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平泉山的勢力根本沒有得到尚族領地失守的消息,更別提防備。
蘇酌一箭破開他們的護陣時,他們尚且不知忽然來襲的是何人,待到尚族的修士殺過去,茫然無措的守衛不多時便紛紛潰逃開。
打下平泉山的過程十分順利,尚族的修士也足夠賣力。
在他們看來,神宗的人手雖然實力強,作風也霸道,但歸根到底人數不多,許多事情需要假手於人,借助他們的人手才能辦到。
即便失去了一部分自主權,尚族暫時為劫天界辦事也有好處,否則他們的實力在仙族當中並不突出,守住之前占據的領地已經不易。
如今他們與神宗之人的關係,托大點說也可以算是結盟,喜憂參半,富貴險中求。
蘇酌看平泉山的形勢穩定了,也用不上她做什麼,便去周圍看了看。
“師兄。”
倪傳雲正與幾位尚族修士說著什麼,見蘇酌過來,幾人的目光一同看向她。
蘇酌一身玄色法衣,樣式低調,裙裾暗紋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精致華貴。
仙族修士一眼看不透品階,隻能看清她手上提的一把長弓,顯然是出自江族的手筆,不禁訝異神宗竟然把這麼好的弓交給一個年少的女孩練手,也不怕反傷她自身。
倪傳雲將眾人微妙的神色看在眼裏,眼中掠過一絲笑意:“打完了?”
師門這個小師妹,說是他教大的也不誇張,而且沒像幾個師弟一樣養歪,倪傳雲看著她從小女孩變成如今仙族都忌憚的高階修士,說不與有榮焉是假的。
“打下來了。”蘇酌拎起手裏沉重的長弓,“這把弓還不錯。”
倪傳雲道:“順手便留著。”
“不用了,師兄收著。”蘇酌把長弓交到師兄手裏,微微搖頭,這弓沒問題,隻是她沒打算認真練,留在手裏就浪費了。
“師兄計劃收下多少地方?”蘇酌忽然想起來傳音問道。
“全部。”倪傳雲說著,見蘇酌眼神意外,又笑道,“開個玩笑,打到邊界便罷了。不是要出邊界看看嗎,被其他勢力盯著如何能放心看?”
蘇酌看著這一片大好景觀,遺憾道:“可惜三師兄畫的路線不在這邊。”
“如今地方還不算大,師妹把這地方劃進陣裏便是了。”倪傳雲點了一個方向,“待到大師兄那邊解決,你可直接利用上此地的陣法雛形。”
蘇酌仔細看了眼,地上的陣法還真一點沒壞:“倒也可以。”
偷偷加一點,三師兄應該不會在意。
這次擴張領地用了很多外族修士,倪傳雲不再出手,自己牽製著尚族的領頭人。
蘇酌在這視野最好的山頭上站了一會兒,暫時也沒其他事做,隻要等大師兄那邊打完就差不多結束了。
海中髓古境的天空萬裏無雲,湛藍深邃。
空中立著一位中年修士,不斷變換著手中的印訣,巨大的圖騰在他身後靈光迷蒙,勾連著無形的靈流,不斷反哺他自身。
秦以律應對著對方花樣百出的靈訣,手中隻提著一把長劍,熾盛的劍氣縱橫,在青天白日下依舊耀眼奪目。
轟鳴聲爆響,靈訣破碎後的餘威震得青年袍裾獵獵,但也僅此而已,無法造成任何損傷。
忽然,一道劍氣直直襲向中年修士的麵門,那明光耀耀的劍氣看似如同水麵反射出來的日光一般無害,中年修士卻心知自己再無法回避,隻能抄起一張準備已久的保命符籙,抬手擋去。
他掌間靈光爆發,陡然出現的靈罩卻在劍氣之下破碎,同時消失的還有他的手掌與手指,被遺留的銳氣直接斬斷消散,連血霧也不剩下。
他的保命手段不止這一些,損失的右手也並非不能恢複,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隻剩下一個不祥的判斷分外清晰,此劫他是絕無可能渡過了。
死期將至!
秦以律不遠不近地立在原處,卻沒有再出劍,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如同嗤笑,開口道:“降者不殺。”
中年修士瞳孔巨震:“做夢!”
秦以律眯起眼,他的眉骨高,眼眸狹長,燦金色的瞳色顯得邪氣,一看就絕非善類。
中年修士心驚膽戰,隻當他是為了戲耍旁人才隨意這麼說,連遺言都想好了。
秦以律見他一臉英勇就義的神情,皺起眉頭,目光忽而低垂,看向站在山頭上觀戰的眾人。
尚族修士明知已經與神宗是同盟,他也不會對自己動手,但還是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神。
蘇酌眨眨眼,向二師兄傳音:“師兄,你再不上場大師兄就隻能把人打死了。”
倪傳雲也心知肚明:“我上去看看。”
他禦空而行,走向那個方向,中年修士的目光更為戒備。
站定在空中,倪傳雲說了幾句話。
那中年修士由半信半疑變成半推半就,最後拿定主意:“既然尚族已然聽命於道友,我等……也罷。”
頓了頓,他行禮道:“之前是在下莽撞了,還望道友寬恕。”
倪傳雲抬手道:“那是自然,道友不必多禮。”
說是這麼說,他卻沒有真正製止對方行禮,中年修士也心知肚明,這一妥協以後等待他的絕不是什麼平等的盟約。
秦以律在一旁抱著劍圍觀,眼神似乎有些嘲諷,覺得對方膽子太小。
那中年修士行過禮直起身,還想衝秦以律說什麼,欲要緩和關係,但秦以律見他已經沒有反擊的打算,便事不關己地轉身離開了。
背影漠然,拒人千裏之外。
蘇酌也能理解別人不敢信大師兄的話,一方麵是因為膽子不夠大,另一方麵,大師兄說話實在像那種給人希望又在對方心生希望後翻臉的反派,語氣隻有勉強沒有誠意,尤其是笑的那一下,不但沒緩和氣質,還雪上加霜。
其實秦以律隻是在毫無感情地念台詞,勉強也是因為不喜歡念台詞,隻想當個沒感情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