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丹一個人最多能服用三次,三次之後就沒用了。
所以,林晚秋判斷江鴻遠的血段月華隻能用兩次,更多就沒用了。
好比第一次用一百毫升就減少了五成的痛苦,第二次用了兩百毫升隻減少了一成的痛苦。
再給她用血肯定難起作用了。
原本獻血得半年以後才能繼續獻第二次,但江鴻遠第一次隻抽了一百毫升的血,所以時隔一個月之後再抽兩百毫升是沒問題的。
統共三百毫升,漢子造血功能強,這點兒血對他來說毫無壓力。
江鴻博知道自家嫂子有分寸,而且嫂子這麼做有她的理由,他隻需要聽嫂子吩咐就行了。
鴻博清楚,嫂子想救段氏。
他清楚這一點就夠了。
“再換血無用的話就讓師叔去說。”鴻博對林晚秋道,他怕林晚秋去說太後會覺得她舍不得讓江鴻遠放血。
林晚秋頷首:“好。”她其實也是這個打算,所以才跟鴻博說得詳細。
鴻博一點兒多餘的懷疑都沒有,畢竟五十個人裏頭就能找到幾個跟段氏血型一樣的人,江鴻遠跟段氏的血型能合也沒啥可奇怪的。
“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我們就先過去看看。”林晚秋道:“如今她的痛苦程度降低了六成,我覺得可以治療她的舌頭和嗓子了。”
剩下的斷續膏,應該足夠治療段月華的手腳。
“好,先去看看再說。”鴻博道,兩人出門去找褚老先生,老先生也換好了衣裳,自己背著藥箱子。
林晚秋這頭白芍和白術都跟著,江鴻博身邊也跟著一個人。
去了段月華的寢殿之後,褚老神醫就給段月華把脈。
太後緊張地盯著。
老神醫道:“她的身體底子很好,我現在就問一句,現在這種痛苦程度……你是不是能日以繼夜地忍受?
如果可以,你就眨眨眼睛。”
段月華眨眼睛。
老神醫頷首:“行吧,我先開藥,把你的嗓子和舌頭治好,過幾天就手術吧。”
“鴻博,手術的事情你來準備。”
“是,師叔。”鴻博應下。
太後聞言大喜,隨即熱淚盈眶。
老神醫對她道:“換血之法已經無法再起作用了,她身上的毒排出了六成,這也是罕見的,大周也就她這一例。”
太後忙點頭:“哀家知曉了,多謝兩位神醫。”
“藥房在何處?老夫要去抓藥。”老神醫沒有寫方子的意思,太後十分能理解,人家這是不想讓秘方外泄。
說完,老神醫又對鴻博道:“藥抓完了你來拿,你親自煎藥,不要假手他人,藥渣要燒掉。”
“是,師叔!”鴻博應道。
老神醫如此謹慎,太後更加安心了。
其實‘求仙’的四成痛苦對普通人來說也是難以忍受的,可是段月華她承受了二十幾年百分百的‘求仙’之苦,她已經習慣了。
現在痛苦降至四成,對她來說跟徹底解毒區別不大了。
好比用聲音換腿的美人魚,每天都在刀尖走路,如此劇痛,忍受久了也就習慣了。
晚間躺在床上,林晚秋跟江鴻遠說起這事兒。
“……等皇後能開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來問出當年的真相來。”她喃喃道。
漢子摟著她,把她的頭按在胸膛:“你已經下了餌料,她能開口後一定會找你的。”他領了這個差事最好的福利就是天天晚上能摟著老婆睡。
林晚秋想想也是,“你說咱們都在溫泉莊子這麼長時間了,那些人咋一丁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是不是覺得皇後都這樣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出手的必要。”
“對,換成是咱們咱們也不會對付一個廢物。”不不不……他從一開始就會把人弄死,不會玩兒折磨你一輩子這個套路。
這世間充滿了可能,你咋知道你篤定的事情就一定沒有解決辦法?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當然,他如果想折磨一個人一輩子的話,一定會派人死死盯著,如果啥時候覺得不能掌控了就會立刻下殺手。
“睡覺吧……”江鴻遠摟著媳婦道,他後半夜還得摸進京城,龍尾山山匪始終是一柄懸在頭頂的刀。
不早點兒摸進龍尾山將那幫山匪給端了,他這輩子都不能安生。
第二天清早林晚秋起床的時候,江鴻遠果然不見了人影。
她就去找鴻博和老神醫一起吃飯。
吃完飯,鴻博就跟太後要了一間空屋子進行改造,改造花了好幾天的時間。
弄好之後,段月華那頭嗓子和舌頭都恢複不少,她的嗓子能發一些簡單的音節了。
不再隻能沙啞地啊啊啊,呀呀呀。
太後欣喜不已。
十天後,段月華能吐一些簡單的字眼了,比方說‘好’‘嗯’‘對’這些。
畢竟二十來年都沒說過話,嗓子乍然好起來還需要一定的訓練才能徹底恢複。
“咱們今天就上手術台,白術,等下在手術室你先幫娘娘洗個澡,全身做一次消毒。”鴻博吩咐白術。
這台手術,白術白芍和林晚秋擔當鴻博的助手,江鴻遠親自在外麵警戒。
動手術之前,鴻博給段月華用了麻藥,然後就在手術部位點了穴,他會的點穴術不多,因為要動手術的緣故,專門學了止血的點穴術。
他也是有內力的人,隻學這一招倒是不難。(隻是對鴻博來說,對別人來說難於登天,學霸的逆天是學渣永遠理解不了的。)
白術將手術刀遞給鴻博的那一刻,鴻博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
隻見他專注地割開段月華腿上的皮肉,一邊割一邊跟白術等人講解,哪一層叫什麼,怎麼樣避開主要的經脈……
老神醫在邊兒上都看愣了,心裏一次又一次地叨叨:“祖師爺啊……收了鴻博……我就不是毒醫穀的罪人了。
毒醫穀……一定會在鴻博手中發揚光大,重返巔峰的!”
手術整整做了一天的時間,中途白芍出去端吃的,都是讓準備的最為簡單的吃食,牛乳和饅頭。
太後守在手術室隔壁的房間中,任誰勸都不離開。
傍晚,鴻博他們出來了,白術也將段月華推了出來。
太後迎了上去,神色中透著濃濃的擔憂,像是一個等待判決的老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