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江的帶領下,李純再次來到那個湖上庭院。
東麵垂釣台上,李純看到了那個在客棧窺視他的真人。
二人隔著老遠又對視了一眼,那真人低頭說了幾句,旋即化為殘影消失了。
白雲溪端坐在垂釣台上,神情平靜,目光遠眺,在觀賞著這份美景。
待得李純二人靠近,她微微扭頭,旋即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道友請坐。”
李純也不客氣,安然坐到了身旁。
至於毛江,則渾身緊繃站到一旁。
他已經打定主意,若白雲溪拿他要挾李純,讓李純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比如自毀道行或者跪下道歉什麼的,他立刻自盡於此,不然李純難做。
當初和李純相遇,他已是殘破之軀,能苟活到現在,全靠李純的幫助。
毫不誇張的說,李純對他的恩情,如同再造,他不想因為自己,李純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該叫你陸純呢?還是什麼純呢?”白雲溪雙手往後,撐住上半身,百無聊賴道。
“李純。”
既然主動暴露了,李純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
“好。”
白雲溪詫異於他這份決斷,更佩服他這份直白的勇氣,讚歎了一聲後,笑道:“本小姐不傻,你在動用那一拳的時候,本小姐就有點懷疑,你和他認識,因為你們的拳,太像太像了。”
“不過這都是猜測,沒有實質的證據。”
“可昨夜,你故意混淆視聽,最後討要他的時候,我就確定,你與他,絕對有什麼關係。”
“李純,聰明反被聰明誤,世界上,不僅僅隻有你自己是聰明人。”
這些話,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教育。
李純不置可否笑了笑,平淡道:“總歸要嚐試的,不是麼?”
開門見山,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態度,讓白雲溪再度高看了兩眼。
沉默少許,她問道:“你和他,什麼關係?父子?”
毛江看上去四五十歲,而李純二十幾,二人用的道法,又一樣,這由不得她不這麼想。
“兄弟。”李純忍不住苦笑起來。
白雲溪盯了他一會,又看了看毛江,二人確實沒有樣貌上的重合,內心相信了幾分,然後說道:“你能給我什麼?”
“這取決於你。”李純答非所問道。
白雲溪頓時豎起了大拇指,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說道:“省心省力,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的原因。”
李純的話,擺明了,我兄弟在你手上,你說什麼是什麼。
這世界,能認清自己處境,接受甚至承認自己處境的人,不多。
“我要你的道法,所有道法。”白雲溪想了想,微微側身看著李純。
兩人四目對視良久,李純搖了搖頭,說道:“你控製他,無非是為了北鬥神咒,我可以給你。”
“你的道法,比他強悍何止百倍。”
白雲溪一語擊中要害,冷笑道:“除了北鬥神咒,我還要你那道可以能讓施法人氣勢猛增,可以增幅其他道法威力的神咒。”
在她看來,加持拳頭的道法是次要,她真正看上的,是李純的鬥字咒。
那是可以加持施法者全部的厲害道法,有了這種道法加持,再施展其他道法,威力徒增十倍甚至百倍。
這種能增幅戰鬥力,能增幅其他道法威力的道法,才是最恐怖,才是最珍貴的。
“鬥字咒?”
“對了,還有你那條雷龍的道法。”白雲溪又補了一句。
“連我的本命法咒都想要?”
李純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白雲溪,真是貪得無厭啊。
北鬥神咒、九字真言神咒的鬥字咒、太一拔罪神咒,這三種道法,隨便拋出一道都足以引起修道界的腥風血雨,她倒要,開口就全要完,這胃口,用獅子大開口都形容不了了。
“不可能,北鬥神咒我可以給你,其他兩種,我不會給你。”
李純搖了搖頭,態度十分堅定。
“為何?”白雲溪好奇問道。
“我之所以能施展鬥字咒增幅自己的戰鬥力,那是因為血脈原因,這個神咒,隻對我家族的人有效。”
李純找了個借口搪塞,沒等白雲溪開口,繼續道:“至於那道凝聚雷龍的神咒,是我族獨有神咒,千百年來從不外傳,我不可能教授給你。”
無極道九代圓滿,九代結束,不成功便成仁。
他是第九代,他若無法踏上仙路,無極道氣數便到了盡頭,世間不會再存在。
李純不可能在無極道氣數盡了之後,把道法教授出去,變成別人的法咒。
這是他的私心,也是無極道曆代先祖的祖訓。
“他會死。”
白雲溪顯然不會滿足一個北鬥神咒,指了指毛江威脅道。
“你也會死。”
李純態度平靜,平靜得甚至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白雲溪卻聽出了那份決絕和堅定,她怔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李純的眼睛。
在李純平靜的眼睛裏,她看不到任何虛假,證明他那句‘你也會死’是他由心而發的。
不知怎麼的,白雲溪有些恍惚,內心甚至出現了慌亂。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如果殺了毛江,李純真的會說到做到。
“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和你挑明了說,他若死,我會讓你白家滅族。”
“你!!”白雲溪大怒。
“不要質疑我的話,我這個人很平和,但也很記仇。”
“你威脅我?”白雲溪豁然起身,法力猶如怒海般狂湧不休。
“是威脅,但我可以保證,是真的。”
李純連法力都不運轉,神情平靜道:“他若死,我李純窮其一生也要讓你白家雞犬不留。”
平靜的聲音,淡淡的語氣,沒有歇斯底裏的怒吼,沒有撕心裂肺的嚎叫,卻讓白雲溪如遭雷擊。
她甚至覺得,這樣平靜的話,比她聽到過最狠,恨意最深的威脅還要駭人。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麼?”白雲溪咬牙切齒問道。
“你想要我的道法,得不到道法前,你是不會殺我的。”李純顯然是揪住了她的痛處,毫不掩飾開口。
白雲溪懊惱不已,總覺得自己被眼前這個家夥抓得死死的。
明明自己才是主導的一方,可談來談去,自己反倒成了被動一方了,真是可惡。
“我可以控製你,像控製他一樣控製你。”白雲溪嘴角一翹,威脅滿滿。
“我們會同歸於盡,包括你白家,所有人都會死光光。”李純很光棍的攤了攤手。
這話聽著,根本就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威脅,更像是他有這個本事,實話實說!
臉色變幻了許久,白雲溪揮手惱怒道:“此事先暫且不提,眼下,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說。”李純惜字如金道。
該說的話他已經說了,他也不怕白雲溪斬了自己,更不怕白雲溪控製自己。
白家真敢這麼幹,他大不了把問天鏡裏的輪回神放出來,到時候大家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