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玩兒了一輩子的手腕兒,她的真誠很少給人。
但是,在對鴻博的態度上,太後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真誠。
這裏頭,全是對段月華的心疼。
是想救段月華的急切的心。
也是……對段月華深深的愧疚。
“江小神醫,辛苦你了。”太後把要行禮的鴻博扶了起來,沒讓他跪下去。
目光落在他身側的中年男人身上,太後心裏嘀咕說這人也太年輕了,不過她想到鴻博的年紀,也不敢懷疑此人的醫術。
“這位是小神醫的師父吧,不知如何稱呼?”太後問。
鴻博道:“太後,這是草民的師叔楚忘,草民的師父他老人家已經駕鶴西去了。”鴻博的神色暗淡了下來,太後心裏一個咯噔,老神醫走了……那她的月華……
“太後,草民的師叔的醫術跟我師父不相上下,他常年再外遊醫,行蹤難定,此番也是知曉了師父的死訊才趕回去,恰巧讓草民給遇見了,一番懇求之下師叔才願意跟我上京。
師叔他不願意跟權貴官員攀上任何關係,所以還請太後幫忙隱瞞……”
兩人在路上就商量好了,褚老神醫要裝高冷,視權貴為糞土。
進來之後他雖然知道太後的身份,但冷著一張臉站在一邊兒,絲毫沒有下跪打招呼的意思。
這人啊,有真本事的人也得裝逼。
不裝逼人還以為你是棒槌。
裝逼裝得好,優衣庫的貨能貼巴寶莉的標。
太後聽鴻博這一介紹,褚老先生的形象頓時變成了世外高人。
高人嘛,誰沒點兒怪癖,她的態度就更殷勤了:“那你們先去歇著,車馬勞頓一番挺勞累的……”
“不必了,病人在何處?老夫換洗過後先去看看。”褚老先生冷著臉道,他這是習慣了,完全忘記了自己個兒如今頂著的是一張三十幾歲的臉。
太後愣了愣。
鴻博心裏翻了個白眼兒,麵上卻不顯,他跟太後道:“我師叔年過五十。”說他五十多都給他說年輕了十歲。
太後一驚,心說果然是世外高人,五十多了看起來跟三十多歲的人一般。
褚老先生麵不改色,心裏卻在唾棄自己個兒,咋就忘了這茬呢?
不過還好徒弟機靈,以後他注意著點兒就成了。
太後忙吩咐人將他們帶到住處。
“晚秋,你認識小神醫的師叔麼?”太後問林晚秋。
林晚秋也納悶兒啊,鴻博上哪兒冒出個師叔來?
還有,褚老神醫咋就死了呢?
吃了固元丹的呀……難道是被仇家找到了尋了仇?
她得找機會好好問問。
“不認識,聽都沒聽說過。”林晚秋道,“鴻博他們師門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鴻博不常說,我隻知道鴻博有個師傅,年紀挺大的,挺厲害。”
是厲害喔,要不然咋能教出一個十來歲的小神醫。
太後在心裏歎道,倒是對褚老先生的身份一點兒都沒懷疑。
月華……這個樣子,她本就抱著孤注一擲的想法,不管最後什麼是什麼結果太後都能接受。
而且,她根本不敢用皇家那套恩威並施的法子來對待鴻博和他師叔,她深深的明白,像鴻博師叔這種不屑於跟權貴打交道的神醫……是不吃你這套的,你要是把人惹急了,人不給你治了你能咋整?
“哎……真是辛苦鴻博了,還在師父的熱孝中就慌忙趕來……”太後歎道。
林晚秋道:“鴻博惦記著皇後娘娘,自然不敢耽擱太久,在這孩子心中,救人比啥都重要。”
太後:“是個心善的孩子。”
林晚秋將太後送到寢殿就告辭:“我也去換身兒衣裳,一會兒幫他們打打下手。”
太後頷首:“快去吧,盯著點兒,不著急這一時,別讓小神醫和楚先生累著了。”
“您放心吧。”林晚秋笑道。
林晚秋去換了一身兒利索的衣裳就去鴻博的院子,進門屏退左右就問他:“楚忘是誰?”
鴻博拉林晚秋坐下,他雙肘襯在桌子上壓低了聲音:“我給師父做了整容手術……嫂子,我厲害吧!”
“厲害!”林晚秋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當初給他留那套設備和整容的書……林晚秋真是無意的。
沒想到鴻博竟然學得那樣快……
(鴻博在毒醫穀的時候就開始拿人練手了……人家練手用豬肉,他直接越過了這一步。)
“要說內科我欠缺得還多,但是外科……放眼大周……也許還沒有我的敵手。”鴻博十分驕傲,望聞問切他欠缺很多,但是動刀子……他是真熟練。
“是啊,我家崽兒最棒了!”林晚秋不吝誇獎。
鴻博撓了撓頭,實話實說道:“還是多虧了斷續膏,沒有斷續膏的話不管是腿還是臉……出意外的機率都很大。”
“希望毒醫穀能把那些個種子都培育成藥材,隻要有了藥材,往後我就可以自己試著煉斷續膏和固元丹這些藥物了。”
這些藥不用想也知道十分昂貴。
“對了嫂子,我不在這段時間,皇後的情況如何?”鴻博問。
林晚秋道:“穩定了不少,痛苦度降低到了五成。”
“五成?怎麼可能?”鴻博驚呼。
林晚秋想了想,還是沒瞞著他,關鍵是也瞞不住:“用了你大哥的血,你大哥服用過洗髓丹,你跟鴻寧也服用過……你當初的病……正是因為有了洗髓丹才好的。”
這事兒她後來跟兩兄弟解釋過,洗髓丹是從山上師太哪兒得來的,就那麼兩顆,無多。
(山上墳頭裏的師太:……貧尼就笑笑。)
“沒想到,你大哥的血還真的有用。”
“所以,大哥的血型跟皇後能配上,皇後的情況比劉月更嚴重,我走之後你就給她用上了大哥的血?”
林晚秋點頭:“第一給給她用了一百毫升血,這一百毫升血用了之後,她便拉了一天的肚子……之後痛苦程度就消失了五成不說還一直沒有增加。
一個月之後,給她用了兩百毫升你大哥的血,痛苦程度又減輕了一成,如今她承受著四成的痛苦度,看起來她能忍受這四成的痛苦,每天都能自然安睡。
我想,你大哥的血也就這點兒作用了,後來一定不可能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