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的劍,你說他快,它卻是緩的,你說它柔,它卻總在不經意之間奪人性命,明明是溫柔和溫暖,卻藏著層層的殺機,君若偏頭,看著一旁的靜涵看的認真的模樣,不得不說,林慕的劍,倒有些像是靜涵的為人。
穆晟軒杯中的酒已經見底,再一瞧君若卻是定定看著林慕舞劍的模樣,眼眉都不見得轉一下,穆晟軒的眸子轉了轉,真是剛剛出了門,見了幾個男人,便不認識自己的夫君了。
偏得君若看的認真,完完全全忽略了穆晟軒的目光。
林慕的劍剛剛放下,太子不禁鼓了兩下掌,順便誇讚,果然好劍。
君若這邊正瞧著,卻是玲瓏將一個字條遞給了她:“靜涵公主托人帶過來的。”
君若一怔,瞧著靜涵坐在對麵看著林慕的認真模樣,伸手展開了字條,不大的字條上隻書了一個“軒”字,落筆有神,她太過熟悉的字跡。
君若偏頭,卻看見穆晟軒的位子上沒了人,頭微微地搖了搖,君若起身,想要出去。
孟茜瞧著,不禁好奇,君若推脫了小解,孟茜才沒有問什麼,君若瞧著孟茜坐在那裏的模樣,倒是覺得這個姑娘實在是奇怪,今日便是一直纏著自己一個勁的獻殷勤,不知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要求自己,按理來說,孟茜和君瀾的關係好,再加上自己能做的事情君瀾自然是都能做,君瀾能做的許多事情自己又是做不來的。
想來想去,倒是想的自己有幾分煩,玲瓏本想跟著君若一起出去,可見著君若擺了擺手,便也隻得老老實實地在屋子裏麵守著。
君若剛出了門,便見穆晟軒的玉佩在門前擺著,位置微微向東邊偏了偏,君若搖了搖頭,伸手撿起玉佩,向著東邊走去,上次在太子府逛了一圈,現在倒是有些熟悉,倒也不必走的尷尬。
穆晟軒帶了麵具,瞧著君若來了,眉眼一動,伸手都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君若一愣,一手拿著玉佩,一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皺著鼻子瞧著眼前的穆晟軒:“你做什麼?!”
穆晟軒的唇角一動,勾出兩絲笑意:“林慕的舞劍,可還好看?”
君若一怔,這才知道他也有吃醋的時候,眉眼一挑,頭上本就是不太痛,心情倒是好了幾分:“好看,太好看了。”
穆晟軒看著她的模樣,又是抬了抬拳頭,君若一怔,伸手趕忙護住自己的腦袋,穆晟軒瞧著她的可愛模樣,倒是真的下不去手了,便隻是化拳頭為愛撫,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還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君若挑眉,給了他一個勝利者的笑容,穆晟軒寵溺的看著君若搖了搖頭,自己這一輩子也沒怎麼輸過,隻有一見到她,倒總是輸的一塌糊塗。
君若抬了抬手,搖了搖自己手中的玉佩:“為了給我指路,玉佩都不要了?”
穆晟軒向著前麵走了一步,示意君若幫他把玉佩帶上,唇角一勾:“本就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
君若的手掌輕動,將玉佩係在穆晟軒的腰間,猛地想起了什麼:“不是什麼稀罕玩意還總是戴在腰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便是覺得你的玉佩眼熟,後來想想,曾經在三皇子的腰上也見過一枚相同的玉佩,這才認錯了人,造就了之後幾次的尷尬。”
穆晟軒一愣,眉眼一動:“什麼尷尬?”
君若咳嗽了兩聲,淺淺笑了笑:“倒也沒什麼。”
君若抬眸,又看了看穆晟軒的模樣:“你叫我出來,不會是隻為了讓我幫你係個玉佩吧。”
穆晟軒垂首瞧著她:“還為了讓你不再看著林慕。”
……
穆晟軒看著君若的神情,倒是笑了笑,又開口道:“順便也告訴你,離孟茜遠一點。”
君若一怔,又想起那個剛才坐在自己身側的女子,不禁點了點頭:“她今天,確實有些奇怪。”
說話間,竟是有小雨落下,穆晟軒伸手,擋在君若的頭頂,君若一怔:“我麼還是趕緊回去吧。”
話音剛落,卻是玲瓏打著傘尋了出來,眼眸之中本是焦急,卻在瞧見穆晟軒和君若的時候一愣,穆晟軒本想走,可瞧著眼前的局麵,還是乖乖地等到玲瓏將傘遞了過來,向著君若微微頷首,才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雨珠打在穆晟軒的身上,君若本是有些心疼,嘴巴剛剛張了張,穆晟軒的身形卻是一動,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玲瓏一怔,呆呆瞧著穆晟軒離開的方向,沒錯,是那個人,那個黑夜中帶了半邊麵具的人,可是,剛才瞧著他和小姐的模樣……小姐不是總說,自己是有婚約的人……可是……可是……
小丫鬟的心中聚集了太多的問題,卻隻是呆呆的瞧著那個方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一夜的景象還牢牢地印在玲瓏的心中,可是那個人,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和自己說過。
玲瓏看著眼前的雨幕,空蕩蕩再也沒了他的影子,轉身瞧著君若,卻見自家小姐依舊瞧著他離開的方向,眼眸之中還帶了幾分擔憂,在她的記憶裏,自己小姐醒來,眼眸中有過痛恨,有過決絕,卻從不曾有過這樣的眼神,讓人一瞬覺得,她竟也是個女子,是個要人保護的女子。
玲瓏咬了咬自己的唇角,沉默良久,終是緩緩開口:“小姐,他是?”
君若一怔,想來這怎麼說也曾是太子府內,便開口道:“慶王府內的一個小廝。”
玲瓏抿著嘴角點了點頭,小廝,小廝,若是小廝,她也是能;配得上的吧。
君若偏頭,還沒有瞧出玲瓏的心思,隻是眉眼彎彎道:“走吧。”
玲瓏點了點頭,依舊為君若撐傘,眼眸之中,依舊時不時閃現那麵具的模樣,哪怕麵具之後的臉頰醜陋不堪,可玲瓏活了這麼久,卻是第一次認定了一個人,第一次想要和那個人說一句話,一句話也好。
君若和玲瓏各自懷了心思,向著宴席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到宴席的門口,卻是一陣爭吵的聲音傳到了君若和玲瓏的耳中。
君若一怔,抬頭瞧瞧漫天的飛雨,再一聽裏麵一男一女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吵架的情人,倒是十分的有情調。
君若心下想著,步子不禁也跟著慢了幾分,耳朵也聽得認真了些。
隻聽女聲尖銳:“嗬,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我們沒有關係了!”
君若一怔,心下一記,這個聲音,該是自己那個剛剛痊愈的姐姐君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知又是勾搭到了哪家的漢子。
男聲微微有幾分沉重:“本宮早已說了,那些都是誤會!”
這個聲音,是四皇子穆念榮的,真是臭腳配舊鞋,搭來搭去倒也是不嫌棄累得慌。
君若的步子一頓,拉著玲瓏在一旁蹲了下來。
玲瓏本還在向著剛才那個戴麵具的男子,被君若這般一拉,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卻還是隨著君若低下了身子來。
君然磨了磨牙,淚水被雨水衝刷下來:“誤會?嗬嗬,真是天大的誤會,若是不讓我親眼看見你和五娘那般,我還不知道你竟然是這般不知廉恥的人!”
不知廉恥,倒是不知誰才是那個不知廉恥的人!
四皇子頓了頓:“那你也不必將她弄瘋呀!”
“嗬嗬,我才沒那樣的閑工夫,她那樣不要臉的狐狸精,我和你講,這些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四皇子咬了咬牙,伸手抓住君然的胳膊,君然狠狠地甩了甩手,奈何四皇子抓得緊,牙齒也跟著咬了咬:“君然,我們現在該做的,應該是合力讓你的六妹妹君若吃一點苦頭,她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再加上有我那個受寵的妹妹撐腰,今日連太子都已經不放在眼中,若是她日後嫁入了慶王府,或許慶王府也會與此時大不相同!”
君然嫌棄地想要甩開四皇子的手掌:“不相同便是不相同,我懶得管你們的什麼政事,我隻記得,你負了我,別碰我,此刻的你,不過會讓我惡心!”
“然兒,現在不是該想這些小鬥小爭的時候,也不是該內鬥的時候,你娘換了君瀾的禮物,我看的一清二楚……”
君若一頓,眉眼一垂,怎麼,已經自己鬥起來了嗎?
君然的眸子一瞬睜得老大,盯著四皇子看:“你說什麼,是我娘……”
後麵的話,顯然是被四皇子噓聲了過去,君然甩了甩手:“不可能,我娘怎會……”
“若你不知道這件事情,自然是最好的,本宮今日叫你出來,就是告訴你,不要因為一些小事而亂了大謀,現在,我們的敵人都該是君若和靜涵,隻要將他們打垮了,我們的日子便也好過了許多,這些內部爭端的事情,最好少做。”
君若勾了勾唇角,真是難為了四皇子,雖然長了腦子,卻麵對了一片的豬隊友,做什麼都變得毫無意義。
君然有些沉默,卻聽四皇子繼續道:“然兒,本宮這陣子閉關思索,心裏念著的都是你,本宮自知當時做錯了事情,如今本宮向你認錯,你能夠原諒本宮嗎?”
君然的頭微微垂了垂,第一次顯出了些許的沉默,她對四皇子,終究還是有些感情在的,雨水一滴滴落下來,劃過姑娘的眼眸,君若的眉眼一挑,怎麼,打算組個聯盟一起來對付她嗎?
君然咬了咬唇角,沉默良久,終是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