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川回了厲王府後,就進了房間裏,打開櫥櫃,仔細的翻來翻去。
忠叔在一旁候著,小心的問道,“殿下,您找什麼呢?”
北寒川皺眉,“本王的衣裳。”
“都在這兒呢,您是要找哪一件?老奴替您來找。”忠叔道。
“破的。”北寒川道,他也是練武之人,平常也是刀裏來,劍裏去,應該是破衣裳不少。
忠叔忙笑道,“殿下您怎麼能穿破衣裳呢,破了的,自然是全都扔了。”隨即,忠叔臉色有些不好,憂心問道,“是不是那衣裳上留了重要的東西?”
“沒有。”北寒川停下。
他又嚴肅的跟忠叔叮囑,“本王雖貴為王爺,但也要勤儉。疆場上有那麼多將士吃著粗糧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還有那麼多百姓吃不飽,穿不暖。本王做一件衣裳,都夠平常百姓一家子,吃上幾個月了。以後破了一點的衣服就留著,縫縫補補還能穿。”
忠叔彎腰點頭,“老奴記著了。”
心道,殿下怎麼好好的說這事兒?不過是幾件袍子的銀子而已。
這邊,北寒川沒有找到破了的袍子,一臉不悅地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後,突然看到架子上掛了一件黑色的外袍,立即過去將那外袍拿下,拔出掛在牆上的劍。
劍尖一劃,袖口就破了一道很小的口子。
北寒窗看著那一道小口子很滿意。
這麼小的口子,她應該能夠縫補好吧?
他換上這件被劃破了袖口的外袍,喊了忠叔過來問,“胭脂水粉做好了嗎?”
忠叔笑盈盈的答道,“都按照殿下的吩咐,選用的材料對皮膚無害,現在已經做好了三盒。”
“拿來給本王。”
忠叔應下,趕緊差人將那三盒的胭脂水粉送來,正好瞥見北寒川的袖口破了一小道口子,他知道殿下這是要去見南姑娘,這穿著破了的衣裳,有損殿下的形象。
“殿下,您這件袍子壞了,要不,換一件衣裳吧。”忠叔說道。
北寒川暗暗黑臉,“不必。”
“那老奴讓府裏的繡娘過來,給您把袖口縫好。”
“不必。”北寒川咬牙。
未免再叫人看見,他趕緊出了門。
到了南府,北寒川將胭脂水粉遞給她,“本王讓人做的胭脂水粉,對皮膚無害的。”
南盡歡高興的接過東西,打開看了眼,顏色十分秀麗好看,又聞了聞,氣味也好,有淡淡的花香。
“洗掉臉上的妝,本王替你重新上妝。”北寒川道,故意抬手替南盡歡攬了攬垂落的發絲。
北寒川上妝技術已經十分不錯,南盡歡也樂意享受喜歡的男人給她上妝,趕緊應下,喚了南枝打水過來淨麵,擦幹臉上的水珠,便坐在銅鏡前,仰著頭,讓北寒川給她上妝。
北寒川抬手,寬闊的袖口就垂在南盡歡的眼前,他拿著眉筆一點點,小心又認真的給南盡歡上妝。
不過今日的速度,比往日稍微慢了些。
南盡歡因為心愛的男子給她上妝,也不覺得時間過得緩慢,反而如流水飛逝。
終於上好了妝容,南盡歡看著銅鏡中明豔動人的自己,興奮不已,捧著北寒川的臉就親了一口。
北寒川寒著的臉色因為南盡歡親了一口,稍稍有了些暖色和高興,不過,仍卻是轉瞬即逝。
南盡歡能夠一眼就看到韓營那小子袖口繡了一朵芙蕖花,到他這,破了一道口子的袖口在她麵前晃了這麼久了,她都沒注意道?
她果然不夠愛他!
北寒川實在沒耐心等著南盡歡自己發現了,故作不經意,“我這衣袍袖口破了,你替我縫補一下。”
說罷,便要脫下袍子給南盡歡。
南盡歡麵色難色,羞愧道,“還是讓你府裏的繡娘縫補吧。”
她女工不好,經她縫補出來,肯定不堪入目。
“你是要本王穿著破了的衣裳回去?”北寒川微微生怒。
南盡歡忙道,“那我讓府裏的繡娘來縫好。”
北寒川的臉色更黑了,“本王的衣裳,能隨便讓什麼人縫補?”
“我繡工實在不好,會特別難看。”南盡歡咬牙道,原本是練習了,可後來聽韓營那一番話,覺得自己不必給北寒川縫補什麼東西,自然就不練了,況且那時候練的也不好。
“本王不嫌棄。”北寒川的臉色總算好些了,語氣都和緩了許多。
南盡歡接過北寒川的外袍,讓南枝去拿了針線簍子過來,麻利的穿好了針線,下針的時候為難了。
“隨便繡個能代表你的圖案,如此本王穿著這袍子,看到袖口的圖案,也能想起你來。”北寒川突然開口。
南盡歡愁了愁,不過,很快就有了主意。
心裏有了圖案,下針也快了許多,一針一針的,沒有絲毫猶豫,宛若她是個繡工十分了得的繡娘,繡點兒東西對她而言手到擒來一般。
很快,南盡歡把衣裳遞給他。
北寒川看著袖口的圖案,額頭三條黑線,這……
金元寶是什麼鬼?
南盡歡則是很得意,“我這名字裏也沒個花啊、草啊什麼的,我爹爹給我取‘盡歡’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夠一生盡歡,有花不完的銀子,的確是比別人過得歡樂些,況且,我的本事也是賺銀子。”
如此,倒也說得通。
但是,北寒川很自然的穿上了外袍,他這黑色袖口,一坨金燦燦的大元寶。
真是顯眼又俗氣至極。
北寒川回到厲王府,忠叔第一眼就看到這坨亮眼的金元寶,驚詫的張大了嘴巴,忍了好久才沒笑出聲來。
這一坨金元寶全然破壞了這件外袍的美感,殿下居然還能夠穿著,想來是南姑娘繡的。
北寒川寒著臉色,忠叔趕緊把臉上的笑意掩藏起來,“殿下,皇上召您進宮。”
皇上召他進宮,必定有大事。北寒川沒敢耽誤,趕緊進宮了。
進了上陽宮,見到元烈帝,北寒窗拱手行禮,“臣見過皇上。”
元烈帝原本很嚴肅的臉,在他看到北寒川黑袍袖口的那一坨金燦燦的大元寶,嘴角抽了抽,沒忍住笑了出來。
“哈哈……”
北寒川的臉黑了黑,“皇上召我來何事?”
“並無大事。”元烈帝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朕已經開始行動,你這邊可千萬別因為某些私事懈怠。”
元烈帝意有所指,眼睛還是忍不住往他的袖口看去,“盡歡給你繡的?”
“嗯。”北寒川點了頭。
元烈帝一臉愧色,歎息了一聲,“朕該給你道個歉,盡歡自小跟著母後長大,母後定是一時疏忽才忘了教她女紅。”
“繡的很難看?”北寒川皺眉,在他看來,南盡歡這繡工還不到被嘲笑的地步。
元烈帝連連搖頭擺手,“也不是難看,就是這大金元寶實在是……太喜慶了!”
“我倒覺得十分好。”北寒川望著袖口的金元寶,眸色多了幾分柔色,唇角帶著笑意。
元烈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話,他也不好多說。
“咱們還是低調些的好。”
“是。”北寒川應下。
元烈帝喊了劉振鎖,“把棋盤擺上,朕今日心情好,跟厲王下幾盤棋。”
很快,劉振鎖讓小太監把棋盤擺上,元烈帝便和北寒川兩人相對坐下,認真專注的下棋。
一會兒,劉振鎖朝元烈帝擠了個眼色,元烈帝往殿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跑走,元烈帝嘴角露出一抹笑。
景王府裏,管家跟北奕辰稟道,“宮裏傳來消息,皇上私下召見了厲王,倒是沒說什麼緊要的話,倒是跟厲王下了幾盤棋。”
“隻是下棋?”北奕辰顯然不太信。
“皇上一向跟厲王親近,或許真的隻是下棋。”管家說道。
北奕辰凝眉搖頭,“本王被立為皇儲之後,雖然曾一段時間勢力達到鼎盛,但是,也失去了不少權利,承寧侯府被滅,好幾個向著本王的朝廷官員都轉變了風向。之前曹魏捉拿那些忠良大臣雖然消滅了不少忠於太後和皇上的人,但是也有不少人被北寒川救下,現在對北寒川死心塌地。”
北奕辰越往前想,越發明白起來,北寒川從一開始進朝堂,隻是有戰功,但是支持他的人卻沒有幾個,可經過這些年他們的爭鬥之後,反而頻頻立功,籠絡了不少人心。
恐怕北寒川現在在朝堂的聲望比裕王都要高。
而他近來多有失德,這時候皇上要是廢儲的話,朝堂大臣必然讚同。
皇上是要立北寒川為儲君了嗎?
第二日,北寒川穿著那件外袍上朝,朝堂上,大臣們總是往他袖口瞟去。
下了朝後,幾個大臣就圍在一起談笑議論。
“厲王殿下那袖口的金元寶,著實笑死我了!在朝堂上我好幾回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是啊!差點害得我等好多人要殿前失儀。”
“莫不是厲王殿下缺銀子了,故意在袖口繡了個金元寶,暗示我?”某個貪官揣測道。
“我聽說皇上可能要廢儲重立,厲王殿下肯定是首選。厲王殿下若是真缺銀子了,那我等可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現。”
……
某日,厲王府的門房頻頻來報,說好些大人來府上送禮。
用的名目還十分稀奇。
“快中秋了,給送來的中秋禮。”可實際,這才七月多,離中秋還有一個多月呢。
也有說,慶賀厲王府的桂花提前開了,厲王府是個好風水的地方。
還有說,來祝賀厲王府的母狗下了小崽的。
送來的箱子打開,裏麵裝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北寒川苦笑,看來他這袍子還真不能穿的,大臣們都以為他在暗示他們送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