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小寒慈悲與暴力

章正秀也趕過來了,他把蕭城扶進救護車,看著他疼得皺緊眉頭,還是不吭一聲,不由說:“英雄豪氣不減當年嘛!”

醫生給蕭城的傷口做著基本處理,他疼得吸了一口冷氣,閉上眼睛忍耐。

“蕭大老板的密章我給你贖回來了,”章正秀說著,把那枚小印在蕭城麵前晃了晃放進袋子裏,接著又說:“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幫你買了一片別墅,你跟別人打了一場好架。A市十大傑出青年當膩了,換個口味也不錯,今年應該就是見義勇為好青年了。”

“蘇清妍醒了嗎?”蕭城沉聲問道。

“醒了。吳姐去醫院了,李延朗也在,你大可放心,他可是比你細心又溫柔。”

“章正秀,你給我閉嘴!”

“好。咱們換下一話題。”

章正秀一邊整理著手頭的文件,一邊問:“買了這麼一片爛尾別墅,準備怎麼跟董事會解釋?”

蕭城抬眼看看他,唇角一扯,似笑非笑地說:“那麼你就盡快做出一個方案來,關於別墅的後期裝修、賣點以及遠期開發價值,三天之內交給我。在我跟董事會交代之前,你先跟我交代。”

蕭城咬牙忍著傷口包紮時的疼痛,交代給章正秀的話裏也似乎帶了狠厲的意味。

“喂,你發瘋別捎帶上我呀!我可不管這個爛攤子!”說著,章正秀把那一袋文件丟在了蕭城腿上。

蕭城用包著紗布的手艱難地打開文件袋,細細看著文件,說:“下周把這筆錢從我的個人賬戶上轉給公司。今後這邊的所有事宜由你負責。這樣你就無需向董事會解釋了,隻需要向我解釋就好。”

“你是說這片別墅你自己承包了?”

“嗯。”

蕭城又說:“西北角那棟不錯,兩麵臨著小清江,下樓就能釣魚。那一棟,我要了。”

章正秀打個響指,說:“好,成交一棟!”

章正秀想了一下,又笑著問蕭城,“你跑人小蘇家裏買房子,是為了孝敬丈母娘嗎?我聽說清城一中家屬樓是不是也有小蘇家一套?”

蕭城不接他的茬,繼續說道:“這別墅位置不錯,遠景規劃更有看頭,你不考慮跟我做鄰居嗎?”

“我呀?我家購置大件都要我媳婦拍板才行。韓國女人,持家都很有一套的。”

蕭城抬頭,輕蔑地瞥了章正秀一眼,複又低頭,繼續看他的文件。

章正秀笑著說:“你還別看不起我。等你再跟小蘇過一年,你家財政大權也得移交了。”

蕭城隻默默聽著,並不答一語。

回到A市,章正秀駕著車子正好在蘇清妍住院的醫院門口經過,他問蕭城:“去看小蘇嗎?”

“不去了。”

蕭城的目光落在手裏的文件上,連頭都沒抬。

章正秀又說:“如果實在想見,就去看看吧。門外看看也行,起碼放心了。你說呢?”

蕭城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走吧,回公司。”

“就你這樣,還回公司?還是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傷筋動骨一百天,你不想住院就得自己好好調養。趕巧小蘇也住院了,要不然讓她給你煮點骨頭湯……”

“章正秀,你閉嘴!”

蕭城懶懶地說出這一句,章正秀隻得閉嘴。他側過頭去,看著車子從醫院門口緩緩開過,車速不算慢,可是他卻感覺時間和速度好像都放慢了,醫院門前那一道綠化帶是那麼地冗長,過了好久都沒有通過……

醫院大門口,一個孕婦由丈夫陪伴著從醫院裏出來,應該是剛做完產檢得知母子平安,兩個人低聲交談著什麼,臉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的笑容。

他的眼睛仿佛被瞬間飛來的玻璃碴所刺,疼得似要流血。

“正秀,把車子開進醫院……”

他的聲音不高,也沒有了一貫下命令時的果敢幹脆,似是帶了幾分猶豫,可是章正秀還是聽清楚了,連忙答應著,“好咧!咱們在前麵轉個彎,從醫院後門進去,咱們也走個後門……”

蕭城先去骨科例行公事一般走了一圈,然後出了門診樓,從住院部後門進了住院大樓,來到了蘇清妍的病房。

為了甩掉那些跟著的眼線,章正秀留在骨科打掩護沒有跟上來。蕭城站在病房門前,手抬了兩次,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推門。他感覺自己定力不夠,也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切的堅持就都會土崩瓦解。

轉過身來,深吸一口氣,一顆心在腔子裏跳得沒有任何章法。從來沒有這般猶豫過,從來沒有這般無助過,更從來沒有這般感覺自己無能過。

門突然被從裏麵拉開了,護工小劉從裏麵探出頭來,一看見蕭城,立刻欣喜地從病房裏出來,看見他吊著的胳膊和臉上的傷,不由又是一驚,“蕭總?您……”

蕭城把手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帶上門,低聲問小劉,“她情況怎麼樣?”

小劉連忙說:“剛睡著,昨晚夢話說了一夜,一直念叨您的名字……”

小劉的話讓蕭城心裏又是一痛,他避開不談,問:“誰在裏麵?”

“李先生去醫生那裏看結果了,吳姐下樓卻幫她買東西,這會兒裏麵沒人。我是看見門口一直有人影在晃,所以才出來看看……”

蕭城對小劉說:“辛苦你了!這幾天拜托了!”

兩句無比誠懇的話說得小劉姑娘腮邊不僅飛了紅霞,她靦腆一笑,說:“蕭總說哪裏話,拿了雇主的錢自然要幫雇主做好事。哦,您趕緊進去看看吧,這麼長時間沒見,估計悶壞了。”

小劉很懂事,開了門把蕭城讓進來,就守在了門口,沒有進去。

房間裏溫暖如春,睡夢中的蘇清妍呼吸平穩,小臉粉潤。一隻手安安穩穩地放在身側,一隻手握著手機放在床邊。

蕭城彎腰下去,把她的手機輕輕地從她的手裏抽出來,無意間手指觸碰到開機鍵,屏幕打開,頁麵上一行字很清晰地映入眼簾:雇人綁架可能被判幾年?

他按下返回鍵,她剛才搜索過的那些頁麵一一閃過,“如果雇凶綁架者和被害者是親人,可否請求輕判”“什麼情況下雇凶者可以被輕判”……

蕭城心口一緊,血管裏沸騰的血液受到擠壓一般,瞬間衝上來,他的手不由收緊,幾乎捏碎她的手機屏幕。看來,她不僅已經知道凶手是誰,還在試圖幫著凶手減輕罪責。

他慢慢地在她床頭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她睡夢中平和安詳與世無爭的的容顏,並不能安撫他一顆戾氣滿滿的心,他在心裏向她鄭重承諾:清妍,血債必須血償。我們再不要天真地以為人心都是可以暖化的。既然寬容和仁慈集體失聲,那我們就隻能寄希望於暴力!

他用指腹輕輕撫上她的眉,沿著她秀氣的眉毛弧度輕輕地劃過,然後,再把那隻包著厚厚紗布的大掌輕輕地按在了她的小腹上。

在他溫柔的撫觸下,她的眉尖微微地皺了一下,隨後卻輕輕地舒展開了。

蕭城望著她,她臉上微微的笑意,如同一團溫暖的光,把他的心密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