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謖並沒有直接去廷尉,因為事實上出台法令不再是最重要的。
想推行一道法律,首先你確定法令的內容,否則急急忙忙的立法屁用沒有。抓不住世家大族的痛點,計算下令禁私兵也隻會變成麵子工程屁用沒有。
所以怎麼抓世家痛點,確立禁私兵的主要錨點是很重要的。所以馬謖選擇了來拱衛京城,負責成都巡查安全的北軍五營碰碰運氣。
他要知道,那些世家大族的私兵的存在形式,以及大族豢養私兵的方法。
成都北軍五營,是成都最大的軍事力量,戰力僅次於南軍。這隻部隊在兼職北伐東征這樣的業餘活動之外,主要的任務隻有兩個。
一個是保衛成都的安全,還有一個就是巡查城內安保,負責關閉和開啟成都大門。
被馬謖挖走做校尉的柳隱,之前就在北軍五營當值。隻不過因為沒啥顯眼的功績,所以隻能負責把守大門。
作為常年拱衛成都的國防力量,他們對於這些大族的情況是非常了解的。他們的私兵規模,家族構成以及經常從哪個門進,全都一清二楚。
所以這一次,馬謖直接來到了北軍五營,準備先摸摸底再說。
隻不過,馬謖到了北軍五營,剛說明來意就被轟了出來。理由是馬謖並不是北軍五營的人,即便是丞相府東曹也無權調用北軍。
轟他走的將領甚至還是荊州派的人,卻態度極其堅決。在馬謖話還沒說完,對方就直截了當的把馬謖趕走了。
隨後馬謖又找了其他多個將領,結果得到的答複都是如此。不管是荊州派,東州派還是本土派,一律拒絕幫忙。
一來一去,馬謖也品出味道來了,這是所有人都在讓他閉嘴呢。
沒辦法,雖然蜀漢是武力占領的益州,但本土派並非像曹魏地方大族那樣被打服了。這導致蜀漢既要打壓他們,還得跟他們合作,難度非常大。
這裏還是他們本土大族的主場,指不定出啥情況呢。
所以這種渾水,東州派係的官員是堅決不摻和的。你馬謖背後有諸葛亮保著,就算鬧大了也頂多外調,他們可就難受了。
至於荊州派的人,大多則是希望馬謖別把事情鬧大了。這種風險巨大的事情,一旦搞砸了就算你馬謖死不了名聲也得受挫,這是荊州派係接受不了的。
本土派的態度就不用說了,到最後三方勢力全都彙總成了一句話。
閉嘴!
“離譜……”馬謖對此不由的咂舌了,顯然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沒人願意支持他。
怪不得丞相會同意呢,這是算準了他馬謖會無功而返嗎?
不過,以為這點困難就可以讓我馬謖知難而退了嗎?
怎麼可能!我馬謖可是比阿偉還要勇的人!
馬謖在北軍一番碰壁之後,僅僅思考了一會,當天下午就立馬出城直奔綿竹。抵達綿竹,直入他本部軍營,把躺在床上“尚未”睡著的柳隱直接拽了起來。
“誰……啊……馬將軍啊。”柳隱正迷糊著呢,被馬謖拽起來差點懵了,等反應過來才無語的擺擺手。
“大晚上將軍您不睡覺,咋跑來綿竹了?”
“休然,別迷糊了,起來跟我幹大事!”馬謖態度嚴肅,拍了拍柳隱的肩膀道。
“我記得伱雖然是我的部曲,但依然算北軍的人吧?”
“我需要查看北軍的檔案房,北軍那幫子人不讓我進,現在就靠你了。”
“啊?”柳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在馬謖慢慢解釋了一番才明白過來,旋即大驚。
“將軍您這可萬萬不可啊!萬一把成都大族逼急了,他們可是豢養不少死士的!”
“怕個屁!戰場上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我馬謖何時怕過?”馬謖聳聳肩,絲毫不以為意,甚至柳隱在馬謖語氣裏還聽到了一絲期待?
或許是錯覺吧……
“總之,為了大漢的未來,為了掃清北伐的後方隱患,此事絕對得處理!既然都是要處理,為什麼不能是我馬謖來?”
“所以就一句話,休然你幫不幫我?”
看到馬謖嚴肅的態度,柳隱苦笑了一聲,拱手回答道。
“將軍,若是您鐵了心要幹,某當然願意陪將軍同去,隻不過……您能讓我先穿上衣服嗎?”
“咳咳……那我不打擾了,我先出去了。”馬謖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把柳隱拽起來他連衣服還沒穿好,尷尬的輕咳了兩聲。
“早點處理一下,咱們不能讓那夥大族反應過來!”
…………
…………
…………
在馬謖開始表明態度,在成都光明正大的巡查時,蜀漢本土派幾個領袖早就聽到風聲了。
一開始他們不以為意,因為諸葛亮沒表態之前,這隻能算是荊州派的一次試探罷了。
然而當聽聞馬謖從丞相府而出,大搖大擺的去北軍五營,一開口就要他們大族進出城的記錄,這夥人就有些緊張了。在一番相互交流之後,譙周杜微幾個大佬悄咪咪的碰頭了。
“國輔,汝聽聞否?護羌校尉突然開始查大族奴仆數額一事了。”勸學大夫譙周見到其他幾人,率先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以其的傳言來看,護羌校尉恐怕要捅大亂子啊。”
聽著譙周一番文縐縐的話語,杜微翻了翻白眼,有些不屑。譙周這老家夥怕是學士當久了,滿嘴之乎者也的。
不過雖然有些看不起譙周,不過杜微還是慢悠悠說道。
“說的倒是沒錯,照這麼搞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蜀中就亂了啊。”
“而且看馬謖這態度,顯然是有丞相默許了。不然,護羌校尉是不可能光明正大走出丞相府的。”
“這麼說,荊州派準備全麵打擊我們了?”聽到杜微的話語,其他幾個人全都大驚,連忙詢問道。
“那倒不至於,也沒必要這麼緊張。”杜微擺擺手,對其他幾人緊張的態度很是無奈。
自打劉備入川之後,本土派就被邊緣化了。像譙周和他杜微以及杜瓊這樣的,以前劉璋時期還有點實權,能做一個謀士發言。
現在呢,全被排擠到邊緣了,隻能靠著自己經學的底子當個學士。因為一點政治實權都沒有,如果諸葛亮真想搞他們,他們確實沒啥反對的辦法。
一會還有第三章,需要稍作等待,蜀中正在快馬加編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