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年紀大了,又帶著倆孩子,虧得荷花天天各種肉湯補品的催她喝著,再加上天天羊奶不斷,奶水旺得很,倆小子吃著營養豐富的母乳,自然茁壯成長。
田大力聊了幾句孩子,便問道:“我二哥呢,沒在家?”
“在呢。”周氏往後麵指了指,“我們尋思在後院子開塊兒菜地,自家種點兒菜呢,你二哥正在那兒釘柵欄呢。”
“噢,二嫂,那我去後頭找二哥了。”
荷花見田大力來了,就猜測他可能是找自家爹有事,提前拎了水壺和毛巾在一旁等著,見田大力這麼說,笑道:“三叔,我正要跟爹他們送水去呢,咱一塊兒去啊。”
田大力看荷花這麼細心體貼,笑著想摸荷花的頭,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了:“荷花真是個好閨女呢,二嫂,你跟二哥真有福氣。”
荷花過了年都十一歲了,可不能像小時候那麼對待,再說,荷花聰明著呢,早就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娃娃了,田大力想著自家賺錢也多虧了小荷花,對她就不免多了幾分尊重。
荷花和田大力去了後院,見田大強和翠花杏花正在紮籬笆,荷花便叫道:“爹,二姐三姐,三叔來了,來喝口水歇會兒吧。”
正值晌午頭,雖然這時候還不是夏天,太陽已經很大了,田大強等幹著活也是累得直冒汗。
田大強向來心疼閨女,荷花小,梅花又要出嫁了,不好讓日頭曬黑了,說啥也不讓幾個閨女來幫忙,還是翠花怕爹一個人忙不過來,非要拉著杏花來幫著幹活,即使這樣,田大強也把重活累活都自己搶過去了,翠花和杏花隻打打下手就行。
田大力看田大強手裏的活還沒幹完,就上去接了過來:“二哥,你先歇會兒去,這點兒活我來幹。”
田大強也是累了,就沒客氣,接了荷花手裏的碗喝了大半碗,拿起毛巾來擦汗。
“大力,你咋來了?地裏的活幹完了?”
“嗯哪,我家就那麼幾畝地,又有牛,幾天就幹完了。”田大力手裏活不停,說明了來意,“我就尋思二哥你剛買了後山,活肯定多,就來問問你,要不把我家牛趕過來,給你家把後山那幾塊地開了。”
田大強買了後山的事,村裏人都知道,田大力自然也不例外。
開荒可是很辛苦的,田大強家又隻有田大強一個壯勞動力,田大力惦記二哥家,幹完自家的活就過來問田大強要不要用牛。
田大強這幾天正琢磨這事兒呢,聽田大力主動提起,便笑道:“那敢情好啊,我倒想問你借牛呢,就怕如今春耕,你們家裏也忙不過來,就沒好張這個口。”
“嗨,咱哥倆誰跟誰啊,二哥你還整這麼客氣。”田大力說的是真心話,要不是有田大強和荷花幫襯著,他家哪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
哥倆說了幾句,田大強忍不住問道:“大力,你把牛借給我,那爹娘和大哥那兒咋整啊?”
雖然如今田大強一家跟老田家那邊幾乎不來往了,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親爹娘,田大強還是惦記那頭的。
田大力聽到他問起這個,臉色變得有些沉重,放下了手裏的榔頭。
“二哥,你還不知道吧?”
田大強之前去了縣裏,回來幾天又一直在家裏幹活,還真不知道外頭出了啥事。
“咋地了,爹娘身子不好了?”田大強看田大力的表情,臉色一下子緊張起來。
“沒,沒有。”田大力忙說道,“娘還是老樣子,爹還好些,就是開春的時候犯了咳嗽病,也沒啥大事。”
田大強聽說老兩口身子都沒啥大毛病,才放下心來:“那是啥事兒啊?”
田大力歎了口氣:“如今咱們幾個都分出來了,家裏沒那麼多人幹活,爹娘那十畝地種不過來,年後就租出去了。”
田大強點點頭:“這樣挺好,爹娘歲數大了,不種地還能省點兒心,糧食不夠吃的話咱們幾家送點兒就是了,再說不是還有大哥他們一家麼?”
“別提大哥他們了,真是……”田大力一臉的憤憤不平,轉念想起那到底是自己大哥,又當著荷花幾個閨女的麵,到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轉而說道,“眼瞅著都快四月份了,大哥家地裏還啥也沒種呢,我前幾天不放心,就去問問大哥,誰知道……唉,我去的時候他家正鬧著,大嫂和那個何春又打起來了,這回連娘都管不了,這倆娘們兒在院子裏又打又罵的,實在不像個樣子,招了全村的人都去看熱鬧……”
田大力想起那天的情形,皺著眉頭歎氣。
雖然他沒細說,荷花卻很容易想象到蔣氏和何春對打的情形,她可沒少見過蔣氏和焦氏打架,知道蔣氏最常用的招數就是撕領子掀衣服,那何春又是搶了自家男人的狐狸精,蔣氏怎麼可能放過她。
荷花想起後世裏網上有不少這種正室當街扒小三衣服的視頻,一時腦補得十分精彩。
田大強也知道田大壯那一妻一妾鬧得實在不像話,作為男人自然不好八卦這些女人家的事,也不禁有點兒替老田家發愁。
沒想到他還沒發表出自己的意見,就聽見田大力又說出一個勁爆的消息。
“我聽人說,大嫂要賣了自家的地呢,二哥,你說這事兒可咋整啊?”
這田地可是農村人生活的根本,田根發老兩口的地都租出去了,要是大房的地再賣出去,他們往後可吃啥啊?
田大強一驚,忙追問道:“你說啥?大嫂要賣地?這是為啥啊?”
田大力釘著手裏的柵欄,悶悶地說道:“聽人說,大嫂是為了給一鳴去縣裏考秀才湊路費,可去一趟縣裏,也不至於賣地吧?”
大家都不傻,又都是知道老田家是什麼狀況的,聽到這事兒都沉默了下來。
頭前田芳把大房的地契給了蔣氏,應該是為了讓蔣氏有個依靠,可是田大壯和何春搞在了一起,田王氏又幫著何春罵蔣氏,蔣氏能不寒心麼?在那個家裏,蔣氏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兒子田一鳴了。
田一鳴今年六月就要去縣裏考試,看老田家的情形,日子過得應該不咋地,蔣氏要賣地,一是為了給田一鳴湊路費和打點,二來隻怕也是為了報複田大壯。
難怪老田家鬧成那樣,難怪田大壯家裏連地都沒種,都要賣出去的地了,還種它幹啥?
隻不過這都是大房的事兒了,如今田大強和田大力說起來,也是替他們煩心,老田家那樣的情形,他們作為分出來的兒子,能咋幫啊?隻怕連勸都不好勸的。
到底是親兄弟,田大強和田大力聽說了這事兒,不免都跟著糟心,可是對田大壯又實在同情不起來。
當初分家的時候,田大壯可是分到了老田家的屋子,還有四畝地,更別提將來田根發兩口子那十畝好田將來也會是他的,他作為大房,可是得了最多實惠的。
這麼好的日子,他偏偏不好好過,由著蔣氏氣癱了田王氏,又尋摸上了田芳送來伺候田王氏的何春,如今家裏鬧到這個地步,能怪誰啊?
田大強和田大力唏噓了幾句,又問起田大誌,說到田大誌,田大力更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