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不知所措，但很快想到，這或許跟海娜紙人是同樣的道理。這草仙有能力感應到我們的心思。
剛才我一直擔心海娜的情況，所以它就讓“海娜”出現，如果不是雲衢在，阻止我下一步行動，也許我就上當受騙，遭遇麻煩。
那現在這一幕出現，是不是說明在雲衢心中很重要？是一直都無法忘懷的？
“寒商哥。”
少年呼喊得更清晰，我看過去卻嚇一跳，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簡直就像是把自己活活解刨，內髒都耷拉下來，流淌一地。
而吊起來的姑娘已經不再動彈，黑水將她全身浸透，已經完全看不出衣服模樣，如同裹在黑色液體瀑布當中。
它們仍在往下流淌，浸染著樹枝搭建的高台。
這畫麵實在太有衝擊力，我趕緊轉頭不看，再看雲衢，他整個人僵立在那，眸光微微渙散，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轉拳。
我覺得他狀態不對，抬手剛一碰到他的肩，他就猶如驚弓之鳥般轉身瞪著我，當發覺是我時，神色才稍有緩和。
“芸昕……”
雲衢似乎想說什麼，剛起啟唇出聲，就聽見那少年又在呼喚。
“寒商哥，我們都照你說的做的，你看對不對？村子是不是有救了？”
雲衢本來稍有緩和的神色再次緊繃，抬手按住頭，手指緊緊揪住頭發。
“雲衢！你振作點，這都是假的！”我按著他胳膊，大聲說道：“這肯定是草仙設的圈套，你不能當真啊！”
“芸昕，我知道……”
雖然雲衢是這麼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就仿佛沉陷在泥濘沼澤當中，越掙紮越陷得深，也就越絕望。
那高台之上的一切就是“罪魁禍首”。
我鼓足勇氣望過去，發現場景已變，高台仍然在，但恐怖血腥的解刨現場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和姑娘並排坐在上麵，手裏擺弄著鮮花野草。
他們笑著交談，神色恬靜而輕鬆。
我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不由自言自語道：“這難道是他們原本的樣子？”
雲衢慢慢轉身，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呼吸在逐漸加重。
高台上的姑娘少年有所感般抬起頭，朝這邊笑起來，還伸手招了招，仿佛認識多年的朋友一般。
突然間，雲衢緊緊攥著胸口半彎著腰，他緊閉雙眸，額頭滲出微微細汗。
我嚇了一跳，趕緊詢問他情況：“哪裏不舒服？心口疼嗎？”
雲衢緩緩睜開眼。
我心一沉，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眼神陰鷙而冷漠，猶如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渺小如塵，毫無價值。
我曾經見過這眼神，就是在老熊人之家時，那個陌生冷漠的雲衢身上。難道，難道那時候的雲衢也是真的，隻不過不是平常的他？！
在我怔愣之際，雲衢猛地一把將我推開，我向後踉蹌數步，撞到旁邊的樹幹上。
“如此一點小事，微不足道，就能被刺激成這樣。不愧是最愚蠢沒用的老幺。”雲衢微揚下頜，嘴角噙著充滿譏諷的冷嘲。
他眼珠一瞥，看見我輕輕挑眉：“喜歡這樣的貨色，區區人類女子隻能是活累贅，跟蠢透頂的你倒是挺配的。”
眼前的雲衢，內在顯然已經不是平常與我相處的那個，我不知道現在這個從何而來，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但他說的話令我萬分惱火，他話裏話外一直在說雲衢，並且完全瞧不起我。
我回懟道：“你倒是不蠢，那你從雲衢的身上出來，站我麵前讓我瞧瞧你是個什麼東西！”
雲衢臉色驟變，直直盯住我，強大的威壓撲麵而來。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自心底湧起，心砰砰跳得似乎要衝出體外。我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暗暗告誡自己，這都是過眼雲煙，沒什麼可怕的！
高台上的少年恰在此時喊了一聲：“寒商哥。”
雲衢收回目光，望著前方展露笑容，帶著狩獵者的殘忍與高傲。
“不要說你們，當初就連那些愚不可及的家畜們都被我處理掉，現在區區幻覺就敢出來騙人，真是活膩了。”
他雖然帶著笑容，說出來的話卻透著刻骨的冰冷。
我不禁猜測，這高台上的少年與姑娘曾經與雲衢相識，隻是現在看來，認識的到底是哪一個呢？
而我，又是跟誰相遇，交往？
不等我想明白，雲衢已經縱身飛躍，眨眼間站到高台之上，伸手扼住少年的脖頸，然後用力一掐。
少年就像氣球般炸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姑娘同樣的下場，雲衢毫不在意地抬腳將她踹下去，抬手一道水藍光芒飛射而下。
不僅將姑娘擊碎，還把高台附近轟出一片坑坑窪窪。
他似乎還不過癮，整個人懸浮在空中，雙手向上抬起，一道道水藍光霧向著四周彌漫。
我起初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很快就看到周圍凡是與光霧碰觸的建築樹木都瞬間崩碎。
！！！
我不由喊道：“你要幹什麼？海娜金嶽他們還在呢！”
雲衢冷然斜睨，嘴角上揚：“你要是現在求我，我心情好了就放過你們。”
“你……雲衢你醒醒！”
“哈哈啊哈哈哈，你不會是想指望這個蠢貨吧？我告訴你，他沒用的，連這區區幻覺都能讓他束手無策。”
雲衢陡然語帶怒氣，重重魔音般回蕩在空中：“要不是他，何至於落今天的地步！是他才導致最終落敗，死不足惜！”
我知道自己應該保持沉默，甚至以祈求來換取暫時的安全，但我做不到。
我無法忍受他這樣汙蔑雲衢，就像在老熊人之家時一樣，此時的“雲衢”殘忍，冷酷，充滿邪惡氣息。
“你根本就是不敢承認他比你強，要不然你怎麼會失敗？你要真是那麼厲害，雲衢還能活到現在？最蠢最沒用的人是你！”
我大聲回擊，管他呢，先說出來心裏痛快！
就算我真的哀求，麵前這個“雲衢”也絕對不會遵守諾言的。
隻不過沒想到，我的話直接令他破防了。
眼見著“雲衢”臉色陰沉似惡鬼，雙眸隱隱泛起赤紅，嘴角揚起凶惡殘忍的弧度：“很好，你很敢說啊，那我就先從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