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屋內的三人皆是一驚,太子和穆晟軒素來沒什麼來往,怎麼說來就來了?
可惜眼前的情形卻是不容三人多想,君若左右隻穿了一件中衣,雖說是穆晟軒的未婚妻,可是未婚二字還是擺在那裏,這樣也實在是不成體統。
君若左右瞧著,想為自己找一個容身的地方,卻怎知闕燕將穆晟軒的被子一掀,眉宇之間帶了幾分焦急:“女娃娃,快進去。”
君若一楞,再瞧了穆晟軒一眼,兩步爬到了床榻的上麵,闕燕又將被子蓋好,一切剛剛做完,太子便是走了進來。
太子的步子走的快,他倒是要瞧上一瞧,穆晟軒是真的病了還是假的病了。
前幾日他們便讓太子前來探望穆晟軒,太子雖然心中存疑,覺得穆晟軒這種可探望不可探望的人物無需自己多言,再加上君若還沒有嫁進慶王府,太子對慶王府的一切都還沒有興趣。
可是來了一次,小廝說是慶王病了,來了兩次,小廝說是慶王病了,就算是自己的叔父再是體弱多病,也不會這麼一直病著不見人才是。
正是如此,太子殿下對慶王府倒是多了幾分好奇,幾經商議,隻說這一次,不管小廝攔還是不攔,太子都一定要見到穆晟軒。
穆晟軒的手臂微微動了動,給君若留出了一個呼吸的空間,君若微微喘了幾口粗氣,繼續蜷縮在穆晟軒的身側。
太子剛剛進了屋子,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草藥的味道,跨過了屏風一瞧,便瞧見穆晟軒半倚床榻,衣裳半開,麵色微微有些蒼白,墨發灑在床榻上麵,倒是有幾分說不出的西子美人之感。
再瞧著一旁的闕燕老先生細細挑針,指尖一挑,穩穩地紮進了穆晟軒的手腕上,穆晟軒的眉頭一皺,唇角一張,發出一聲輕哼,瞧著更是讓人有幾分心疼。
太子的喉結一動,卻是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就看一個男人看的癡了?!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叔父?!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個傻子?!
太子的喉間又是動了動,身後的小廝還呆著,也不敢動,畢竟,太子這樣的人,不是他們隨隨便便就能夠攔下來的。
闕燕背對著太子,眉頭一皺,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確實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不是說了,王爺看病的時候,不能放任何人進來打擾,若是出了事故,又該何為?”
幾個小廝微微跪下,皆是低垂著腦袋不說話。
太子背著手,笑笑開口:“老先生不必責罵他們,都是本宮的錯,本宮來探望王叔多次,皆被閉門在外,本宮實在是擔憂王叔的身體,才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闕燕的身子未動,依舊瞧著自己手中的針,穆晟軒的目光呆滯,隻是瞧著自己眼前的錦衾。
闕燕緩緩開口:“既然太子殿下知道是自己的錯,如今還不打算走嗎?”
這一言,卻是下了逐客令的。
太子的眉心一皺,不禁細細打量起眼前的這位老先生,自己之前從未找他看過病,隻是知道母後當年得過心絞痛,宮中的太醫皆是束手無策,便去請闕燕老先生來醫治。
怎知老先生說行醫壞不得規矩,堅持不進宮醫治,聖上大怒,要滅了老先生的九族,老先生倒是坦然,一笑而道:“獨家一人,何來九族?奪我性命,再無根者。”
朝堂有大臣勸諫,雖然聖上暴怒,可是皇後娘娘還是病著,此事實在是不容小覷。
皇上無奈,隻得將皇後帶到老先生的麵前,不過一味藥,便輕輕鬆鬆的解決了皇後娘娘的病症。
後來皇上要賞,老先生卻也是一概拒絕,一副不願與朝堂有半分關係的模樣。
皇上雖然不喜他的性格,可是也知道闕燕算是醫術精湛之人,自己若是要殺他,估摸著大梁國和夏國的人也會千方百計的來保護他,再加上他如今尚且住在大燕的京城,還是皇後娘娘的救命恩人,姑且作罷。
當年太子雖然年幼,可也是將近弱冠之年,還記得當年闕燕一身傲骨的模樣,可如今闕燕親下慶王府治病,不得不說還是令太子著實震驚。
太子的眉眼一動,聲音裏麵帶了兩分挖苦:“本宮素聞闕燕老先生治病規矩繁多,從來不登門治病,如今怎就為王叔破了一戒?不知父皇若是聽說了,又該作何感想?”
闕燕不慌不忙,將最後一根針刺進了穆晟軒的身體,伸手將所有的針全部都收了起來,手掌一抬,又是扶上了自己的胡子,頭微微仰著,似是不屑與太子交流:“老夫對病不對人,慶王此病,世間罕見,老夫好奇,哪怕慶王不治,老夫也要來瞧上一瞧,若是太子想讓老夫為你破戒也是可以,還請太子先患上一門不治之症。”
太子的臉色一黑,磨了磨牙看著闕燕。
闕燕隻是忙著手頭的事情,太子的拳頭攥的緊,可惜當年闕燕將皇後娘娘治好的時候,皇上曾經下令,所有權貴都必需按照闕燕的規矩來看病,不得實施權利,若非這條規矩,此刻太子早已拔劍要了闕燕的性命。
太子瞧著病榻上的穆晟軒:“不知老先生可否將王叔的癡病一起治了?”
闕燕的眉頭一皺,指尖猛然一顫,眼眸向著穆晟軒偏了兩分,穆晟軒的眸子微微垂著,依舊是沒有一點的波瀾,藏在被子裏的手掌卻是輕輕握住了君若的手掌,君若的心中一怔,隻覺得他的手冰涼刺骨。
闕燕輕聲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胎中之病,終難去除。”
每一字,都是在挽穆晟軒的心,當年若不是淑妃娘娘懷著穆晟軒之時便上門請求闕燕,幫她將所有的毒都引到自己的身上,如今的穆晟軒,便是真的胎中之病了。
太子的眉目一挑,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隻是唇齒一勾,帶了一絲笑容出來:“這般瞧著,老先生也不是他人口中包治百病,能夠起死回生的神醫。”
闕燕不理,隻是輕聲哼了一聲,太子以為老先生被自己說的有些怕了,心情自然是大好。
身子又是向著前麵走了兩步,瞧著穆晟軒的模樣:“王叔,你的病,還好吧?”
穆晟軒低垂著腦袋,並不言語,隻是沒有微微皺著,似是還有一些痛苦的模樣。
太子瞧著穆晟軒的樣子,心中也是覺得無趣,明明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傻子,卻是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過來拜訪,自己如今來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倒是不如去瞧瞧昨日裏道長找來的兩個美人。
太子的眼眸一偏,卻是瞧見了穆晟軒的床榻裏麵,眉頭一皺,唇角一撇,太子有些好奇的開口:“王叔,幾日不見,你怎麼胖了這麼多?”
君若停了太子的話,隻覺得身子一抖,隻得安安靜靜地蜷縮在穆晟軒的身側不言語。
太子的心下好奇,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床榻的上麵,眉眼一眯,心中帶了幾分好奇,手掌向著被子的地方伸了過去……
穆晟軒的眉眼垂著,不能說出一句話,君若的身子微微發顫,心中想著說辭,太子的手,卻是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