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妍如今不僅是拿不準李川的態度，她也拿不準自己的態度，李川坦白了，她難道就真的可以心無芥蒂的和他在一起，不惜壓上方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嗎？
而他要是繼續隱瞞，她真能做到快刀斬亂麻，從此之後就和他一刀兩斷嗎？
這兩個問題，暮清妍如今都沒有答案，她不知道李川會怎麼做，同時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反應。
這種茫然又焦躁的情緒，隨著離約定時間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強烈。
甚至是到了後來，連她身邊比較親近的那些人，也都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變化，芳娘甚至誤會她情緒上的不穩定，是不是因為研究那甜草導致的，晚飯後，趁著無人，還特意來和她道了歉，說要是甜草的研究太麻煩的話，不如就停下。
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暮清妍嘴角輕輕一勾，不由的就覺得有些好笑。
她什麼時候也變成這樣了，事情還沒臨頭，情緒變化就這麼大，以前她可是個天塌下來也當被蓋的主兒。
她看了眼桌上跳動的燭火，又側耳聽了一會兒外麵打更的聲音，眼瞅著再不睡就要天亮了，她放下手中的醫書，起身往床邊走。
但不等她走到床邊坐下，窗外就傳來了熟悉的敲擊聲。
暮清妍微微一愣，待第二次傳來敲擊聲，這才走到窗邊打開窗子。
“你怎麼來了？”
暮清妍微微皺眉，看向窗外站著的黑衣人。
黑衣人單膝下跪，給暮清妍行了一禮，這才起身回稟。
“夫人，主子臨時有事，需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因時間緊急，主子沒有辦法親自與夫人道別，特命屬下前來，與夫人稟報一聲。”
“離開京城？”
暮清妍有些狐疑的看向黑衣人，再過兩天就是她與李川約定的時間，可他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趕上這個時間離開京城？
暮清妍聽到這話，心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李川該不會是為了躲她才離開的吧？
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李川不是個遇事會退縮的人。
“有說要出去多長時間嗎？”
“主子說，短則一月，長的話，興許半年也說不定。”
“這麼長～”
暮清妍小聲嘀咕了一句，隨後又馬上問道，“此行是否有凶險？”
“屬下不知，主子的事兒，屬下並沒有資格過問。”
暮清妍抿了抿嘴，沉吟了半響，才又問出一句，“他可還有其他交待？”
“主子說，等他平安歸來，定給夫人一個交待！”
“平安歸來～”
看來此行，定然凶險萬分，要不然他不會說到這個詞兒。
“夫人，主子還交待，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請您務必待在府中，不要外出，另外，夫人若是有什麼吩咐，盡管吩咐屬下便是，主子命屬下一切聽從夫人的安排。”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離開了許久，暮清妍卻仍舊站在窗邊，直到窗外一陣冷風吹來，她才回過神來。
她長歎了一口氣，關上窗，躺到床上，卻是一點睡意都沒了。
李川啊李川，你到底是誰？你現在圖謀的又是什麼？為什麼將我引到了京城，卻又不與我相認？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
還有，你與譽王又結下了什麼梁子，值得你將李暮歡安插到譽王府做內應，你若是連楊榮都能救下，那便應當知道李暮歡與我哥之間的關係，你明知道這點，還做這樣的安排，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一個晚上，暮清妍的腦子裏充斥著一個又一個的問號，直到後麵腦子疼的不行了，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聽的外麵有人說話，費勁的睜開眼看了眼外麵的天色，竟已是日上三更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坐起身剛要起床，就聽得外麵一陣敲門聲。
待到開門一看，站在門外的竟是方母。
“娘，您怎麼來了，快請進！”
“軒兒方才來和我請安，說你還沒起，你從來不曾這麼晚起過，我有些不放心，便來看看你。”
暮清妍將方母扶到桌邊坐下。
“娘，我沒事，就是昨晚看書看的有些晚了，早上這才沒能起來。”
方母聞言，往書案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上麵堆放著許多書籍，她看著暮清妍，無奈的歎出一口氣。
“婷兒，你說你，你又不考狀元，這麼逼著自己幹什麼，女子看書本就是圖個消遣，舒心就好，你這樣沒日沒夜的看書，萬一累壞了自己，怎麼辦？”
暮清妍明白，她與方母關於女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這點，想法南轅北轍，根本就無法溝通，索性什麼都不辯解，隻做小女兒狀，抱著方母的胳膊撒嬌，承諾以後一定不會再看到那麼晚了。
見暮清妍如此乖巧，方母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讓人將她帶來的吃食都拿出來。
“這些個都是又滋補又好消化的，你昨晚睡得晚，想來現在也沒什麼胃口，就先吃點這些墊墊肚子吧！”
“謝謝娘！”
為討方母高興，暮清妍即便是沒什麼胃口，也捧著碗吃的香甜。
方母含笑看了一會兒，見暮清妍已是吃的差不多了，這才讓人將碗碟都收了下去。
“這段時間，將你天天悶在家中，可覺得煩悶？”
“不會，我每日裏看看書，養養花，逗逗狗，一眨眼一天就過去了，一點兒也不覺得煩悶。”
說到這，方母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聽說，你讓人抱了兩隻狗回來，說是要下小狗崽給兩個孩子玩兒？”
“是！”
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暮清妍也沒藏著掖著，徑直就點了點頭。
“你這孩子也是，要弄小狗崽給孩子玩兒，直接命人買了小狗仔回來就是了，還非得買大狗回來讓他們生，有這個時間費這個勁兒，小狗崽都能長大好幾撥了。”
“娘，本來就是圖一樂，算時間就沒意思了，我看那兩個孩子天天盼著大狗下狗崽也挺有意思的。”
“你啊，真是什麼都能說出道理來，行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就不多廢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