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淳於焉的背後竟像長了眼睛之時,明明已經走到門口了,修長的雙腿,卻驀地停住了。
安若溪的心一跳,趕緊閉上嘴巴,同時用手死死捂住。生怕他凶性大發,把她的櫻桃小口給怎麼的了。
“沐凝汐,別怪本王沒有提醒你……”
淳於焉沒有回頭,冷酷陰鷙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
“這一次,本王可以放過你……但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你還想招蜂引蝶……下次不光是你,包括其他人,本王都不會放過。”
狠戾的撂下這句話,淳於焉拂袖而去。
“啊!死淳於焉,臭淳於焉……混蛋……”
咬牙切齒的罵著那個
中,安若溪心裏慪著的一團火,終於忍不住子發了出來。
***
從廚房出來,雖然隻得青菜豆腐,但總歸聊勝於無,所以安若溪也就從善如流的心足,端著飯菜,往涼歡軒的方向回去。
轉過假山,眼前豁然開朗,便是錦簇園,雖然還是初春時節,乍暖還寒的天氣,園中的各色花,卻已紛紛迫不及待的嶄露頭角,想來他日必定會有爭奇鬥豔的一番景致。
安若溪不由的停住腳步,正打算多欣賞一下,卻見一個人影,雙手各提著一隻大鐵桶,桶裏尚裝了滿滿的水,往左邊而去。那挺拔的身形,看起來十分的熟悉。
“連……”
安若溪帶著三分的猶疑,提聲喚道。
便見男子的身影隨之一僵,似猶疑了須臾,然後停了下來。這一來,安若溪知道自己並沒有認錯人,遂舉步向他奔去。
驀地聽到這清脆的嗓音,連亦塵的心,卻是難掩的一跳,在這個王府,乃至這個世上,唯一會叫他“連”的人,便隻有一個了。
緩緩的轉過身子來,安若溪微帶紅暈的小臉,便已到了跟前,因為適才的跑動,依稀可聞她細細的輕喘,嘴角的一抹笑靨,比頭頂上的日光還要耀眼,還要令人炫目。
“連,這麼巧,你也在這裏?”
“對了,連,你提著這兩大桶水幹什麼啊?”
撇去在這裏偶遇連亦塵的小興奮,安若溪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他手中提著的兩個大鐵桶上。
話音剛落,還未等到連亦塵的回答,便聽得一個嬌媚的聲音,人未到,聲先至的響起來。
“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是王爺對他的處罰嗎?”
安若溪看著那個突然冒出來,一臉幸災樂禍的向這邊走來的宮裝麗人,卻不是那柳灼蘿又是誰?
“處罰?什麼處罰?連,你犯了什麼錯,那個王爺要處罰你?”
顧不得與那柳灼蘿糾纏,安若溪回頭望向身畔的連亦塵,疑問道。
“這當然都是拜你所賜了。”
連亦塵沒有開口,走到近前的柳灼蘿,卻又已經迫不及待的搶先開口道。
“我?”安若溪指著自己,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啊?”
“什麼情況?”
便聽那柳灼蘿冷冷嘲笑一聲,接著道:“沐凝汐,你不知道嗎?昨日你與這連亦塵在這王府裏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的事情,王爺都已經知道了。王爺說,他不是喜歡幫人提水嗎?那就讓他把那銀霜池填滿好了……一日未填滿,一日不得休息。”
柳灼蘿一邊解釋著,一邊笑的那叫一個歡快。
安若溪無心理會她的幸災樂禍,也不計較她是否用詞不當,目光瞧向連亦塵,卻惟見他微微避開的側臉,而那兀自挺直的提著鐵桶的雙臂,溫厚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的。
“連,這是真的嗎?”
“娘娘……”
輕輕從麵前的女子那不安與內疚的眼眸裏移開,連亦塵溫聲開口道:“不關娘娘的事,是屬下自己的錯,王爺責罰屬下,本就應當,娘娘不需放在心上。”
“呦,旁人還什麼話都沒說,連侍衛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把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了……看來王爺罰你,還真是罰的對了……”
柳灼蘿嫣紅的嘴角,忍不住咯咯的笑的花枝亂顫。
“你不在這裏煽風點火會死啊?”
將目光緩緩的轉向那幸災樂禍的女人,安若溪斜斜瞅著她,咬牙道。
“真是豈有此理。連不就是幫我提了兩桶水嗎?礙著他淳於焉什麼了?他憑什麼不問青紅皂白的就罰連啊?我現在就去找他理論!”
望著連亦塵手中那兩隻笨重的大鐵桶,安若溪就氣不打一處來,說做就做,一擰身,便要找淳於焉討還公道去。
連亦塵的心,不由的一跳。眼前女子的氣憤,可是為了他而不平?但他又怎能讓她陷入危險的境地?剛想阻止,柳灼蘿幸災樂禍的聲音卻以搶先響起。
“沐凝汐,你還真是不自量力,王爺沒找你的麻煩就不錯了,你還膽敢去找王爺理論?”
“你聽你適才一口一個‘連’,我聽著都覺得,更何況是王爺?……”
便見那柳灼蘿秀眉一挑,繼續得意的碎碎念道:“就算王爺不要你,你也不能去別人啊……王爺的懲罰還是輕的呢,要我說像你們這種,就該拉著去示眾才對……”
“勾、引”、“、夫、”……聽得這幾個重口味的詞組,安若溪隻覺一團火,直從心底燒了上來。
想到昨日那個,現在經這柳灼蘿一提醒,卻原來竟是他為了證明自己是他的一件物品的懲罰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安若溪覺得自己被他過的嘴唇,重又痛了起來。狠狠咬著唇,試圖將他殘留的氣息擠逼出去,腦海之中卻越發的分明。
安若溪氣惱的想要罵髒話的衝動都有,卻不知道究竟是在恨那個無恥王爺,還是在懊惱自己的不爭氣。
連亦塵望著眼前的女子苦惱的模樣,心中不由的一沉。
“側妃娘娘,請你不要這樣說。”連亦塵轉身,正色道:“你怎麼看待屬下都沒有關係,但是請不要侮辱娘娘的清譽。”
“你這麼她,還不是證明你們倆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柳灼蘿倒是理直氣壯,以及愈加的興奮。
連亦塵還想解釋,安若溪也已回過神來,瞧著柳灼蘿那小人得誌的樣子,開口道:“連,你跟這種人說什麼啊?清者自清,不用理她。”
她無所謂的語氣,自有一番不拘小節、問心無愧的瀟灑氣質。
連亦塵突然覺得一切似乎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沐凝汐,你……”柳灼蘿沉不住氣了,一雙丹鳳眼瞪的燈泡大,卻苦於找不著什麼回擊的方法。
安若溪權當沒有看見,笑的如沐春風。
“好,我就不信你不怕,我現在就去找王爺,把你們倆在這裏卿卿我我的事情告訴王爺。”惡狠狠的撂下一句話,柳灼蘿一擰身,就要往書房去。那架勢,就像急著去向打小報告的一模一樣。
“是呀,我好怕。”安若溪配合的接口道,不過那表情與語氣,還真是毫不掩飾的相當敷衍。如玉的臉龐,慧黠的眸子,閃動著玩笑的流光,令人炫目。
連亦塵的心,不可控製的一跳。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所處的境地。
“你……”
受了揶揄的柳灼蘿,倏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玉手芊芊的指著安若溪,卻是氣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安若溪漫不經心的瞅了她一眼,決定不再跟此人一般見識,回過頭來,目光正對上連亦塵的瞳孔,那灼然專注的眸色,讓她莫名的覺得有些尷尬。
“對了,連,你一定還沒有吃午飯吧?正好,我剛從廚房出來,你趕快過來吃吧……”
微微轉過頭去,卻正好瞥到被自己隨手放在一邊的食盒,安若溪總算是找到了話題。
連亦塵陡覺自己竟然失神至此,心頭不由的一恍,望著麵前女人麵上的盈盈笑意,一時之間,隻覺喉頭發澀,竟不知要開口說些什麼。
“他才不敢吃呢。”被透明化的柳灼蘿,卻趁機抓住了把柄,連珠炮似的繼續道:“王爺有令,但凡連亦塵一天沒有將銀霜池填滿,一天就不可以休息……這不得休息,自然也包括了不能吃飯!”
趾高氣昂的將淳於焉的命令搬出來,那柳灼蘿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他說不準就不準啦?我偏不信這個邪……連,不用理她,我們吃我們的……來……”
安若溪也不知哪裏來的懊惱,不管不顧的就去拖連亦塵的手,拉著他打算坐在身旁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