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日裏泡在公司裏,都不知道著家了。”譚楷看不到譚澤辰的表情,隻自顧自的說著。
當初孩子們的母親生下他們之後便走了, 那時候他就下定決心,要將譚家的生意交給老大譚澤辰,而譚澤卿他則希望他自由些,所以從小便禁止譚澤卿從商。
孩子日漸成長,他整日裏埋首於工作中。等他再將目光轉到兩個孩子身上的時候,他才發現老天爺似乎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譚澤辰日益沉穩的性格讓他驚喜,可對方對於接手家業的事情很反感。而譚澤卿卻隱隱露出了對生意上的興趣,兩人的表現就像是對他決定的諷刺一樣。
常年的身居高位,讓他無法容忍別人對他的違抗,就連他自己的兒子也不例外。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便想盡辦法逼譚澤辰和譚澤卿改變想法。如今,他終於實現了多年的夙願。
這三年來,譚澤辰將譚家的生意打理的很好,也在沒有提過不接手譚家的這個話題。而譚澤卿雖然不該有的念頭依然在,但卻並沒翻出什麼風浪。
譚澤辰隻靜靜的推著他往前走,沉默以對。譚楷還在欣慰的繼續說,“我這身體,也熬不了對久了,等我走後,譚家就要真正交到你的手中了。”
“爸,您的身體還好著呢,不要說喪氣話。”察覺到譚楷的意圖,譚澤辰隻淡淡的回答。
正好是初春的季節,花園裏的花全都含苞待放,遠遠的看去一片生機。
譚楷抬了抬手,示意譚澤辰停下。他緩慢的推著輪椅,在花園旁邊停下,“這些年,譚家的生意平順,卻也養了不少的蛀蟲。”
“過兩年我不在了,沒人能壓製住他們,到時候你隻能借助樸家的力量。”譚楷雙手交握在膝蓋上,目光看著遠方,麵上看不出情緒。
譚澤辰微微皺眉,“我自己能解決。”
“我知道,當年讓你娶尹茵,你心裏有怨氣。”譚楷沉默片刻後開口,“樸家對譚家有利,這隻是一方麵的原因。我真正選中尹茵,是因為她適合你。”
譚澤辰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當年他就是選擇了隱忍和妥協,他失去了自己唯一愛過的人。
好在老天有眼,又讓那個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這一次,他不會重蹈覆轍,“爸,我要和樸尹茵離婚。”昨晚做好的決定,自然的脫口而出。
譚楷身子一震,猛的回頭,動作倉亂的轉動輪椅,“你,你說什麼!”
方才父子兩和諧的氣氛蕩然無存,譚楷渾濁的視線依然銳利,恨恨的盯著譚澤辰,那張臉讓他想起了昨天譚澤卿在他麵前嘲諷的一幕,頓時氣急攻心,“你們還當著是兩兄弟,一個個的,是想要活活的把我氣死。”
被和譚澤卿一同提及,譚澤辰多少有些反感,可也隻是皺皺眉,畢竟那並不是她今天要做的事情。
“爸,我不愛她。”簡潔平靜的敘述, 沒有賭氣也沒有怨念,他隻想讓譚楷知道,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愛情能有什麼用!”譚楷猛的一拳砸在扶手上,質問的說,“愛情能當飯吃,還是能幫你解決生意上的難題!”
譚澤辰看著譚楷的目光漸漸失望,“爸,我以為你是明白的。”不然,為什麼在母親去世後的這麼多年裏, 父親在沒有過其他的女人。
他曾經以為譚楷會明白的,看來現在是他想錯了。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和尹茵離婚,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譚楷像是被他剛才的話刺激到了一般,更加的激動了,“你們不僅不能離婚,今年內,你必須讓尹茵生下你的孩子。”
這也是他本來就要和譚澤辰說的事情,樸尹茵是樸家的獨女,一旦樸尹茵有了譚家的孩子,樸家勢必會全力幫助譚澤辰。
譚澤辰皺起眉頭,“爸,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愛樸尹茵,怎麼會和樸尹茵有孩子。
“你還在想著當年那個女人?”譚楷突然話鋒一轉,渾濁的雙眼裏閃過一抹精光。他身體雖然大不如前,但腦子沒有壞掉。他對譚澤辰是理解的,這三年譚澤辰都對和樸尹茵的婚事采取的默認的態度,現在突然提出離婚,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個理由。
譚澤辰沉默不答,當年安宛忻車禍的事情他還沒有查清楚。凶手可能是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他不想再讓安宛忻置身於危險之中。
譚楷將他的沉默當做默認,冷笑一聲,“男人怎麼能被感情所困,而且還是一個死去的女人。”
“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譚澤辰裝傻到底,反正當年他和安宛忻之間的種種,除了譚澤卿和蘇織夢並沒有其他人清楚,就算父親有所懷疑,隻要他不承認,父親也拿他沒辦法。
果然, 譚楷冷哼了一聲,“不是最好,離婚的事情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除非你們想活生生的氣死我的話。”說完,操縱著輪椅上的桅杆獨自回宅子裏了。
宅子二樓,走廊處,譚澤卿淡漠的收回目光。三年前譚澤辰性情大變,不僅順從了父親的意思接手了譚家的生意,還明裏暗裏打壓他的勢力。
導致他無法動作,隻能修生養息。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和三年前一樣,那個讓譚澤辰產生變數的女人,還是安宛忻。
病房裏的安宛忻衝耳旁的手機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席白,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在哪兒?”
小榮得了安宛忻的命令,一邊幫她準備外出的衣服,一邊擔憂的看著她。大小姐和老爺吩咐過她,一定不能讓二小姐離開醫院,可二小姐說人命關天……
安宛忻眉頭皺的死緊,又衝手機裏喊了兩聲,對方徹底沒有回應之後,她才咬牙掛斷電話。
飛快的套了一件衣服,勉強遮住病服,“小榮,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小榮還是不放心,眼看著安宛忻就要開門出去,連忙亦步亦趨的跟上去,“二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裏,不然你帶上我吧。”
“我這是去救人,帶你幹什麼,帶你去添亂嗎?”安宛忻瞪她一眼,又看小榮那樣子太可憐了,幹脆胡亂的摸摸她的頭,安慰的說,“不是我不帶你去,隻是我們兩都走了,要是有人來怎麼辦?”
說著她已經走進了電梯,飛快的按下關門鍵,將欲言又止的小榮攔在外麵。
昨天席白和柳風一起離開的場景她還記得,隻是當時她記憶混亂,一時間忘了席白。
後來她思緒漸漸清晰,晚上偷偷的給席白打了電話,想跟他道歉。
可對方的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直到剛才,她接到了席白打來的電話,接通之後,席白全程隻反複的說著三個字,“救救我。”
安宛忻一聽哪裏還呆得住,立刻讓小榮幫她準備衣服,自己則是一直詢問似乎意識不太清楚的席白地址。
席白的狀態很不好,像是喝醉了一樣,說話顛三倒四的, 好在掛電話之前安宛忻問出了他的所在。
出了醫院便攔下一輛計程車,隻奔席白電話裏說的那個地址而去。
萬豪大酒店,安宛忻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直衝前台,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急切的詢問,“有沒有一位叫席白的客人在你們這兒留宿。”
前台的工作人員被她的氣勢嚇得一怔, 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專業甜美的笑容,熟練的回答,這樣的情況他們見的多了,“抱歉小姐,那是客人隱私,我沒辦法回答您。”邊說邊上下打量安宛忻。
“什麼隱私不隱私的,他是我老公!”安宛忻擔心席白出事,索性病急亂投醫,“他剛才在你們酒店打電話向我求救,你們要是耽誤了我救人,信不信我立刻報警。”
“這……”前台工作人員有些動搖,看安宛忻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且如果真在他們酒店出事了,自己也是要被追究責任的。
“小姐,我需要向我們經理請示一下,請稍等。”前台工作人員拿不定主意,衝她歉意的說明。安宛忻見那人拿著對講機轉過身去說話,她索性一貓腰,鑽進了前台,在電腦的搜索界麵飛快的打下席白的名字,查到一個房間號後,便立刻退了出來。
“小姐,我們主管說……”那個工作人員轉過身來的時候,哪裏還有安宛忻的影子。
安宛忻直衝頂樓,尋著號碼牌一一的找去,期間還不斷的撥打席白的手機,隻是又恢複了之前無人接聽的狀態。
在走廊的盡頭,她找到了席白登記的房間,也顧不得有危險,掄起手便砰砰砰的砸門。
席白是她在國外念設計的時候,唯一一個不斷鼓勵她的好友。兩人之間的友情無關性別,他們清楚的知道對方是除了自己家人之外最重要的存在。
她無法坐試席白出事,腦海中已經預演了無數種她可能會麵對的場景,可當柳風全身隻圍了一條浴巾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還是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