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和陳燁兄弟倆轉到天安寺後,再看寶光,似乎又亮了些,判斷距離,大約離寺十多裏路。兩人啣風而行,因是幼童身材,為了不被人看到驚世駭俗,雖是夜間,仍是隱身而行。根據寶光發出的方位,他們越過兩座山後,進入了一個狹穀。這狹穀的穀口並不大,最窄處不上十步,兩邊山崖壁立,危岩倒掛,甚是險要。地下亂石碎礫,巨石擋路,一波三折,甚不好走。進去三百步,豁然開朗,竟是別有世界,一個小鏡湖映入眼瞼。這湖大約數十畝大小,湖長數百步,直到兩邊山腳,寬處百餘步,窄處三十步左右。湖邊有幾塊斷石,大約原先有橋,後來不知何故,石斷橋毀,鮮有人至。頭上明月流輝,月光下湖水澄碧,波瀾不驚。兩邊山影倒映,使湖水愈加幽深。陳煜和陳燁對看一眼,說聲“過去”,兩人飛身過了湖,腳踏實地,腳下是一條一丈多寬的石徑。石徑兩邊,芳草如茵。靠山腳處直至山腰長滿了巨竹,鳳尾輕搖,蕭蕭颯颯。沿石徑向前直行五十步,一塊石壁——確切的說是一堆亂石擋在前麵。這堆亂石高三丈,寬也是三丈,仿佛是石壁塌下。石壁向上是斷崖,崖上幾株虯鬆,探出巨石之前,藤蘿垂掛,分列石堆兩邊。石壁的左右怪石嶙峋,因山勢極陡,隻在石隙間長著些荊棘雜樹,月光之下,隻是黑黝黝的一片。整個山穀就像一個畚箕,此處便是穀底,左右已無路可走。此時月色愈明,寶光卻已不見,相度距離,當在此不遠。兩人繞著石堆走了幾圈,陳煜相了相地形,說道:“此地好像來過,隻是沒這個石堆。”
陳燁說道:“哥說得是,我也感覺好熟好熟的,卻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來過。”
陳煜說道:“這堆亂石有點古怪,這裏人跡罕至,石壁好端端的不會塌成這個樣子,不知石堆下是什麼?我猜是一個山洞,被石壁塌下來遮住了。”
隊燁說道:“也不知塌了多少年了,我用太清仙法試試,能不能恢複原狀。”說畢,捏著訣喝聲“疾”,頃刻亂石不見,現出一個山洞。陳煜“咦”了一聲,說道:“果然是一個山洞!”
陳燁說道:“這裏透著古怪,好像這堆亂石是有意遮了山洞似的,莫非是人為弄塌的?”
陳煜說道:“先進去看看,加點小心,莫入了陷穽!”
兩人進了山洞,洞裏石室分列,竟十分的整潔,而且在石壁上嵌有明珠,石室內如同白天,纖毫畢現。陳煜又“咦”了一聲,說道:“這洞裏越發熟了,好像住了多少年似的,但卻又想不明白,越想越是糊塗。
陳燁說道:“我也有這個感覺,隻是我們前生固然先在旁門修煉了幾百年,那是在海島上,別說陳家莊、天安寺,便是天目、雁蕩都沒有到過,如何會在這裏住過?真是奇了!”
兩人走進一個石室。這是進山洞後的第一室,就像人家的廳堂,裏麵石桌、石凳一應俱全,但除此之外別無長物,隻石桌上放著兩把劍鞘。陳煜、陳燁各拿一把看時,劍鞘上刻得有字,陳煜拿的一把刻的是“文螭”字,陳燁拿的劍把上刻的是“青兕”兩字。兩人剛把劍鞘看過,愈加奇怪。陳煜說道:“這劍鞘也極熟,好像用過似的,卻又想不出什麼時候用過。莫非前世我們曾在這裏住過?”
陳燁說道:“這間石室也熟,仿佛我們就在這石登凳上坐過似的。”
裏麵忽然傳來叮叮當當,夾著呼呼轟轟之聲。陳煜說道:“這是兵刃撞擊之聲,一定是飛劍封禁在內,到了出世的時候了,故此彼此撞擊,想跑出來,山外的寶光便是它們發出,聽聲音應該是兩把劍,快過去看看,莫讓它們跑了!”
兩人順著聲音轉到後麵一間石室,兵刃撞擊之聲越發清晰。陳煜說道:“在這裏了,我們用太清禁法把石門打開,用分光捉影之法一人取一把如何?”
陳燁說道:“劍鞘放在桌上大有玄機,我們一麵用分光捉影之法取劍,同時用劍鞘取劍,才能萬無一失。”
陳煜說道:“不錯,就這麼辦!”
陳煜和陳燁前生曾幫著周輕雲取青索劍,有些經驗,而劍鞘是劍的歸宿,以劍鞘收劍確實不錯。說畢兩人並排站在洞門口,陳煜捏著訣,喝一聲“開門”,石門豁然打開,一青一白兩道光華直向陳煜和陳燁飛來,陳煜和陳燁一伸手沒捉住,剛喊得一聲“不好”,那光華已自動飛進劍鞘。那劍光飛進劍鞘的一刹那勁力甚猛,進去之後便極安靜,光華聲息俱無。陳煜和陳燁兩手捧著劍,手握劍柄,對看一眼,似乎有點不相信寶劍已在手中,各拉出半段看看,竟是光華奪目。文螭劍發出的是白光,青兕劍發出的是青光,劍光晶瑩而又極純,顯然是把好劍。兩人抽出寶劍,略一晃動,從劍尖發出十餘丈光華,劍光掃著石壁,隻聽一陣哢嚓之聲,石壁割裂,碎石紛紛掉下。見寶劍如此靈異,兩人心內好不高興。陳燁說道:“這兩柄劍,比我們以前用的強多了,與人對敵,先在這劍上就吃不了虧!”
陳煜說道:“說得是,我們進石室看看,這兩把劍是誰留在山洞的,也好道個謝。”
陳燁說道:“不錯,若是前輩高人留下的,便是叩兩個頭也該!”
兩人剛進石室,突然聽到有人說道:“伯明、仲月回來了嗎?”
陳煜和陳燁嚇了一跳,石室之中並沒有旁人,這聲音哪裏來的?是誰說的?伯明、仲月又是誰?兩人一轉念,觸動靈機,同時醒悟,一定是前生的師父,這是師父石壁留音!怪不得這地方看著好熟,原來前生在這裏修煉過。兩人慌忙跪下,嘴裏回答“是,徒兒回來了,給師父叩頭!”兩人“咚咚咚”連叩三個響頭。
石壁上又傳出語音:為師辛夷子,在此洞虔修,身邊兩個道童,一名伯明,一名仲月,便是你們兩人。為師已在千年前成道,你們兩人因道心不純,迷失本性,以至墜入輪回。你們回到這地,已曆劫多生矣!伯明已改名陳煜,仲月改名陳燁,已入峨嵋修煉,前途坦蕩,再無凶險。這也是你們雖蹉跎千年,並無過惡,仍能歸於正道。桌上兩劍,文螭為伯明所用,青兕為仲月所用,為師放在石室中淬礪了一千年,雖還不如紫郢、南明兩劍,能勝過它們的卻也不多,並也不懼邪汙。你們得劍後,可用峨嵋心法祭煉,一天一夜之後,便能身劍合一了。以後行道為善,自有教規,為師不再叮嚀。”
壁上留音說完,陳煜和陳燁又叩了三個頭,站起來,兩人心中喜孜孜的,陳煜提議就在此室煉劍,陳燁說道:“師父說要煉一天一夜,我們不回家,黃家四虎會不會去找麻煩?”
陳煜說道:“他們又不知我們在不在家,給他們一個膽也不敢去了!”
陳燁說道:“我去山洞外重新下了禁製,這石室裏再下一道禁製,我們煉劍時還會有光華透出,若被人發覺,多有不便。”
陳燁走到洞口,捏著訣喝聲“疾”,山洞依然塌下,掩蔽了洞口。回到石室,先行法關了石門,又下了一道禁製,兩人這在就地趺坐,手捧寶劍,先各向寶劍上噴一口真氣,然後兩眼垂簾,煉起劍來。
因這劍本是他們所用,心靈相合,雖睽離日久,重新祭煉,十分的容易。到第二天下午申末光景,已煉得身劍合一,指揮擊剌格鬥,無不如意。隻是洞室太小,不能放開練習。
兩人功成站起,正打算離洞回家時,忽聽到洞門外有人說話。兩人心想,此地雖非極險之地,卻也是尋常沒有人來,這說話之人,不會是平常百姓,一定有為而來,多半是發現了寶光而來尋寶的修道之人,這倒要注意了。兩人走近洞門,側耳細聽,便聽一人說道:“昨夜子時,寶光上騰十分強烈,我來晚了一點,趕到此處,寶光竟沒有了。又在附近轉了幾圈,都不像藏寶之地,此地卻又古怪,好端端的山壁,如何會塌了?莫非這裏便是藏寶之地,有人捷足先登取走了,再把山壁炸毀的?”
另有一人說道:“師父何不把這些亂石堆移開,再看個究竟?”
陳煜和陳燁聽出,洞外至少有兩個人,這個稱之為師父的不知是誰,現在已被他們堵在洞裏,今天隻怕要打一架了!兩人對看一眼,便知各人心思。兩人懷抱寶劍,出了石室,就在離洞門一丈處盤膝坐下,把身形隱去,隻待來人移去石堆,現出洞門,若是同道中人,也就罷了,若是妖邪一流,前來奪劍,少不了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