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結束了對戰雷敬修的比賽,順利的情況下便是每天一場,至多需要再比四場。
短暫的插曲沒對蘇酌的行程造成影響,除了他們主動踏入的那道陷阱,其他想動手的人似乎收到了警告,最終都按兵不動。
賽事進展到這一輪決出勝負,有資格角逐魁首的修士隻剩十八名,每一位的資料都被整理出來傳得到處都是。
這場武榜賽黑馬不少,在眾多修士眼裏,最出人意料的便是那位讓城郊刀碑認主的武修,據說不僅一來就把刀碑中的刀意薅走了,甚至隻在現場停留了一小會兒,就像刀碑主動湊上去認主似的。
這就非常讓人嫉妒了。
那刀碑之所以能與世無爭留存那麼久是看在平北皇族的麵子,沒人能不擇手段破壞石碑的靈性取走刀碑,隻能靠運氣。
這次是真的有人運氣到了,將刀碑中的傳承拿到手,皇族沒說什麼,但其他勢力起心動念很正常。
按理來說刀碑認主應當引起不小的動蕩,畢竟是眾人眼饞已久的機緣,許多人都懷疑還能不能看見寧北出現。
結果是出現了。
次日,蘇酌遇上了參加武榜以來最受關注的一場比賽。
她倒是很自在,畢竟宗門裏向來人多,大場麵參加多幾次就麻木了,這點注視不算什麼。
對手是她剛才抽出來的,很幸運不是那位難應付的暗靈根,而是一位少見的佛修。
對麵的少年僧人衣袍雪白,一身樸素的打扮反而襯出他麵容清逸脫俗,尚顯稚嫩但皮囊絕佳。
他的舉止卻現出些不常入世的生疏,手掌合十自報家門,“小僧來自隱國寺,法號道衷。”
蘇酌回禮道:“中域寧北。”
她所說的來曆範圍很廣,是無意將眾人視線引向她背景的表現。
在武榜賽中這麼自我介紹的,多是師承不成勢力的修士,這樣的情況並非沒有先例,但能走到這一步的修士寥寥無幾。
眾人對她的來曆猜測不少,至今沒有一個說服度足夠強的答案。
毫無疑問的是她很強。
賽場邊觀戰的人極多,聽聞道衷的來曆,有人忍不住道,“這次武榜競爭激烈啊,連隱國寺都派人來了。”
“出家人不需要避免爭端麼?”
“隱國寺出名的僧人是哪幾位道友你沒聽說過?他們都很暴力的啊!”
“講禪不是每個人都聽得進去,但金剛手段如何,長眼睛的都能看到,隱國寺兩頭都夠強悍,才成就了‘第一寺’的威名。”
“原來第一寺是這麼來的……”
“這位小僧人一定很強吧!”
“那還用說?每一代隱國寺派遣入世的僧人都相當能打,這代倒是看起來不太像喜歡動手。”
道衷的麵相清秀出塵,尤其是靈力出現之時彌散的光暈猶如佛光,令人看著便覺得平靜下來。
蘇酌麵對這景象卻不由有些凝重,她的神魄經由煉魂法磨礪過,仍然對此難以生出戒備,足以說明這人不好應付。
光是釋放靈力就能讓人放下戒心,當然不是因為好看,而是他所行的佛道影響。
要是他隻會靠念經感化人,那威脅倒也還好,不過連蘇酌都知道隱國寺的佛道有多霸道,對方根本不是什麼無害的小和尚。
一道刀光橫亙場地徑直斬向道衷,他的衣袍在刀招帶來的勁風下微動,見他毫無反應,不少圍觀者都有些緊張。
蘇酌倒不覺得這一刀能傷到他,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在刀光抵達的瞬息間,他似乎往旁邁了一步,細看那一步卻很遠,足以讓他避開刀招的鋒芒。
刀勢的餘波落在他周身,靈力波動起伏,他麵無異色。
“有點詭異。”蘇酌暗暗向小劍說道。
小劍的回答很直接:“打垮就不詭異了。”
道衷的舉止看似輕易,實際上最講究的不是靈力的運用,而是某種道,一旦涉及到大道,其中的學問就比單純的靈力高深很多了。
對此蘇酌很有感想,“他一定很會背書。”
小劍振振有詞,“不背書怎麼以理服人,他們和尚論禪總不能講不過就開打吧。”
蘇酌很是羨慕:“而且他們背書有優勢,不怕掉頭發,沒頭發也挺好看的,真會長啊。”
道衷習慣了旁人看他時或敬畏或忌憚的眼神,倒沒看出蘇酌在羨慕他不會掉頭發。
羨慕之餘,蘇酌並沒有放棄試探對方的實力。
比起一言不合動手的武修,道衷的作戰風格簡直可以被判為消極,讓人很懷疑他被人打上門了可能也就躲一躲。
蘇酌估量著他的行動軌跡,一刀斬出,刀光在道衷邁步以後恰好逼近他身前。
僧人手中出現了一枚菩提子,彈向刀光。
頓時靈力爆響的聲勢蔓延開,蘇酌的身影迅速閃避。
菩提子抵擋過刀勢以後速度不減,砸向她此前的站位,沒入堅硬的岩石地麵,裂紋隱隱綽綽蔓延開,被靈陣修複,那一枚菩提子就這樣鑲嵌在其中。
“居然還有暗器,砸一下夠傷的啊。”蘇酌心有餘悸。
這暗器連陣法庇護下的石磚都扛不住,更不用提凡胎肉體。
她滿目防備,道衷卻沒再拿出他神出鬼沒的菩提子,在刀鋒襲來時手掌抬起,一掌便印在了刃邊。
轟!
蘇酌隻覺一陣大力襲來,因著那力道退後幾步,下一刻她緊盯著對方再次衝去,手中刀意已成,颶風般的刀勢席卷向道衷。
這一刀若是要躲閃未免顯得狼狽,年輕的僧人卻又立在原地不動了,雙手合十間無形的威勢彌漫開,在刀意的攻擊下八風不動,眼神分外清明。
“是金身!”
“這道衷小小年紀,居然修成了佛相金身,怪不得敢於直麵刀意。”
“這位隱國寺的少年僧人似乎不善動粗,此前的對手都是主動認輸的。”
“不認輸也無法,這根本打不敗啊,二者都是同齡人,佛相金身的防禦要如何破呢?”
“這一場我倒是看不出勝負,寧北的刀步步緊逼,道衷此前還未麵對過這麼激進的對手。”
“不不不,激進的對手他是麵對過的,能在他麵前激進這麼久的還是第一個。”
賽場當中,道衷再度行動之時刀招的鋒芒已過,蘇酌手中的招式卻不見停歇。
他的速度快,蘇酌的刀也極快,刀網幾乎將對方行動間的殘影覆蓋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