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緣回到自己的小屋當中,全身上下都是此前在外麵時候身上所積的雪花,散開的頭發上現在濕漉漉的,身上的衣裳也全被雪水打濕,在這溫暖的小屋當中,一縷縷的白氣從風緣的頭頂,肩頭,身上的每一處蒸騰起來,想將風緣現在疲憊的身軀中,最後一絲一毫的熱量全部蒸發出來,不留一點。
風緣很累,很累,不僅是身上被冰冷的雪水所覆蓋,體溫驟然降到了一極低點,沒有了靈氣的運轉帶來的力量,風緣如同常人一樣,感受著寒冷帶來的死亡威脅,這是風緣這十三年來從未感覺過的。
但是此刻風緣的心情很輕鬆,暫時的掙脫了這修真界帶給自己的枷鎖,雖然隻有短短的一晚上的時間,但是風緣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沒有修真,還是呆在雲國,呆在自己的父親兄長身邊,那此刻的他,應該是在兄長與父親的照拂之下,與病魔做著頑強的抵抗,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獨自一個人。像風緣現在的情況,隻要他稍稍運轉體內隨意的一種靈氣,風靈力也好,血月真氣也可,都能夠輕易的將這寒冷驅逐出去,但是風緣心底裏不願意,他就這樣直直的站在自己的屋中,任由那雪,在自己身上慢慢的浸染,再順著自己的身軀,緩緩的滑落,最後自己的腳下,彙聚了一灘雪水。
風緣腦子中沒有之前在紫月真人閉關之所時的衝動,而是在這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將近有大半夜,快到天明時分。風緣低低的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已然不屬於這裏,也深深的回憶起十年之前,紫月真人收自己為弟子之時,那句:“若是嫌這時間太長,你想離開,那也隨你…為師絕不阻攔,不過,一離開此穀,那為師與你恩斷義絕。”
“哈哈…一離開此穀,便是恩斷義絕…師傅…原來當日你便想到了這麼一天…”風緣腦海中立時響起了當年在風華樓中,紫月真人最後一句話是,臉上的一抹莫名的神色,原來一切都是在紫月真人的算計當中。
“師傅,你早知道要跟我恩斷義絕,那你為何又要先是禁足我十年之久,現在又來許諾我築基之期…”風緣自言自語的說道,臉上出現了黯然神傷的意味。
“想來要是我築基之後,怕更是出不了這封月穀,師傅,你到底是在意我什麼,難道我出去就會威脅到什麼人?或是出去後便要受到什麼劫難,隻有托庇在師傅身邊,才能保全生命嗎?”風緣有些弄不懂自己師傅對自己的做法,也著實有些奇怪,畢竟風緣可謂是一清二白,這十年來一直在封月穀中,所學所用都是紫月真人的,十三年前更是身上最有門派與黃師叔等人給予的幾物,紫月真人壓根就不會看上眼。
“不…不對…我身上還有兩物…姑姑送我的玉佩,對…我就說每次師傅看我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盯著我胸前的玉佩仔細觀看,有一次更是讓我拿出,讓其細細觀摩,當時我就覺得師傅的樣子很是奇怪,仿佛那玉佩像是一個女子的手腕一樣,在師傅掌心慢慢摩擦,一副極為不舍的樣子。”風緣將自己脖頸之上的玉佩拿出,細細觀察著,當他將靈力彙入到玉佩當中時,玉佩便顯現出一片青瑩瑩的光彩出來,風緣也是見怪不怪,一切與之前一樣,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玉佩沒有任何的奇異之處,畢竟這十年來的時光,這玉佩會發出的青光已然被風緣熟悉,那麼風緣隻能將身上最神秘,也是一直以來風緣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神秘獸象取出,將這許久沒有拿出的獸象,從自己的儲物腰帶中取出,放在手心裏一陣觀摩,在看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後,風緣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再準備將這個獸象收回時,風緣眼中突然看到了一抹鮮紅出現,但就在他想要再認真看個清楚的時候,獸象還是原本那副黑漆漆的樣子,沒有任何的改變,風緣隻好輕歎了一聲後,開始想到了今後的事情。
“好像我記得司徒跟我說過,司徒是跟了門派中以為師姑祖,也是門派中的金丹修士,不過,就是不知道是在哪修行的,說不得,出了穀還是去找找黃師叔等人,但是,之前,都是他們來綠翠峰上找我,我實在是不知應該去哪尋找…”風緣見得漆黑的夜空逐漸的清明起來,身上的雪水也被自己的體溫蒸幹,就在小屋當中收拾起了自己的物品。
風緣的物品不多,一切家居之物都是這小屋中早已備好的,隻是一些風緣平時研習陣法的草稿與羅師兄偶爾帶來的一些物件,風緣草草收拾了一下,將其全然放進了儲物腰帶中後,便乘著日初時分的時候,經過那藥園,來到了紫月真人閉關的閣樓之前。
風緣其實也是為昨晚自己的衝動,有些後悔,畢竟那是教育了自己十年的師傅,俗話說的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管紫月真人有沒有算計自己,但是風緣依然將這個與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師傅,當做了親人一般的對待。但是昨晚的事情,若是風緣再選一次,他依然不會後悔,還是會那麼去做,可能方式,方法上就可能不會那麼的激動了。
風緣一路上走過了自己很是熟悉的藥園,其實按著藥園中千奇百怪的,爭相鬥豔的各色靈藥,可以說成是一處很美的花園,隻不過花園當中都是沁人心田的香味,而這封月穀中的花園,隻有那撲麵而來的靈氣,讓人渾身舒爽。
風緣就這樣慢慢的走著,像是一個告別他鄉,回歸家園的遊子一般,雖然不舍這眼前的風華,但是歸家的心緒似箭一般,也隻好忍痛將這一切都化為思念。
風緣來到紫月真人的閣樓麵前,望著昨晚自己就是在這閣樓中,對著自己向來敬愛有加的師傅,大聲的咆哮出了心中的話語,更是在此被憤怒的師傅,震的口吐鮮血,但風緣現在沒有任何的言語說出,隻是在自己的麵上,依然掛著那尊敬,那不舍,深深的在閣樓三丈的地方,慢慢的跪了下去,三跪九叩之後,將他積雪上染上了一片痕跡,在這一片很快就被大雪覆蓋的痕跡上,留下了一塊倒影著日光的玉符,在雪地裏熠熠生輝。
在風緣離開後的許久之後,閣樓中傳來了一聲低低的歎氣之聲,隨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好似這天地間的一切都被這大雪所覆蓋,埋葬,也是埋葬了一段十年的師徒之情。
風緣沒有在回自己的小屋,而是徑直走出了封月穀,一路來更是將這封月穀中的大大小小角落之處,都全然覆蓋在了自己的視線當中,風緣沒有去那個穀中最深的地方,那個紫月真人明令禁止的禁地,也是在紫月真人閉關閣樓正後方的山洞,雖然他也很是好奇,但是,此刻,風緣沒有一點一探究竟的心情。
在出了那自己現在已然很是熟悉的三山月兒陣之後,風緣這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在了那,每次都凝望的石碑之上,在這十年來的時間,都是在自己的小屋當中,去眺望這個地方,前麵五年,是因為每個月的月圓之夜,都會有一個女孩子會在這裏默默的等待,憑借著一個個的傳音符,來講述自己的近況。而之後的五年,不管是不是月圓,是月缺,風緣都是在閑暇的時間裏,情不自禁的回頭望望這裏。
十年,第一次站在這石碑之上,風緣用手指輕輕的摩擦這石碑,沒有想象中的粗糙之感,而是一陣光滑平整,許是這石碑的材料極好,這歲月根本沒有在其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但當風緣將手指劃過那石碑上的劃痕的時候,一陣陣的刺痛之感,傳遞進風緣的心間,讓風緣不有得有了一些心痛的感覺,似乎風緣能夠感覺到,一個人要經受了多大的折磨之後,才能劃出如此淩亂,如此頹廢的痕跡。
“呼…呼…”一陣夾雜著雪花的大風吹過,這掛起的風雪,讓風雪眼前有些迷糊,好像出現了幻覺一樣,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時曾相識的女子,來到了這石碑前麵,親手寫上了執子之手的四個字,而後,又出現了一隻明顯像是男子的手臂,在後麵刻上了與子偕老。最後卻是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一個孤寂的身影在這石碑前,用自己的手指好似發狂了一般,瘋狂的劃動,直到手指破損,鮮紅的血液在這石碑上亂舞了起來。
風緣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眼前這本不應該出現的一幕,到最後的時候,風緣更是揉揉了自己眼睛,可惜,如同夢幻泡影一般,這樣的幻覺隻在風緣的腦海中出現了短短的一瞬,三個鏡頭。
就在風緣還沉浸在剛才所看到鏡頭之中,被深深震撼的時候,一個突兀出現的聲音,將風緣拉回了現實。
“師弟…你如何會在此地,別是被著師傅偷偷溜出來的,速速與師兄我去師傅麵前請罪,請他老人家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