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哀家問你,你與那白家姑娘,是個什麼情況?她好歹也是個尚書嫡女,現在你們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她是生是死,就交給你和盡歡決定。”太後怒色向北奕辰道,她雖然下令讓人打死白楚憐,但不會真的要了白楚憐的性命。
白尚書還在外麵跪著呢,那一幹支持景王的大臣們也都在殿外跪著。
白楚憐這樣的出身,給景王當個側妃也是可以的,這件事情最好有個大團圓解決,這是那些大臣們所希望的結果。
“太後娘娘的意思……”北奕辰抬頭向太後詢問。
“盡歡畢竟與她姐妹情深,若是盡歡能夠容下她,願意與她共侍一夫,哀家斷也不會拂了盡歡的意思。”
北奕辰聽著這話,像是白楚憐的事還有轉機,便就立即心裏一喜,自然是要救一救白楚憐,“盡歡跟憐兒姐妹情深,定然是十分願意的。”
南盡歡好哄,到時候他和白楚憐兩人與她說一番好話,南盡歡定會高高興興的。
太後冷哼了一聲,叫外麵的人停下,別將白楚憐給打死了。
“若是盡歡接受不了,不願再嫁給你,哀家也隻能依著盡歡的意思,到底是你白楚憐做出這樣的事,打了她的臉。”太後提醒了一句。
北奕辰心裏一陣思量,現在這事鬧了出來,哪怕南盡歡能夠接受白楚憐,太後這兒能接受嗎?白楚憐破壞兩樁天子賜婚,這可是大罪,怎可能隻打一頓,然後還能嫁去景王府當側妃?
那皇上和太後豈不是臉麵全無?
太後說白楚憐是死是活由他們抉擇,不過是她不去當那個壞人,要他去決定讓白楚憐死而已。
一想明白這些,北奕辰驚出一身的汗來,連忙磕頭道,“太後娘娘明鑒,我對盡歡一片真心,對白楚憐從未有過半分心思,都是她使了百般手段勾引我,之前我看在盡歡的麵子上,未曾戳破這事。可她卻昨夜將我騙去見麵,給我下了迷情的藥,我這才未曾把持住……”
北奕辰甚是氣憤,神色裏滿是對白楚憐的憎惡,“白楚憐做出此等齷齪事,破壞兩樁天子賜婚,此乃是死罪,還請皇上和太後,賜死白楚憐!”
說完,腦袋又是重重的磕在地上。
候在一旁無事的蕭東延表麵沒什麼神色,心裏卻嘖嘖暗歎,北奕辰還真是個狠毒的小人,這以後的儲君要是他,那真是天下百姓不幸!
他暗暗又瞧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北寒川一眼,北寒川神色始終如常,沒有任何悲喜,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
本來,這些破事跟北寒川沒有關係。
“罷了,一切還是等盡歡醒來再說吧!”太後沒有直接處置了白楚憐,揮了揮手,“你們都回吧!”
屏退了他們之後,太後和元烈帝一起出宮去南府看南盡歡。
這會兒南府也是一團糟糕。
南富沒去談生意,他知道了景王和白楚憐偷情被南盡歡親眼撞見,導致南盡歡發病,這會兒氣得恨不能將景王和白楚憐生吞活剝。
“我還道那景王是個好姻緣,為盡歡高興呢,攢著勁的要將南家的財富都交給他,為他鋪路。沒想到,他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南玉華遞了一杯茶過去,“二叔莫急,莫氣,一切等盡歡妹妹醒來再說,盡歡妹妹對景王情根深種,唉……”
話雖未說全,但她這一聲歎氣裏,卻藏著好些意思,令人深思的很。
南盡歡隻是一時受到打擊而已,白楚憐和南盡歡情同姐妹,等南盡歡想明白過來,兩人共侍一夫的可能也不是沒有。況且,景王那樣的身份,往後他的身邊又怎麼可能隻有南盡歡一個人,若是別的女人,還不如是自己最好的姐妹。
“二叔便留在府裏照看盡歡妹妹,生意那邊的事情,玉華去處理就是。”南玉華又道。
南富點頭,對南玉華很信任,“好,生意交給你,我很放心。以後生意方麵的事情,你多去辦著,我想跟盡歡醒來後,多陪陪她,彌補這麼多年我們缺失的父女感情。”
南富看著床榻上仍是昏迷不醒的南盡歡,甚是心疼和愧疚。
這些年,他忙著生意,一直愧對這個女兒,也因為不想讓南家和她在皇權當中牽扯得太深,所以一直漠視父女感情,沒讓南家涉入利益之爭中,不站黨派。
裝昏迷的南盡歡聽著她爹要把南家都交到南玉華手裏了,她可不想再向前世那樣,南家的財富全被南玉華占有,便立即醒了過來。
正好,太後和皇上也到南府了。
一大堆人圍住南盡歡,關心不已,南盡歡卻是異常平靜,“爹爹,我想跟太後娘娘說會兒話,可以嗎?”
“好好好!”南富激動道,女兒醒來看著像是沒什麼大事,南富自然高興,連忙將屋子裏的人全都請了出去,他自己也出去,將房門關好。
太後坐在床榻邊上,握著南盡歡的手,將她擁入懷中,心疼道,“哀家可憐的盡歡,有什麼委屈,盡管在哀家懷中哭吧。”
“太後娘娘,我沒事。”
南盡歡從太後懷中掙脫出來,從床榻上下來,跪在地上伏地磕頭,“盡歡想請太後娘娘撤下我和景王的婚事,我寧死也不會嫁給他!”
“盡歡,是那白楚憐勾引了景王,給景王下了藥,景王對你是情意深重的。”太後勸道,要去扶南盡歡起來,“地上涼,你還病著,切莫跪著了。”
南盡歡卻沒有起來,而是又磕了個頭,認真的說道,“我其實早就知道了景王和白楚憐有奸情,現在景王和白楚憐的事情被撞破,很多人心裏想著,景王的身份地位,以後身邊斷然不可能隻有我一個,他會有側妃,若是他將來繼承大統的話,就會有更多的嬪妃。白楚憐與我情同姐妹,如若景王身邊有別的女人,那還不如是白楚憐……可是,我且不管他以後如何,是不是會有許多嬪妃,但是,他在還未與我成婚之前,不但有了女人,而且還背著我,跟我的好姐妹有了奸情,他是真的喜歡我、在意我,還是更在意的是我南家的財富?”
“盡歡!”太後喝止她。
南盡歡卻道,“我還沒有說完。白楚憐與我是好姐妹,卻背著我,勾引我未來丈夫,這種在背後下刀子的姐妹,我敢留在身邊嗎?太後娘娘您身在後宮,想必也是經曆過不少同樣的事,這樣的姐妹,您往後還會信任嗎?”
太後陷入沉思,想起曾經的往事來,臉色沉了沉,“哀家會賜死白楚憐,絕不會讓她礙著你和景王。”
她過去將南盡歡從地上扶起來,“你對景王,沒有半絲感情,真的不想嫁給他了?”
南盡歡點頭,“前不久我們去遊湖,我落了水,明明是差不多靠岸了,水並不是很深,我一直在水裏掙紮著,他隻是在岸上焦急的喊著,看著。南枝不會水,尚且著急得跳進水裏來救我。他若是真在意我,哪怕不會水,也會跳進湖裏來救我……那一刻,在水裏溺下去的時候,我便想明白了,不管我愛不愛他,他都是個不值得托付的人。我若是繁華錦繡,他興許能夠裝出對我一往情深的模樣,可一旦我陷入危險之境,他是絕對不會為我冒險。”
說完這些,南盡歡抬頭看向太後,眼神中露出些怯意和愧疚,“景王和白楚憐昨夜私會被無數人撞見,這事,就是我設計的。我暈倒,也是裝的。隻求,能夠免了這一樁婚事,為自己未來博一條有希望的出路。”
“你!你鬧的這一出,將皇家臉麵至於何處?”太後聽聞,震驚不已,怒色罵南盡歡。
南盡歡又跪了下來,“太後娘娘要打要罰,盡歡全都受著,隻求,娘娘能夠體恤我早早沒了母親,在您膝下養了這麼多年,不要再將我往那火坑裏推!”
“真是好啊!都有話來拿喬哀家了!”太後冷道,“別人都說你蠢笨善良軟弱,你是扮豬吃老虎,為了退婚,將皇家臉麵都算計在其中,對誰都不心軟!”
南盡歡神色一悲,低聲道,“我心軟,活不下去。”
“在這上京城裏,誰敢讓你活不下去!”太後厲聲指責,南盡歡做的這些,真是令她太失望了。
南盡歡仰起頭來,一張倔強的小臉上掛滿了淚水,像是天真玩笑的問,“太後娘娘知道彈琵琶之刑嗎?”
對於這樣的酷刑,太後自然是聽說過,是將人胸前的肉割掉,露出兩邊的肋骨來,用刀子在肋骨上劃來劃去,猶如彈琵琶一樣。
南盡歡的聲音很低很低,“我偶然偷聽到景王和白楚憐商議說,等他娶了我之後,他要將彈琵琶之刑用在我身上,將我折磨至死,然後娶白楚憐當繼妃,白楚憐跟他討要我的肋骨做琴,他也答應了。我自從聽到這些後,夜裏常常做噩夢,夢到被他們折磨至死,還折了我的肋骨給白楚憐做琴……”
南盡歡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將太後震撼得身軀不穩,往後趔趄了兩步,她蹲下身來扶南盡歡。
南盡歡已經滿臉都是淚水,“太後娘娘,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