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明慘叫一聲,落在地上,智上法王道:“我們不殺你,你自己去吧。”說完一腳把他踢向正在屠殺葉赫部族的建州兵,馬天明還沒等落下,就有十七八把大刀一齊劈到,把他劈成數段。
黑影丟下東哥,一掌向李義然的頭頂打去,李義然被完顏空逼得已經喘不上氣來了,急怒之下,在懷中抽出一劍,憑空劃去,劍鋒先取黑影,再掃完顏空。
黑影人在半空,身上猛的跳出七條軟槍來,把李義然的劍身纏住,完顏空跟著閃進李義然的懷中雙掌同時打在李義然的胸口,李義然慘叫一聲,口中噴出一口血來。
完顏空收手向後一負道:“我雖占了你些便宜,但你也動了兵器,咱們兩清了。”李義然冷笑一聲道:“咱們兩清,他可清不了!”他手中的劍仍被黑影的七條槍頭纏著,猛然間劍身一跳,七支軟槍一齊碎斷,然後劍若驕龍一般向黑影刺去。
黑影來不及閃躲,怪叫一聲,身上又鑽出七八條軟槍同時向劍上纏去,但方一觸劍便即破碎,黑影猛的一伸手,雙手一齊抓住劍身,劍上的力量仍帶著他向後飛去,完顏空縱身而起,一把扣住劍柄,反手射出去,正中李義然的胸口,李義然長吼一聲,連退八步,身子貼在一棵樹上,劍跟著刺進樹去,把李義然釘在樹上。
努爾哈赤刀左旋右轉連續劈去,焦天魁、布揚古連擋十刀,擋到第七刀的時候就聽連聲清響,隨後焦天魁、布揚古的劍一截一截的跳了起來,斷成三截,努爾哈赤大喝一聲,第十一刀掃去,焦天魁的左眼眼珠被劈了出去,布揚古的頭頂則被掃去一片頭皮,努爾哈赤的右足跟著踢起,一記懷秀腿正中焦天魁的下陰。
焦天魁慘叫一聲,手撫住流血的下陰,伏身倒下,用好的那隻眼睛看著努爾哈赤慘聲笑道:“好、好、好!我焦天魁終還是敗在你努爾哈赤的手下了!”努爾哈赤收回刀來,隻覺全身乏力,他退開幾步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焦天魁站了起來,慘聲大笑,這時東哥跑到布揚古身邊,一把將他抱住哭道:“三阿哥!我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布揚古一把甩開東哥,指著努爾哈赤道:“你聽著!我今天雖然敗了!但是你記住!我葉赫部不會敗!我們葉赫部就是剩下最後一個女人!也要報這血海深仇!”說完回手一劍勒在項上,一股血直衝上天!東哥一下昏了過去,焦天魁抱她起來,搖搖晃晃的下山去了。
努爾哈赤回身四處尋找,大聲道:“小石頭!小石頭!”但剛才還在和李義然交手的黑影竟已無影無蹤了,那裏也尋找不到。
索萬年、智上法王兩個同時一伸手壓在關鐵真的雙槳和鼇千的懷杖上,道:“關部首,你還打嗎?再打下去,就沒意思了。”
關鐵真長歎一聲,收了雙槳抱了布揚古的屍體,大聲哭著向山下而去。
努爾哈赤回身拉住完顏空道:“教主!小石頭呢?”
完顏空看著他道:“大貝勒,你知不知道,小石頭並沒離你太遠,這八年來,他在關內的長白山住了四年,當初是諸葛圖救了他,把他藏在清壑觀中,小石頭在清壑觀掌教一方道長的教導下,學會了他身上帶的‘龍虎八絕經’,欣然格格出嫁之後他回到遼東,就住在本壇,隨我學習金教的武功,你到圖門寨去的時候,他還暗中跟你去了呢,後來他去了仙露宮,等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去了朝鮮,他又去了朝鮮找你,他說了,他活著就是為了報仇了,但是隻有你這麼個朋友,所以要看著你平安才好。”
努爾哈赤長淚直流,大嘯一聲,道:“小石頭!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出來!”完顏空道:“你不必喊了,他助你在遼東的事完結之後,就直接去中原尋仇了。”
努爾哈赤轉身就走,道:“我去找他!”完顏空一把拉住他道:“你不用去,他是我們金教的副教主,我們會去找他的!”
努爾哈赤還想走,但怎麼也掙不開完顏空的手,扈爾漢走過來道:“大貝勒,你不回去看孟古福晉了嗎!”努爾哈赤渾身一戰,身子軟了下來。
大隊人馬回到建州,努爾哈赤直奔後堂,剛一走到後進,多羅甘珠一眼看見他,喜道:“大貝勒回來了!大貝勒回來了!”快步跑進孟古的臥房去報信,努爾哈赤跟著進來,一把挑開門簾,躺在床上的孟古臉上紅光突然一現,坐了起來,道:“努爾哈赤!你回來了!”猛的向下一撲,多羅甘珠和幾個養娘急忙把她抱住,這才沒有摔下去。
努爾哈赤閃身過來,一把抱住孟古,四目相對,熱淚相湧,努爾哈赤輕聲道:“我真的不該離開你!”
孟古跟本沒有聽到他說的什麼,隻是撫著他的臉不錯眼的看著,終於微微一笑道:“你一點也沒有變,沒有瘦,沒有病,我看了就很開心了。”
努爾哈赤那裏還忍得住,哭得幾呼出聲了,多羅甘珠扯了那幾個養娘和下人,悄悄的走了出去,並把門帶上了。
努爾哈赤摟著孟古道:“我不走了,就留在你的身邊,好不好?”孟古搖搖頭道:“你是大英雄,我怎麼係得住你啊。”說完看看外麵的天空道:“外麵的天氣真好,你帶我出去吧?我想騎馬了?”
努爾哈赤道:“等你好些我們再去,好不好?”孟古搖搖頭道:“不,我就要今天去,你是怕我騎不了馬,對嗎?沒關係,我們一起騎青光好了。”
努爾哈赤撫著她的頭發,道:“你身子太弱了。”孟古笑道:“我要是今天不能出去,也許以後就不會再和你一起出去了。”
努爾哈赤心頭一酸道:“別胡說!”孟古道:“不是胡說,我的病是虛先生給看的,他開不出任何藥方,你說,我還有好的可能嗎。”
努爾哈赤道:“虛先生自己的病也沒看好,他還給你看,明天我讓人從沈陽給你請一個大夫來,一定看好你的病。”
孟古求墾的道:“大哥,我求你了,帶我出去吧,我真的悶死了。”
努爾哈赤不忍讓她失望,道:“好,我們出去一會,然後再回來。”說完把孟古抱了起來。
一入手中,努爾哈赤直覺孟古輕得就如一團棉絮一般,不由心頭一顫,幾呼又要哭出來了,孟古察覺到了,用手輕輕的擦去他的淚跡,道:“你哭什麼?為我輕了嗎,等你把大夫請來,把我的病治好了,我多吃些就胖了,那時你抱不動我,卻不要生氣才是。”
努爾哈赤不知說些什麼,擦去淚水道:“我那裏哭了,隻是倒了眼睫而已。”說著抱著孟古出了堂屋,大聲道:“來人!備我的青光來!”早有幾個戈什哈跑去把馬帶了來,多羅甘珠也急忙過來道:“大貝勒,你和福晉到那裏去?”
努爾哈赤沒等說話,孟古道:“我們出去一下,若是天氣好,就不回來了,在外麵過夜。”
多羅甘珠剛要再說什麼,努爾哈赤向她丟個眼色,多羅甘珠急忙退開,等他二人出去,立即去找扈爾漢。
努爾哈赤也不帶人,與孟古二人一騎出了赫圖阿拉,直奔大禿頂子山,上山之後,信馬而行,胡亂走著,此時正當夏晚,山上百獸興旺,跑的跳的四處都是,孟古拍著手,一會指著一隻兔兒歡笑,一會指著一隻鹿兒快語。
就在這時候一隻老虎跑了出來,孟古嚇得尖叫一聲,努爾哈赤急忙抽刀向老虎一比,老虎竟被嚇得遠遠的跑開了,孟古開心的道:“你真是天上的龍子了,山大王見你都跑了。”
努爾哈赤不敢讓馬走的太遠,隻是在山邊轉悠,過了一會身後馬蹄聲起,他回過頭去,就見扈爾漢帶著一小隊人遠遠的跟著,心下一安,這才放馬跑開。
未到天晚,孟古已是氣喘籲籲,努爾哈赤忙道:“青光這些日子一直在戰場上轉,怕是累了,我們下來讓它歇歇好不好?”孟古向他笑著點了點頭,努爾哈赤,扶著孟古下來,回身去解馬身上的障泥來坐,孟古就覺得頭一暈,整個人向後倒去,努爾哈赤急忙回身把她抱住,道:“你怎麼樣?”
孟古笑笑道:“我沒什麼,隻是頭昏了些。”努爾哈赤一手抱著她一手去解障泥,孟古攔住他道:“不要解那個了,我們就在這草上坐了不好嗎?”努爾哈赤笑道:“也好。”抱著孟古在草地上坐了。
孟古把上半身斜靠在努爾哈赤的懷裏,一手在地上拔了一顆小草,放到口中咬著,輕聲道:“我的生日快到了,你還記得該放第幾顆金錁子了嗎?”
努爾哈赤在懷裏把那小小的荷葉包拿出來,將裏麵的錁子都倒出來,一邊數著一邊向裏放,數完之後笑道:“已經有二十三顆了,隻是這荷包已經滿了,恐怕這第二十四顆放不進去了。”
話一說完,努爾哈赤立時大悔,竟不知說什麼才好了,呆呆的看著那個荷包,孟古看看他,然後把荷包拿過來,打開瞧瞧道:“果真是滿了,這第二十四顆隻怕怎麼也放不下了!”
努爾哈赤強笑道:“沒事,我讓人做個小的錁子,一定放得下的。”孟古看著他道:“那明年呢?”努爾哈赤道:“明年我讓人做一個大荷包,然後把這個荷包收在裏麵,那時放多少也能放了。”
孟古把荷包還給他道:“何必呢,你就是做一個再大的荷包,也總有放不下的時候。”努爾哈赤聲音顫抖的道:“我做一個天一般大的,不怕放不下。”孟古用手勾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胡說八道,天一樣大的,你怎麼做啊。”
努爾哈赤固執的道:“一定能做,我做給你看。”孟古搖頭笑笑,道:“我困了,想睡一會。”說完伏在努爾哈赤的懷裏,閉上雙眼。
扈爾漢悄悄的跑過來道:“大貝勒,咱們回去嗎?”努爾哈赤搖搖頭道:“讓她睡一會,你們散開,不要讓任何人過來打擾福晉。”
扈爾漢帶人四下散開,護著努爾哈赤他們,努爾哈赤抱著孟古就坐在太陽影下,沐著陽光,看著遠處的飛鳥,輕輕撫著孟古的頭發。
過了一會,刀、劍的碰撞聲,還有打鬥聲從山角下傳來,努爾哈赤眉頭一皺,用手輕輕蓋住孟古的耳朵,又過了一會,就聽扈爾漢大聲道:“攔住他!不許他上去!”努爾哈赤的眉頭皺更加曆害,再過一會,就見焦天魁負著東哥,衝了上來。
努爾哈赤放下孟古,道:“我替你把討厭的人趕走!”說完身形如龍,一躍而起,人在半空抽出五龍寶刀向焦天魁劈去,焦天魁急提劍一攔,努爾哈赤一刀下去,將他的劍斬成兩段,緊接著刀向焦天魁的頭上劈去。
“住手!”孟古突然大叫一聲,努爾哈赤的刀猛然停住了,焦天魁用一隻眼得意的看看他,把東哥放下,讓她向孟古跑去。
東哥跑到孟古身前,伏倒在她的身上哭道:“阿姐!”孟古又驚又愕的看著她道:“你怎麼在這?”東哥哭著說起葉赫被破,布揚古戰死的事,孟古越聽越呆,一雙美麗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努爾哈赤跑到孟古身前把她抱起來,就見孟古的臉若金紙一般,他心頭如油烹似的指著焦天魁大聲道:“姓焦的!我幾次放過你,今天才知道我犯了多大一個錯誤,如果孟古有事,我活煮了你!”
焦天魁也萬想不到孟古竟會病成這個樣子,剛才的興奮全都沒了,急衝衝掏出九花玉露丸道:“快把這個給她服下!”東哥接了過來,掰開孟古的嘴,給她喂了下去。
過了好久,孟古才醒過來,努爾哈赤欣喜的道:“孟古!你醒了?你沒事了?”孟古不帶任何感情的道:“咱們回去吧,我好難過。”
努爾哈赤點點頭道:“好,我們回去。”說著就要走,孟古指指焦天魁和東哥道:“帶上他們,不要傷害他們。”努爾哈赤回頭看看,向扈爾漢道:“把他們帶上!”說完抱著孟古就走,他怕騎馬顛簸,竟一直就這樣把孟古抱了回去。
回到督府之後,努爾哈赤急命人去請安費揚古,等了半天那人才回來道:“虛先生也在病中,連起來也起不來了,小的回主了福晉的病情,虛先生……虛先生說,救不得了!”
努爾哈赤抬腿一腳把那人踢了出去,道:“放屁!他不能來你就去找別的大夫!快去!”那人抱頭鼠竄的跑了出去,一會工夫請回來許多醫生,這些人把脈的、看眼的,圍了一圈,過了一會都搖頭晃腦的出來,一臉無奈的看著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抄起馬鞭子把他們全都打了出去,隨後大聲道:“去請虛先生來!他要走不得,就把他抬來!”
“大哥!你不必再去請了,我說了,虛先生已經定了無救了,就誰也救不得我了。你把焦天魁叫來吧。”孟古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努爾哈赤恍然大悟的道:“不錯,焦天魁也是懂醫的,來人!去見扈爾漢!讓他把焦天魁帶來!”孟古又道:“還有東哥。”努爾哈赤急忙道:“還有東哥,都一齊帶到這來!”
一會工夫,扈爾漢帶著焦天魁、東哥走了進來,努爾哈赤扯了焦天魁道:“你快來看看,看看孟古。”焦天魁甩開他走到孟古身邊,輕聲道:“我做了我一生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帶東哥來見你,本來我以為,你知道真相會和我一起離開的。”
努爾哈赤道:“你不要說廢話,快給孟古治病!”焦天魁手撫了撫孟古的脈搏,搖了搖頭道:“和我剛才想一樣。”努爾哈赤驚恐的道:“你什麼意思?”焦天魁道:“我在想,你要是來找我,就證明虛無形不肯開藥,而虛無形治不了,我就更不行了。”
努爾哈赤大聲道:“虛無形病了來不了!不是不能治!”焦天魁長歎一聲道:“別在騙你自己了。”
努爾哈赤一下呆住了,猛的推開焦天魁,撲到孟古身邊道:“孟古!孟古你沒事的!對不對?你告訴你沒事,你說啊!”
孟古輕聲道:“大哥,我一時還死不了,你坐下,我們說幾句話。”
努爾哈赤那肯坐下,道:“你說,我聽著就是。”孟古叫過東哥來,讓她跪在努爾哈赤麵前道:“大哥,我隻有這一個妹妹了,你能替我招顧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