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宰相兼軍機大臣沈義倫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這位趙構陛下,真真是害死我們了!”
俗話說得好,子不言父過,臣不言君過。
但這一次趙構實在是太坑了,讓這些士大夫們也受不了。
就差一點點。
若是沒有趙德芳和楊業在關鍵時刻的仗義執言,整個宋朝士大夫階層今天就要被破防暴走的趙匡胤給狠狠收拾一頓了。
作為開國皇帝,趙匡胤溫和歸溫和,可收拾起人來也是從來沒有任何手軟的。
曾經的大宋首相趙普,風光八麵。
還不是被趙匡胤說收拾就收拾了?
帝王無情,這是鐵律。
問題是,大宋士大夫好好的當官,結果卻因為金幕趙構,天降橫禍。
坑,實在是太坑了。
沈義倫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金幕,心中暗自祈禱。
趙構啊趙構,你可別再整出什麼亂子來了。
我們這些你祖宗的臣子們,求你了!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嶽飛進入皇宮,麵見趙構。
氣氛是非常尷尬的。
趙構此刻看著嶽飛,也挺心虛。
整個北伐的事情經過,至此也真相大白了。
嶽飛從始至終都是忠心耿耿。
而且,就差一點點收複汴京。
整個事情,全都是趙構和秦檜的錯。
嶽飛可以說正氣凜然,毫無差錯。
甚至在南歸的時候,還給大宋帶回了數十萬軍民。
因為要掩護這數十萬軍民撤退,嶽家軍還付出了幾千人的死傷。
嶽飛麵無表情地看著趙構,沉聲道:
“陛下,還請準臣告老辭官,歸鄉耕田。”
經過這件事情後,嶽飛對趙構也是徹底死心了。
他已經徹底看透了趙構隻圖苟安的懦弱心態,知道此生再也無法北伐中原。
有鑒於此,嶽飛也不想再在趙構手底下受氣。
辭官回家頤養天年,挺好。
至少嶽飛自己對得起趙構,對得起大宋。
他,問心無愧!
趙構聞言,心中越發尷尬。
一個心懷鬼胎之人,麵對著滿身正氣的嶽飛,怎麼可能不自慚形穢?
趙構正色道:
“愛卿怎麼能說這種話?”
“如今金國野心勃勃窺視江南,朕還需要依仗卿的才能,將來繼續北伐,收複中原呢。”
嶽飛平靜地看著趙構。
這一次,嶽飛連敷衍都懶得敷衍趙構了。
趙構臉頰抽搐了一下,又違心說了一番安撫之語,然後道:
“好了,卿家一路奔波疲憊,等回到鄂州之後好生安歇吧。”
【嶽飛求去不得,隻能無奈地返回鄂州。】
【對趙構而言,這一次北伐雖然並未收複任何土地,但他也確認了金國無法繼續威脅到自己半壁江山統治的事實。】
【故而趙構不但沒有任何不高興,反而沾沾自喜。】
畫麵中,趙構得意洋洋地對著秦檜等人開口道:
“朕若親提一軍,明賞罰以激勵士卒,必定能擒拿兀術!”
秦檜聞言,心中也是無語。
就趙構這鳥樣,還親自領兵?
要是趙構真這麼做了,兀術怕是要笑開花了。
以趙構的本事,估計見到兀術帥旗的那一刻就要望風而逃。
不,不對。
趙構應該不可能見到兀術帥旗。
兀術最多進軍到距離趙構百裏之地,趙構就得急急忙忙逃到海上了。
就是趙構吹牛的此刻,臨安府錢塘江的碼頭上還停著一百艘大船,隨時等待著接應趙構出海逃命呢。
秦檜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陛下明見萬裏,兀術區區韃虜,自然能一股成擒!”
朝中如今都是秦檜黨羽,自然是紛紛讚同,各種阿諛奉承,馬屁如潮,讓趙構無比享受。
很快趙構屏退左右,隻留下秦檜一人。
“愛卿啊,如今北伐事了,之前朕和你商量的兩件大事,也該到繼續推進的時候了。”
第一件,自然就是和金國苟和。
這也是趙構當皇帝這十幾年來,始終如一在做的事情。
就算是後世的舔狗追女神,和趙構狂舔金國的嘴臉比起來,都要甘拜下風。
至於第二件事情,那就是剝奪前線諸多大將的兵權,將所有兵權重新收回朝廷控製。
秦檜聞言,趕忙點頭道:
“陛下,眼下正好是絕佳良機啊。”
“隻要以議和為由,陸續將嶽飛、韓世忠等人調回朝廷,再派遣各地忠心朝廷之人按照大宋舊製接手軍隊,大事可成矣!”
趙構聞言,臉上也是露出笑容。
其實收回兵權這件事情趙構早就已經心心念念想要去做了,之所以一直不做,主要還是趙構覺得時機不到。
之前趙構擔心,要是收回嶽飛韓世忠等兵權,會讓南宋軍隊戰鬥力大降,阻擋不住金軍南下進攻。
金軍南下,那可是滅國危機。
和滅國危機比起來,讓嶽飛、韓世忠等邊軍大將暫時擁兵自重,對趙構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但此戰過後,情況完全不同。
南宋的北伐,打得金國隻有招架之功,沒有反擊之力。
在這種情況下,撤掉嶽飛、韓世忠等人,縱然會折損南宋軍隊的戰鬥力,但剩餘的戰鬥力也足夠讓趙構保住這半壁江山了。
說一千道一萬,就是皇位。
趙構的想法很簡單,能保住皇位,能擁有和平就行。
至於什麼收複領土,趙構是無所謂的。
半壁江山,趙構更加無所謂。
能當皇帝,能享受就行。
江山子民這種東西,多了還嫌煩呢。
隻要這江山和子民們的資源能供養趙構的奢靡享受,足矣。
趙構笑嗬嗬地對著秦檜開口道:
“好好好,那這件事情就有勞愛卿去主持了。”
秦檜聞言,立刻就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道:
“陛下,此乃大金都元帥完顏兀術送來的信,請陛下過目。”
趙構拿起信,鏡頭順勢拉近,一句話映入眾人眼簾之中。
“……爾朝夕以和請,而嶽飛方為河北圖,且殺吾婿,不可以不報。必殺嶽飛,而後和可成也。”
趙構愣了一下。
“殺嶽飛……”
秦檜見趙構遲疑,趕忙勸諫道:
“陛下,殺一嶽飛而得永久和平,此乃大宋之福也!”
趙構心中思緒鬥爭不斷。
坦白說,以趙構的心性,連親爹娘,妻子女兒都不管不顧,怎麼可能會在意嶽飛一個臣子的死活?
更何況嶽飛已經那麼多次觸怒趙構,趙構也不是第一次對嶽飛動殺機了。
問題是,趙構現在還不確定,大宋究竟能不能離開嶽飛。
趙構都跟金國議和這麼多次了,早就對金人言而無信的本性知之甚詳。
趙構遲疑良久,開口道:
“此事可容後再議。”
“先繼續和金國接觸吧。”
秦檜見狀,也不敢再勸。
經曆過一次罷相,秦檜深知趙構反複無常。
一句話說得不中聽,那秦檜丟掉宰相之位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情了。
金國中都,皇宮。
兀術大踏步地走入大殿。
年輕的皇帝完顏亶看著兀術,溫言笑道:
“卿家抵禦江南,收複中原,有大功於社稷,辛苦了。”
兀術聞言,不免有些尷尬。
完顏亶此言雖然是在給兀術開脫,但在場的金國重臣哪個不知道兀術在中原被嶽飛打得屁滾尿流?
好在兀術混跡政壇也已經很多年了,臉皮修煉得夠厚,當即道:
“臣也是有陛下之英明領導,才能獲得些許小小功績。”
等坐下來之後,金國丞相,如今事實上的最高領導人完顏宗幹咳嗽一聲,開口道:
“兀術,聽說江南那邊打算議和?”
兀術點頭道:
“是的,不過我覺得,還是要繼續開戰。”
“隻有用戰爭不斷逼迫江南,才能迫使江南趙構那邊做出更大的讓步!”
兀術畢竟還是要點臉的。
在慘敗的事實麵前,他也不再吹噓什麼三個月滅亡南宋,而是改為以武力在談判桌上獲取更多利益。
完顏宗幹有些狐疑地看著兀術,道:
“你確定用戰爭逼迫江南?”
之前都已經被嶽飛打得倉皇而逃了,現在還要和南宋開戰,這不是找死嗎?
在場的其他金國大臣,不少也都對此提出質疑。
當然,語氣都比較委婉。
兀術現在可是軍方頭號大佬,沒有人敢當麵揭短。
可即便是這種委婉的語氣,也讓兀術的麵子上非常過不去了。
兀術大怒之下,直接拍了桌子。
“之前我隻不過是沒有準備,才被嶽飛偷襲得手罷了。”
“這一次我們準備萬全,再趁著冬季南下,絕對能橫掃大江南北!”
完顏宗幹看著兀術的模樣,也是大感頭疼。
但不管怎麼說,兩人都是一夥的,完顏宗幹也不能拆兀術的台。
完顏宗幹緩緩道:
“好吧,那你回去汴京準備一下,等到冬季,咱們就發兵南下。”
【在嶽飛北伐結束四個月後,當年十二月份,兀術率領十三個萬夫長,總計九萬多人南下。】
【和幾個月前那一次北伐相比,連遭打擊的金軍此次無論是兵員數量還是戰鬥力,明顯縮水許多。】
【但兀術為了自己的所謂尊嚴,依舊還是一意孤行,打算憑借著這一次南征嶽飛不在的機會,一雪前恥。】
臨安府,行宮之中。
“什麼,兀術又領十萬大軍南下了?”
趙構聞言,也是目瞪口呆,隨後就是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這個兀術,朕早知道他言而無信,卻沒想到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
趙構是真生氣,也是真後悔。
早知如此,幾個月前就應該讓嶽飛窮追猛打,把兀術打到跑回中都去,一輩子都不敢覬覦江南!
現在好了,才讓嶽飛撤軍沒半年,兀術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又來了!
秦檜在一旁,也是頗為尷尬。
這幾個月,秦檜又恢複了之前主和的本性,在朝堂中和黨羽們上躥下跳,一邊打擊主戰派官員,一邊繼續下跪求和的老路。
由此也出現了一個前無古人的奇葩情況,南宋明明在之前的戰爭中是無可爭議的勝利方,但在議和過程中雙方的地位竟然沒有任何改變。
金國使者依舊還是頤氣指使,高高在上的語氣和表情。
南宋這邊還是卑躬屈膝,一口一個“江南臣屬”。
但就是做到這種程度了,金國依舊還是發兵前來攻打。
秦檜深吸一口氣,道:
“陛下,臣以為金賊確實是言而無信,咱們也得考慮以戰促和才行。”
能從秦檜口中說出“以戰促和”四個字,足見兀術的反複無常已經連秦檜這種卑鄙小人都受不了。
趙構對此也是連連點頭,道:
“是這個道理。”
“嗯,現在大宋在淮西的兵力夠嗎?”
兀術顯然也是吃了虧,長了記性。
幾個月前的那次南征,兀術氣勢洶洶從汴京南下,目標直指嶽飛鎮守的湖北戰區。
這一次,兀術不敢了。
轉頭去淮西了。
為啥要去淮西?
看一看眼下淮西的三路兵馬就知道了。
首先就是淮西宣撫使張俊,麾下八萬多人。
然後還有淮北宣撫副使楊沂中,麾下三萬人。
最後是淮北宣撫判官劉錡,麾下兩萬人。
總計十三萬多人。
名義上和金軍旗鼓相當,實際上數量還要超過金軍四萬人。
三路兵馬加起來,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其他任何一個戰區。
以這個數量來說,抵擋兀術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趙構能放心嗎?
放心不了!
三路兵馬之中,官職最高,兵力最多的是張俊。
可這張俊其實就是第二個劉光世,膽子稍微大那麼一點點罷了。
還有楊沂中,一直以來負責保護趙構安全,忠心是足夠的,能力是肯定不夠的。
楊沂中但凡真的能打,趙構早就把這位忠心耿耿的將軍派出去獨立執掌一個戰區,取代嶽飛或者韓世忠了。
除掉這兩人,剩下來真正能打仗的也就是劉錡的八字軍,那是正兒八經幾個月前在順昌府擊敗過兀術的。
但劉錡的八字軍才兩萬人,總不可能指望這兩萬人去和兀術號稱十三萬人的九萬兵馬對陣吧?
趙構越想就越慌,忍不住叫道:
“不行,還得是嶽飛!”
“快,傳朕旨意,立刻讓嶽飛領兵前往淮西支援!”
秦檜:“……”
這一刻,秦檜也是非常無語的。
陛下啊陛下,你前幾天收到金國議和文書的時候,還口口聲聲說必殺嶽飛,以成和議。
現在好了,才幾天時間,金人一來,嶽飛又成你的臂膀支柱了?
秦檜低眉順眼,我忍。
現在的秦檜講究的就是一個字,陛下說啥我說啥。
反正背鍋、反複無常的是陛下,和我奉命辦事的忠臣秦檜有什麼關係?
說來也巧,就在此時,嶽飛的奏折也送到了。
趙構看到奏折,大喜過望。
“好啊,朕的嶽愛卿肯定是知曉金人南下,想要主動領兵前來保護朕的安危了!”
說著,趙構迫不及待地展開奏折。
鏡頭隨之拉近,將奏折上的文字展現出來:
“……虜既舉國來寇,巢穴必虛。若長驅京(汴京)、洛(洛陽),虜必疲於奔命,可以坐製齊弊。”
趙構臉上的笑容頓時凍結,勃然大怒。
“這個嶽飛怎麼搞的,天天沒事就想著北伐,他就不能別惦記他那破北伐了嗎?”
【嶽飛提出的計策,其實就是華夏曆史上經典的“圍魏救趙”。】
【以當時的情況而言,嶽飛這一計無疑是上策中的上策。】
【但對一心隻想著苟安,以自身安危作為最高優先級的趙構而言,這種讓他可能會陷入危險中的上策,卻是下策中的下策。】
趙構立刻提筆,給嶽飛回複:
“……朕覽卿二月四日奏,備悉卿意。然事有輕重,今江、浙駐蹕,賊馬盡在淮西,勢所當先。”
“卿當領兵先援江浙,再徐圖北伐之事。宜從速。”
鄂州。
嶽雲有些擔心地看著嶽飛,道:
“爹,您感染風寒,何必親自作為先鋒?”
“不如讓孩兒作為先鋒就是。”
嶽飛重重咳嗽幾句,用有些嘶啞的聲音開口道:
“為父的北伐的奏折,想來陛下是不會允準的。”
“既然是要去淮西救援,那麼為父親自領兵,也好讓陛下對為父少幾分戒心。”
嶽飛並不是不知道趙構的忌憚。
隻是以嶽飛的性格,既然明知道北伐“圍魏救趙”才是最好的計策,那嶽飛就不可能違心地去說什麼支援淮西。
可嶽飛也懂趙構。
趙構的性格肯定不會讓嶽飛北伐,肯定會讓嶽飛支援淮西。
嶽飛上奏,是盡臣子進諫的本分。
準備支援淮西,是盡臣子聽從君命的義務。
這就是嶽飛。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嶽飛都是真正的忠臣。
忠於大宋,忠於華夏,也忠於皇帝。
不管別人怎麼說,嶽飛問心無愧!
話音剛落,來自臨安的詔書就送到了。
嶽飛非常淡定地看完了詔書,掃了一眼詔書上附帶的金字牌,然後對嶽雲道:
“陛下的旨意到了,立刻發兵淮西吧。”
嶽雲忍不住道:
“爹,上一次救援淮西就白跑一趟,這一次咱們還去啊?”
嶽家軍自從駐紮鄂州之後,每次出戰基本都有斬獲戰績。
唯一一次沒有斬獲戰績的,就是幾年前那一次救援淮西,無功而返。
嶽雲對此自然印象深刻。
嶽飛咳嗽幾聲,對著嶽雲擺手道:
“謹遵朝廷命令就是了。”
嶽雲默默地看了嶽飛幾秒鍾,領命而去。
【嶽飛在接到了趙構的命令後,調集嶽家軍主力數萬人前往淮西救援。】
【嶽飛不顧身體患病,親自率領最精銳的八千背嵬軍騎兵作為先鋒主力,一路疾馳趕往淮西戰場。】
風雪中,嶽家軍馬蹄陣陣,踏雪而去。
很快,嶽家軍就進入了淮西地界。
才剛剛紮營,隨行的張憲就一臉無奈地拿來了一份戰報。
“大帥,咱們這一次恐怕又是白跑一趟了。”
嶽飛有些意外,接過戰報一看。
原來就在五天前,淮西方麵的楊沂中會合劉琦、王德等將軍,在巢縣擊敗了金國“五太子”完顏阿魯補(完顏宗敏)、韓常等將領所率的三萬金軍,挫敗了金軍對廬州的攻勢。
嶽雲站在嶽飛身邊,探頭看著這份戰報,頓時怏怏不樂,道:
“大冬天的,又白跑幾百上千裏,還不如去北伐呢。”
嶽飛瞪了長子一眼:
“就你牢騷最多。”
外麵又有稟報:
“大帥,張俊大帥派人送書信前來。”
很快,張俊的這封信就送到嶽飛麵前。
“……我奉陛下之命,領淮西諸軍。”
“今賊寇被我部擊潰於廬州,此乃我部可嚴守防區之力證。”
“還請嶽帥暫時駐紮舒州,靜候我部佳音,可使貴部不損一兵一卒而得退敵之功,豈不快哉?”
嶽飛啞然片刻,將這封張俊的信給眾人傳閱。
眾人看完,不由大為無語。
張憲怒道:
“這個張俊,之前金軍南下的時候天天讓我們東進增援,現在打了一個勝仗尾巴又翹起來了,居然怕我們搶他的功勞?”
嶽雲呸了一聲,不屑地開口道:
“就是朝廷有這種人太多了,所以北伐才一次次功敗垂成!”
幾個月前的那次北伐,但凡張俊麾下的八萬大軍在占領了亳州之後不逃跑,繼續進逼應天府的話,兀術也不可能支撐那麼久。
兀術隻要提前逃跑幾天,嶽家軍就能將收複汴京這件事情弄成既定事實。
屆時,身在汴京之中的嶽飛就能以此說服趙構,將河南之地盡數收歸大宋。
有之前的事跡在,嶽家軍上下自然對張俊這種隻知道貪功,從來不敢打硬仗,遇事不妙就望風而逃的懦弱之輩並無好感。
嶽飛咳嗽幾聲,搖了搖頭,道:
“淮西戰場的確是由張大帥所統領,我們此來便是客軍,客隨主便也屬正常。”
“嗯,既然張大帥讓我們去舒州,我們就去舒州吧。”
說完,嶽飛示意眾人離開。
嶽雲一臉古怪地離開帥帳,還沒走幾步就被張憲叫住。
張憲憂心忡忡地開口道:
“阿雲,你爹好像有點不對啊。”
嶽雲啞然片刻,道:
“何止是不對?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之前的嶽飛,但凡碰到這種機會,那肯定是第一時間慷慨請戰北伐。
最起碼也要和朝廷爭執幾次,才會起身東援。
至於來到戰區卻袖手旁觀這種事情,更不可能在嶽飛身上發生。
張憲歎息一聲道:
“看來之前那一次北伐失敗,真的讓大帥傷心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還能怎麼辦呢?
兩人相顧無言,隻能轉身離開。
鏡頭一轉,已經是兀術的帥帳之中。
“什麼,嶽飛來了?”
兀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差點當場就跳了起來。
在場諸多金國將領也是一臉驚恐。
好在兀術很快就回過神來,立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開口道:
“哼,嶽飛這家夥來得正好,本帥一起連他都收拾了,報之前潁昌府和郾城之仇!”
金軍眾將紛紛叫囂不已。
“對,這一次定要殺嶽飛,破嶽家軍,立大金威名!”
“不殺嶽飛,不算功成!”
兀術一聽這些家夥怎麼還越說越離譜了?
不殺嶽飛不算成功,這不是把兀術架在火上烤嗎?
兀術趕忙咳嗽一聲,正色道:
“咱們這一次主要還是爭取勝利,要以國家利益為重。”
“至於殺嶽飛的事情,可以稍微往後放一放,若是沒有機會不殺也無妨。”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都明顯鬆了一口氣,紛紛點頭道:
“大帥所言極是,這次不殺嶽飛也可。”
“就暫時讓嶽飛的腦袋寄存在他脖子上吧。”
曾經的劉光世部將,如今的金軍萬夫長酈瓊見狀,忍不住暗自翻了一個白眼。
這些人,怕嶽飛就怕嶽飛,還裝什麼?
我酈瓊就不裝,隻要嶽飛敢來,我立刻退兵三百裏!
酈瓊收拾了一下心情,正色對著兀術開口道:
“大帥,根據咱們內應的說法,嶽飛不是被張俊排斥,暫時不能參與戰事嗎?”
“那咱們正好可以想個辦法……”
酈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兀術聽著聽著,雙目不由亮起,讚道:
“論陰謀詭計,還是你們這些漢奸……咳,大金漢人將領最擅長!”
“就這麼辦吧!”
淮西,宋軍帥帳。
張俊得意洋洋地坐在最上手,看著麵前的楊沂中、劉琦等人笑道:
“哎呀,陛下就是有些時候想得太多了。”
“動不動就是嶽飛,搞得好像沒有嶽飛,本官就不能掃平兀術一樣。”
“嗬嗬,那兀術再敢南下一步,本官直接把他捉起來,送到臨安去麵聖獻俘!”
眾人聞言,都是無語。
之前的巢縣之戰,本身就是劉琦、楊沂中兩人聯手出擊,斬獲戰功。
張俊這個老東西,等到仗快要打完了才火急火燎派王德過來,隨後又憑借著官位最高,理直氣壯地攬功到自己身上,簡直無恥!
張俊也不管眾人怎麼想,自顧自地吹噓,自得其樂。
就在此時,有人前來稟報。
“大帥,酈瓊率領兩萬餘金軍正在進攻濠州!”
張俊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
“嗬嗬,酈瓊這個混賬東西,當年居然敢背叛大帥,本帥正愁沒地方收拾他呢。”
“王德,你立刻率領三萬兵馬前往濠州支援,務必要擊潰金軍,拿下酈瓊首級!”
張俊之所以敢這麼主動出擊,是因為他知道酈瓊是漢人萬夫長,率領的必然是金軍中戰鬥力最弱的漢人簽軍。
簽軍可是最軟的柿子,此時不捏更待何時!
張俊麾下心腹王德自然心知肚明,立刻就率領兩萬兵馬趕到濠州。
不曾想,王德才領兵剛剛和金軍酈瓊所部交戰,突然從濠州四麵殺出了數萬金軍。
原來兀術在聽了酈瓊的計策之後,率領金軍主力跟隨在酈瓊後麵,暗中隱藏設伏!
王德見狀大吃一驚,但此刻已經無法逃脫,隻能一邊苦苦抵擋,一邊飛速派人求援。
張俊一聽,頓時傻眼。
“什麼,王德被埋伏了?快,立刻起兵,本帥親自領兵去救!”
王德率領的可是張俊麾下最精銳的三萬人,若是全部折損了,張俊能當場心疼而死!
在張俊的督促下,他剩下的五萬多人急匆匆地趕往濠州。
不僅如此,張俊還派人將附近韓世忠所部的五千多兵馬也調了過來,一起前往濠州救援。
這個消息自然也很快傳到了舒州。
舒州嶽家軍臨時帥帳中,嶽飛聽完消息之後愣住。
“兀術的主力在圍攻王德?不對,不對。”
嶽雲忙道:
“父帥,哪裏不對?”
嶽飛猛然站了起來,急聲道:
“王德所部隻有三萬兵馬,兀術隻需要最多五萬人就能將其包圍擊潰,不,恐怕此刻王德已經被擊潰了。”
“兀術想的就是要埋伏張俊和韓世忠的援軍!”
嶽飛想到這裏,立刻道:
“快,馬上派人去向張俊示警。還有,讓所有將士立刻出發,背嵬軍騎兵跟我一起作為先鋒,一定要快!”
舒州城中,數萬嶽家軍急急忙忙離開,奔赴濠州前線。
緊趕慢趕,嶽飛帶著八千背嵬軍騎兵率先趕到了濠州城外。
看著麵前的情形,嶽飛驚呆了。
在濠州城外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宋軍士兵橫七豎八的屍體。
張俊、韓世忠所部的旗幟倒在雪中,勉強露出一角,殘破不堪。
“這……”嶽飛身體巨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負責去偵查的嶽雲策馬而回,一臉憤怒和無奈地開口道:
“父帥,張俊和韓世忠的援兵中了兀術的埋伏,被打得大敗!”
“兀術取勝之後沒有停留,昨天就連夜撤退了!”
嶽飛越發無言。
他當然知道兀術為什麼會撤退。
兀術害怕嶽家軍!
金軍甚至連打掃戰場都來不及做,就匆匆忙忙的撤退了。
嶽飛看著戰場上死亡的這麼多宋軍士兵,心痛得無以言表,縱聲長嘯。
“張俊,你這蠢材!!!”
若不是張俊想要搶功,執意把嶽家軍放在距離戰場最遠的舒州,嶽家軍是一定來得及支援濠州的。
那樣的話,濠州城外的戰爭結果就會被改寫,宋軍也不會受到如此慘重的傷亡。
為一己之私,葬送上萬宋軍性命。
這讓嶽飛如何不義憤填膺,如何不痛罵張俊誤國?
寒風中,大雪瀟瀟而下。
嶽飛,淚流滿麵。
和這樣的蟲豸在一起,怎麼能匡扶大宋?
看到這裏,曆朝皇帝也是分外氣憤。
東漢世界之中,劉秀直接拍了桌子。
“趙構秦檜就算了,怎麼還有張俊這種狗東西?”
“這南宋除了嶽飛,就當真沒有一個像樣點的人物了嗎?”
在場的東漢群臣也都氣壞了。
耿弇直接拍桌,大聲道:
“若是真和張俊這種狗才共事,我先斬了他的狗頭!”
“惡心,真是惡心!”
丞相宋弘也是連連搖頭。
“一個前宰相張浚,滿腦子想著和嶽飛搶功,結果把北伐給搞黃了,自己也給搞下台了。”
“這個淮西大帥張俊,也是滿腦子想著和嶽飛搶功,結果葬送了上萬自家將士性命。”
“這兩個同名同音的家夥,怎麼都這麼……極品呢?”
鄧禹哼了一聲,道: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南宋皇帝是個草包,手底下的臣子自然也是廢物一群。”
“那個韓世忠,除了一腔忠勇之外也是屁用沒有,明明來得及阻止,卻沒能力阻止!”
太子劉莊也歎了一口氣,道:
“南宋,簡直就是一個廢物橫行的朝代。”
“這種朝代竟然能出個嶽飛保他不得滅亡,有時候想想,還真是上天不公啊。”
眾人聞言,竟都覺得劉莊所言頗為有理。
劉秀哼了一聲,滿含怒氣地說道:
“南宋這種朝代就不配有嶽飛這樣的忠義名將,就應該被兀術打爛掉,自然會有新的英雄出來收拾河山,驅逐金軍!”
王莽當年把天下搞得大亂,就是劉秀站出來收拾舊河山,重建東漢。
若是王莽的新朝政權出個嶽飛,讓新朝能繼續苟延殘喘下去的話,老百姓的日子還要更慘。
說白了就是一個長痛和短痛的問題。
劉秀自然還是更喜歡短痛,直接大破大立,用一個全新的王朝來取代南宋這種廢物王朝。
哪怕這樣的代價是讓江南的百姓們遭受一次金國入侵占領的浩劫。
那也比趙構這種廢物賴在皇位上更強!
劉秀一怒之下,幹脆發了一條彈幕,狂噴趙構。
【光武帝劉秀:真的,朕沒話說了。趙構秦檜再加上這個張俊,堪稱史上最強惡心人組合!】
【漢高祖劉邦:誰說不是呢?南宋這種廢物朝代,皇帝是廢物,臣子是廢物,將軍也是廢物,隻有一個嶽飛除外。】
【漢武帝劉徹:南宋這個廢物朝代,簡直可以和西晉相提並論了。】
【魏武帝曹操:不不不,西晉隻不過是野心家成群導致內亂亡國,這還算正常。南宋是沒骨氣的皇帝碰上投降派臣子和逃跑派武將,更加惡心!】
【昭烈帝劉備:這話說得沒錯,雖然西晉這個惡心王朝曆史上僥幸滅了朕的大漢,但平心而論,還是南宋更加惡心人一點。】
【吳大帝孫權:此話不假。朕也覺得,論惡心程度,南宋遠勝西晉!對了@晉高祖司馬懿,司馬老賊你是不是死了,這麼久沒說話?】
西晉世界,洛陽城外。
司馬懿率領西晉大軍抵達,旌旗滿天,聲勢驚人。
看著麵前的洛陽城,司馬懿心中噴火。
“諸葛緒,王苞,你們真該死啊!”
事實上,司馬懿帶著兩萬多西晉騎兵,在三天前就已經抵達洛陽城外了。
本以為能找到機會出其不意地突襲洛陽城,卻不曾想到,諸葛緒和王苞壓根就沒有給司馬懿這個機會。
洛陽城所有城門緊閉,城牆上到處都是守軍。
司馬懿麾下的騎兵,完全拿這座堅城高大的城牆沒有任何辦法!
就這樣僵持了三天時間,司馬懿後續的步兵主力也趕到了,讓司馬懿麾下的兵力超過十萬人。
根據估算,城中諸葛緒和王苞的部下撐死了也就兩萬人。
大兵壓境之下,城裏一些原本不得不站在諸葛緒王苞那邊的人是可能會見風轉舵,和司馬懿來個裏應外合的。
但這是正常情況下。
眼下嘛……
司馬懿深吸一口氣,看向西邊。
在天際線的最遠處,一支大軍正在浩浩蕩蕩而來。
這可不是西晉的兵馬,而是來自於蜀漢!
“薑維……”
司馬懿咬牙切齒,氣得渾身發抖。
薑維就好像一隻附骨之蛆,帶著蜀漢主力一路緊隨司馬懿,來到洛陽城外。
最讓司馬懿難受的是,蜀漢主力完全不和西晉主力交戰。
隻要西晉主力停下來擺出迎戰陣型,薑維馬上原地停下,甚至主動後撤十幾二十裏。
可隻要西晉主力繼續趕路前往洛陽,沒過多久,薑維帶著蜀漢主力又陰魂不散地追上來了!
薑維就好像一貼狗皮膏藥,死死貼在司馬懿的背後,又難受,又扯不下來!
司馬懿呼出一口氣,咬牙切齒地開口道:
“在洛陽城南紮營,警戒其他方麵。”
眼下已經不可能合圍洛陽城了,那樣會被城裏的諸葛緒、王苞聯合城外薑維,來個裏應外合的經典擊破戰!
如此周密的背叛和薑維古怪的用兵戰術,說蜀漢和諸葛緒、王苞這兩個叛徒沒有事先勾結,司馬懿是肯定不信的。
至於為什麼在城南紮營,當然也是有講究的。
西邊是薑維,北邊是背叛司馬懿的河北諸郡。
隻有南邊,那是司馬師還在征戰的兩淮方向。
司馬懿定了定神,道:
“太子什麼時候來?”
一旁的某個大臣趕忙開口道:
“陛下,太子十天前已經奉命北返,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早在洛陽陷落之前,司馬懿就已經派人去蜀漢議和,同時也讓司馬師跟東吳議和。
洛陽陷落後,司馬懿一邊領兵回師洛陽,另外一邊也火速召集司馬師帶領兩淮方麵的西晉軍回洛陽進行會合。
如果司馬師能議和成功,那西晉這一仗還不是沒的打。
若是司馬師議和不成功,這一次西晉可真就是要麵臨大麻煩了!
就在此時,司馬懿心中突然一震,下意識地看向了一直漂浮在自己麵前半空中的金幕。
那裏,孫權@司馬懿的彈幕正在緩緩飄過。
司馬懿哼了一聲,心煩意亂地移開視線。
都什麼鳥時候了,誰還有經曆關注什麼狗屁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