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對話都在林星野轉動暗室把手後，人出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我透過縫隙看見對麵的窄小室內除了“老熟人”皮麵具外，還有一位長相平平的女人。
她麵部同樣像是蒙著層麵具，露出雙遍布紅血絲的眼，身上是普通可見的白襯衣黑筒裙，腳踩高跟鞋。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發現這裏！”女人聲音高亢尖利，仿佛燒水壺的警報。
林星野立馬彎著腰摸著頭，語氣憨然怯懦：“我是來拿打掃工具的，結果你先放在那的清潔劑不見了，我就四處找啊找……”
我也緊跟著搭腔：“突然發現桌子底下有動靜，使勁一推，它就往旁邊一錯，出現個門……我們就尋思可能清潔劑放這裏頭了。”
演戲這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裝傻充愣還是拿手的。
白襯衣女人像是愣了愣，目光打量了我們幾遍，似乎在評估說得是真是假。旁邊的皮麵具就顯得躁動很多，目露凶光：“見到了不該見的，就是你們的死期！”
他抄起旁邊的斧子，作勢要揮過來。
白襯衣女人伸手一攔：“這可以當上好的食料，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這些喂進去若是還不行，你就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場。”
皮麵具冷哼一聲，但也沒一意孤行，反而聽話地放下斧子。
白襯衣女人說完，從暗室角落的門裏走出去。
林星野裝模作樣，一臉憨厚懵逼的表情：“這，我們可能是找錯地方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啊……”
“想走？沒門兒！”皮麵具掄起斧子照著我們甩過來。
不等我反應，杜庭芳已經攬著我肩往旁邊一閃，林星野也避開鋒芒。沾滿血汙的斧子牢牢地釘在門板上。
皮麵具略有些驚訝：“反應倒還挺快，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他說著從身後抓出來條鐵鏈，一頭是鉤爪，鏈條上貼著幾道看不清紋路的符紙。
也就這一瞬間，剛才還裝慫的林星野神色驟變，整個人猶如射出的利箭直撲過去。他動作實在太快，我隻來得及看到他手中一抹寒光閃爍。
等到我看清楚時，皮麵具已經被他懟在牆上，他手中那抹寒光直刺皮麵具腹部，血水浸透衣襟。
“你，你們到底是誰？！”
“這是個好問題，但要不要回答看我們的心情。”林星野神色肅冷：“先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休想，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皮麵具還挺硬氣，但我忍不住笑出來：“不說一個字，可以說一堆，你最好考慮清楚再開口。 ”
“呸！休想，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個道上的，但我絕對不會透露半點，你們死心吧！”
林星野冷笑：“別以為你是死如歸，這事就能有個善解。我們既然能到這兒來，你就應該掂量掂量。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杜姐也適時補充：“要死也可以，我們可以招你的魂，想必你也該清楚，魂魄落在別人手裏是什麼滋味。”
我看到皮麵具渾身一抽搐，臉頰不斷地聳動，顯然是林星野和杜姐的威脅起了作用。
“我就是個幹雜活兒的，聽上頭的命令行事，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皮麵具的話鋒轉變，看來他慫了。
林星野鬆開手，我這才看清他紮入皮麵具腹部的是把銀色匕首。但那刀鋒冰塊兒似的融化，滲透進皮麵具的衣襟肌膚裏。
“我們問你答，隻要你真的老實，不作假，饒了你沒問題。”
“你們說……”
林星野開始了審訊，他跟杜姐一左一右牢牢看守著皮麵具。
這不需要我做什麼，於是我在暗室四處搜尋，那麵長長的簾子比之前在鏡頭裏見到的要髒汙許多，我深吸一口氣，捏著簾子緩緩拉開。
我已經做好各種心理準備，不管看到什麼都不會嚇得失態。
浴缸裏裏隻有淺淺的黑水，半躺半靠著之前見過的水鬼妖。雖然還是那麼不堪入目，但因為已經提前見識過，所以我沒什麼大反應。
反倒是那水鬼妖一臉驚恐惶然，咧著嘴發出野獸般地低沉呼喊，身軀不停地在浴缸裏扭動。
我也不知道怎麼的，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你別怕，你別害怕，我不傷害你！”
也許是我的神情語氣足夠真誠，那水鬼妖慢慢地平複下來，雖然醜陋的臉上仍然滿溢慌亂，但比剛才好多了。
如此看來，他是聽得懂人話的，也有溝通的可能。
這時杜姐轉頭提醒我：“你離他別太近，還不清楚到底什麼底細。”
“我總覺得他是被利用的。”我說出自己的感覺。
“就算被利用，也說不定順勢就墮落了，還是小心為妙。”
杜姐說得有道理，我往後退了退，隨口說道：“咱們是不是還得去找找春花家閨女啊？要是還活著，現在也是年紀不小了吧？”
我話音剛落，就聽見嘩啦一聲，隨後手腕一緊。我低頭一看，竟然被水鬼妖抓住。
他雙眼圓瞪著我，嘴裏發出啊啊地響動，想說什麼又似乎無法完整表達。
我心慌意亂，立即掏符紙甩出去。
爆破符在他血肉模糊的身軀上炸開，意味不明的喊聲頓時變成了慘叫。
皮麵具這時候討好道：“我對付他很有經驗，很快就能安靜下來。”
林星野沒說話，但也沒製止。
皮麵具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來髒兮兮的紙卷，往水鬼妖身上一扔，怒斥：“再不老實，把你跟臭婆娘統統弄死！”
他的話提醒了我，立即問道：“這水鬼妖的婆娘是誰？你們抓了他的情侶，然後威脅控製他，是不是？”
皮麵具臉頰抽動，悶聲悶氣：“這都是上頭做的，我就是個幹雜活兒的，任務就是看管他，別的不清楚……”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星野狠踹了一腳。
“說什麼屁話，現在想把自己摘清楚，晚了！這魘鎮毒都是你弄出來的吧？就憑這，死八百回你都不冤！”
“那魘鎮毒什麼成分啊？”我忙問道，其實看林星野的反應，我就知道絕對好不了。
“是將眾多有毒廢水搜集起來，再灌入河妖體內，活活毒死腐化後加入惡咒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