的聽從了師傅的吩咐,大義滅親,當著一眾師兄弟的麵將自己的親弟弟殺了!我母親本想要隨著父親一同去了,但是卻被他阻止了下來,帶回山門。”

“回到山上她被關了起來,因為月份一天一天的變大,她身懷有孕的消息已經瞞不住了,師傅知道了之後十分的氣憤,但還是念在這人是自己的女兒想要為她謀求一個出路,這個時候,他便挺身而出,主動的提親了。”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沒有任何一點意外,師門並沒有準備典禮,隻是將他們的行禮放在了一處便算是成婚了,然後他在師門的位置越加穩固,他似乎一直心有芥蒂一直未與我母親有夫妻之實,直至我降生。”

“在母親出月之後,他幾乎是瘋狂的將她玷汙,母親不堪受辱留下一封遺書便撒手人寰,這封遺書一直攥在師傅的手中,但是此時他也已經年邁,大權旁落讓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忍耐,眼見著他一直做大。”

“眼見著一切都已經無力回天,這師傅想了一個辦法,便是讓六歲的我拜他為師,希望他能夠存有一絲愧疚能夠好好的對待我,可沒想到,這師傅終究還是選錯了人,一步一步的,將他的女兒,將我全都推入了萬丈深淵。”

聽著白霞洛的講述,赫連初臉上滿是驚恐,“不,不可能!師傅那麼一個剛正不阿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殺弟奪妻,難道就隻是為了這個掌門的位置?”

白霞洛無奈的笑了笑,“你也應該看見了,百毒門的掌門之位給他帶來了多少的利益,你可知道他在你見不到的地方究竟有多少女人伺候著他?他在人前清心寡欲,但是在人後卻是一隻不折不扣的豺狼!”

“不可能,這不可能!”赫連初手腕上帶著百毒門掌門的手環,這是師傅離世之前傳給她的,這幾年她視作珍寶,她根本不能相信這件事情!

“事情還沒完,隻是到這裏,你便接受不了了麼?”白霞洛看著赫連初,眼神之中滿是嘲笑,在她看來,赫連初就是那個一直被蒙在鼓中的小女孩,就如同看到這封信之前的她一樣,她曾經也是那般的相信著自己的師傅。

可一切全都被一件事情給打破了,“我與你大師兄的事情意外被他知曉,或許就是觸及了他那根敏感又脆弱的神經,他極力的反對我們在一起,最後更是親自下令讓大師兄令娶他人,讓我親眼看著他們拜堂。”

“我曾經以為他是因為疼愛,不想讓我嫁給他沒有看好的弟子,可沒想到我錯的那麼離譜,他隻是不想讓我嫁給任何人而已!”

赫連初看著白霞洛,“可你還是嫁人了,並且生了文兒!”

“是,因為大師兄的事情,我心灰意冷本想要離開師門,但是他卻給了我一個任務,讓我下山去曆練,也就是在這次曆練之中我認識了我的丈夫,在尚未稟明師門的時候就私自與他成了親,還有了文兒。”

“我擔心,擔心我將這件事情稟明之後會如同之前那般的結果,便想著先暫後奏,可沒想到這也是噩夢的開始。”白霞洛看著天邊的晚霞已經漸漸消失,日落月升,她歎了口氣轉身回到房間內,赫連初也跟著她進入了這房間內,坐在一旁緊盯著她。

“他得知我的事情之後十分的憤怒,卻不想要趕盡殺絕,便假意讓我與丈夫回到師門,讓他做主從新操持婚禮,但是當我滿心歡喜的回到師門之後,他卻讓人將我關了起來,之後做了一件讓我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事情。”說到這裏,白霞洛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能夠看得出來,她努力的想要控製可還是控製不住。

“師傅殺了你的丈夫?”赫連初看著白霞洛,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