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殺死這個人,卻殺死了他的心!”白霞洛眼神空洞的拽著衣襟,冷冷的說道:“那時我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他讓人將我的丈夫困在刑具上,讓我的丈夫親眼看著,我是如何被他玷汙。”
赫連初震驚的看著白霞洛,她從椅子上起身,站在那裏一臉不敢置信,“這太過分了,這怎麼可能會是師傅做出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你究竟有什麼目的?眼下百毒門隻剩下你我兩個人,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說!”
白霞洛看著赫連初一臉的憤怒,輕聲說道:“因為這就是事實,被虛假掩蓋的事實,我揭開了事實的真相竟讓你如此的難受麼?!”
赫連初不知該怎麼說,站在那裏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想要反駁,卻不知道改如何反駁,這些事情她聞所未聞,更不可能因為那單薄的信任去反駁什麼,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依據。
“你這麼說,究竟有何憑證?!”她本能的想要做最後的掙紮,白霞洛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放在妝台下麵的那一封已經泛黃的信件抽了出來,直接丟在了赫連初的手上,“你自己看。”
其實在看見這信封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冷了,這信封上麵印著百毒門的圖騰,若非族中的人,是斷然不會使用這個圖騰的,她顫抖著手將裏麵的紙抽了出來,看著上麵的內容她的心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白霞洛接著說道:“自那之後,我的丈夫便整日鬱鬱寡歡,他從山下買來了一個黃花大閨女送到了我丈夫的房間內,他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們兩個在一處,你我心知肚明不必再說,但你能夠想得到麼,這一切我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因為關著我們的房間,就在隔壁。”她看著赫連初臉色蒼白的將手中的信件放在桌子上,然後輕笑著說道:“沒過多久他就放了他們下山,我的丈夫竟然沒有絲毫猶豫的就離開了,將我一個人丟在了山上,仿佛之前你的那一切從未發生過。”
“我拚死生下了文兒,文兒是我唯一的念想,本想要生下這孩子之後一死了之,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將孩子搶了去,告訴我,若是想要孩子平安無事,我就要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做他的女人。”說到這裏,白霞洛眼睛裏麵蓄滿了眼淚,她苦笑著看著赫連初,“殺人不過頭點地,對我,何須如此啊?!”
“那,那後來呢,你究竟是怎麼逃出去的?”赫連初皺著眉頭看著白霞洛。
“好在老天開眼,他在江湖上樹立太多,那些人聯合起來攻山想要剿滅百毒門,他率領座下弟子抗敵,已經無暇顧及我,好在師兄弟們還顧念一點香火情,告訴我文兒關著的地方,我過去一看,文兒已經身在病重十分瘦弱,我擔心他的安危想要帶他離開,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可他卻沒有阻攔我,讓我帶著文兒離開了,可到了山下我才知道,他早已經給文兒喂了藥,病入膏肓,無力回天了。”她走到銅鏡前麵,伸出手撫摸著那瓷罐,“我可憐的孩子,竟然不足十歲就死在了那個老東西手中,你說,我如何能夠甘心放過他?!”白霞洛回過頭看著赫連初,眼神之中滿是怨毒。
“你可知為何百毒門的師兄弟全都死傷殆盡麼?他們原本是有逃生的機會,是那老東西給他們全都喂了藥,戰勝則生,戰敗則死,所有人都不得離開百毒門!這便是你那個十分敬仰的十分所謂!”
赫連初坐在那裏,脊背上滿是冷汗,“那我?”
“你貴為一國公主,那老東西就是看中了你這一點,將百毒門交給你,讓你銘記那些幫派的惡行,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利用你身份之便狠狠地報複,不然你以為,憑借你的資質為什麼會活下來,成為這百毒門的掌門?!”
赫連初跌座在椅子上,臉上滿是悲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看著手腕上的掌門手環,自嘲的笑了笑,將這手環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這原本就應該是你的東西,如今該物歸原主了。”
“你說錯了,這原本就不是我的東西,這麼肮髒的東西,我不屑要,既然他給了你,那你就帶走吧,若是想要丟,也丟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別髒了我的院子。”然後她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
赫連初看著白霞洛的背影,“雖然命運對你不公,你也不應該自暴自棄如此的糟蹋自己,眼下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認識你了,離開這裏吧,去一個幹淨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然後轉身就要走。
白霞洛幽幽的說道:“我不能離開這裏,我有不能離開的理由。”
赫連初轉過頭看著她臉上帶著的笑意隻覺得毛骨悚然,但她還是開口問道:“什麼理由?”
“棄我而去的人已經解決了,可他的兒子就快要長大了,你說,我如何能夠錯過呢?!”說完之後舔了舔幹澀的唇角,赫連初看著她病態的神情,拿著桌上的手環就抬腳離開了,她從未想過這世上竟然會有如此肮髒的事情,可說到底,最無辜的便是那些孩子,那些孩子究竟會長成什麼樣子沒人知道,隻希望他們不要再有這樣的遭遇了。
她回到客棧,覺得十分疲憊,這一趟她並非無功而返,而是有了一個目標,她推門走進了寒清絕的房間,發現他還在睡,伸出手輕撫著他的側臉,輕聲說道:“抱歉,都是我的錯,害得你變成這樣。”
“不過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讓你變回之前的模樣,到時候,你若是想要離開,我絕不阻攔。”說完這話,她起身離開眼角滿是淚痕,想要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但這也是她經過了今天這件事情得到的感悟。
若是強行的將人留在身邊,彼此都不會幸福,還不如放他離開,讓他有幸福的可能,這也算是她做出最好的選擇了。
寒清絕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看著赫連初坐在一旁收拾著行禮,有些茫然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赫連初朝著他勾起嘴角輕笑,“當然是準備啟程了,你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咱們需要去一個地方,將你的病徹底的治好,我已經打聽到了一個地方,雖然有些偏遠,但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就應該去!”
“我扶你起來更衣,吃些東西咱們就上路!”寒清絕有些茫然的起身,總覺得今天的赫連初有些不同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這破落的城池,一路向南而去,被京城賣柴火的男人撞見,他趕忙對著身邊的孩子說道:“快回去告訴洛先生,他的朋友們離開了!”
這男孩調頭朝著遠處的村莊跑過去,此時洛海清正在院子裏麵劈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站起來朝著遠處眺望,緊緊的抿著唇角心中很是失落,他想過赫連初絕對不會過來找他,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這麼快就離開這裏。
難道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要去做?寒清絕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才離開的,難道是病情惡化了?他站在那裏止不住的胡思亂想,煩悶的將手中的斧子放在了一旁朝著房間內走了進去,一頭紮進被子裏麵,想要讓自己快些睡著。
男人賣完了柴火回到了村莊,才知道洛海清一直悶在房間裏麵一整天都沒有出來,他皺著眉頭朝著洛海清的房間走了過來,輕輕叩了叩門,聽到聲音之後才推門而入,看著洛海清躺在床榻上的樣子,無奈的歎了口氣,倚靠在門口沉聲說道:“你的朋友已經離開了,你真的要留在這裏麼?”
沒有得到回複,這大漢也不惱怒而是自顧自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能告訴你,這裏,不是你應該留下的地方。”看著床榻上的洛海清睜開眼睛。
他繼續說道:“這些孩子命苦被人遺棄,但是他們有好運的走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家人,他們隻有彼此所以要抱在一起取暖,但是你不一樣,你還有你的朋友,你更加重要的人,千萬別因為我們而錯過了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我們承受不起。”
“今天進城我給你買了一匹馬,拴在你的門口了,你若是想離開,隨時都可以。”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洛海清躺在那裏,看著一片天空,偶爾飄過的朵朵白雲,心中有些煩亂,他其實早就明白心中的選擇,但實在是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但是此時,赫連初一個人帶著寒清絕上路實在是不方便,若是路上遇見了什麼事情,她一個女子未必能夠應付的來。
想著這些,他就再也不能安心的躺著,快速起身將行禮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背起來就出了門,推開門就看著這男人帶著所有的孩子坐在他的房門口,看著他走出來,男人笑了笑,“要走了麼?”
洛海清點了點頭,“嗯,該走了!”
聽著他要走,這些孩子們的情緒看起來很低落,不等洛海清說話,男人便率先開口說道:“這個大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到他做完了事情,就會回來探望咱們的,在這段時間內,你們一定要好好寫字,等大哥哥回來檢查,好不好?”
洛海清朝著這些孩子點了點頭,他們一雙雙真誠的眼睛就如同天邊最美麗的星光,留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哥哥做完了事情,就會回來看你們,我會給你們帶回來許多新奇的小東西,你們一定要等著哥哥,好不好?”
這些孩子雖然不舍,卻還是抹著眼淚點著頭,幾個性格內向一些的孩子轉身就跑開了,洛海清皺著眉頭看著他們,輕聲歎了口氣,對著男人說道:“我走了。”
“一路平安!”然後牽著馬就離開了這破敗的村莊,走出很遠之後回過頭,還能夠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帶著一群孩子站在村莊門口朝著他的方向眺望,他實在是承受不住這種悲傷的離別,翻身上馬快速的將這份不舍甩在了身後。
赫連初帶著寒清絕並沒有趕到下一個城池天色就暗了,官道旁邊沒有客棧出現,他們隻好找了一戶農家落腳,這農家夫婦看起來十分的厚道,給了他們一個房間休息,還準備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寒清絕躺在床榻上,看著赫連初在地上給他煎藥,飯菜都冷了下來她都沒有吃一口,兩個時辰之後將這藥碗端了過來,眼神之中滿是擔憂的說道:“咱們以後在路上,煎藥十分不便,眼下你身子也算是恢複了不少,應該好好想想應對的法子,眼下不吃藥還是不行的。”
將藥碗放在了寒清絕的手中,赫連初轉過身要去吃些東西,卻被寒清絕狠狠的拽住,赫連初一臉茫然的看著寒清絕,這已經兩日沒給他下藥了,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反應,這究竟是什麼情毒為什麼會這麼厲害?!
她伸出手撫上了寒清絕的脈息,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的問題,看著這人一口將碗中的藥一飲而盡,然後將她撲倒在床榻上,滿心的無奈,想要推開寒清絕卻又不知道阻止他做這樣的事情究竟會帶來什麼後果。
她緊咬著下唇回避著心中出現的那個真實的想法,就讓她自私的留下這段美好的回憶吧,等治好了他身上的傷痛,他們經曆過的這些就就如同雲煙一般的消散,再也不會出現了。
看著寒清絕抱著她的時候臉上的那滿滿的溫柔,她的嘴角也跟著勾了起來,真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們是真的夫妻,他們是真的兩情相悅情不自禁,他們是真的想要永遠相伴。
隻可惜,這隻是她一個人營造出來的幻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