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妍看了眼方母,想要從她的表情中,看看她對李川是否有改觀,畢竟,如果她真是方家的女兒,方母對她又如此疼愛,她還是希望李川能得方母這個丈母娘的喜愛的。
隻是,她這一抬頭,卻是和方母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方母有些失笑的拍了拍暮清妍的手,笑道,“別緊張,你喜歡看重的人,那便也是我喜歡看重的,娘別的不求,隻求你這一輩子喜樂安康,以後都不必再受苦就可以了。”
“娘……”
暮清妍是完全沒想到,方母能有這樣的想法,畢竟之前和林姑姑說起方士青的婚事時,也能察覺出來,方母雖然不是那種特別看重門第的人,卻也不是對家世背景一點要求都沒有,要不然方士青也不至於不敢帶四姨娘回祖宅。
可到了她這邊,方母竟然隻是因為她看中李川,就放下了對李川的所有成見,父母能做到這一點,不說是這個時代,即便是她原先所處的時代,也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見暮清妍愣愣的看著自己,方母以為暮清妍不信,又強調了一遍。
“真的,婷兒,你是我失而複得的寶貝,我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到你,就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別的我再也不敢奢求,隻要你健健康康,高高興興的陪在我身邊就行,至於你的夫婿,不需要有什麼強大的背景,隻要他對你好就行,其他的身外之物,咱們方家又不是給不起,是不是?”
說到這,方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床上坐起身來,伸手從床頭的多寶閣上取下一個紫檀木的盒子,又從腰間摸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錦囊,從裏麵拿出一把小小的銅鑰匙。
在暮清妍好奇的眼神下,方母將這木盒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疊的銀票,暮清妍這麼粗略的一看,隻見這一疊少說有三十張的銀票,每一張的數額都非常巨大。
方母將這一疊銀票放在最旁邊,又從裏麵掏出好些個錦囊,每個錦囊打開,裏麵都放著一個水頭極好的玉鐲子,緊接著是各色玉佩,還有好幾副紅寶石頭麵,最後是壓在箱子底下的一張紙。
待木盒裏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在床上由左向右的擺放好之後,方母這才指了指這些東西。
“婷兒,這都是這些年來,娘一點一點為你籌備的嫁妝,這是十萬兩銀票,這幾個玉鐲子和玉佩,個個都價值連城,你要自己佩戴,或者是傳給後代子孫都行,這幾副頭麵款式大方,戴著出去見客,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失禮,這紙上列著的都是你的嫁妝,當初生下你之後,娘就命人去尋了好些上好的木料,這些年,找了好些工匠,讓他們將這些木料都打成了成品,箱籠桌椅,拔步床,子孫櫃,該打的都打了,如今這套物件都讓人好生收在祖宅呢,回頭等找到了你夫婿的行蹤,娘定要為你們好好的再辦一場婚禮,到時候這些東西,都讓人抬到你院裏去。”
聽著方母的這些打算,暮清妍的眼眶不由的就熱了熱。
“娘,您怎麼就知道一定能找到我呢?如果一直找不到,或者說我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方母伸手在暮清妍的嘴巴上輕拍了一下,不無責怪的道,“瞎說什麼,有你這麼咒自己的嗎?我的婷兒吉人天相,長命百歲。”
暮清妍笑了笑,“我隻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我知道,我的婷兒一定會回來的,哪怕,哪怕我活著見不到,我死了,士青也會繼續找你,直到找到為止,如果,如果,真的再也尋不到你,那這些東西,最後就會被一把火燒掉,你活著享用不到,去了那邊這些東西也是屬於你的!”
說到這裏,方母的神情暗了暗,但很快,她就又振作起了精神,笑著看向暮清妍。
“你瞧,我的預感是對的,你現在不就回到我身邊了嗎?”
暮清妍看著方母,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些年,方母能撐過來,也許就是靠著一點點的為女兒準備嫁妝,幻想著總有一天,她的女兒會平安歸來,這才一天一天熬到了現在。
方母將這些東西又都收回了木箱,鎖好之後,將鑰匙裝回了錦囊,隨後將這錦囊塞到了暮清妍手裏。
“這……”
暮清妍看著手心裏的這個錦囊,心裏雖猜到了方母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卻又有些不敢置信。
這木盒雖小,但裏麵裝著的財富可不少,就這木盒,她敢說,若不去胡亂揮霍,隻怕是三輩子也花不完。
方家雖有錢,但這木盒裏的錢財,對於方家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她和方母今天才第一天相見,她何以就這麼信任她,將這盒子的鑰匙交給了她?
“這既是為你準備的嫁妝,自然是要交給你的,你好好的收著,做防身之用,至於老宅那邊為你準備的,待到找到了李川,你們定下了住處,我再讓人給抬過去。”
方母緊接著說出的話,卻是進一步證實了暮清妍的猜測。
她將手裏裝有鑰匙的錦囊一把就塞回了方母的手裏。
“娘,這個我不能要!”
“為什麼不能要,這本就是為你準備的嫁妝?”
“可……可這件事的疑點,現在還未查清,萬一我不是……”
“不,我確定你就是我的女兒,婷兒,血脈相連的感覺是不會錯的,就算不去查,我也知道你就是我的女兒。”
“可是……”暮清妍猶豫著,還是不肯收。
“你就別可是了,拿著吧,就當是暫時替我保存,如果查出來不是,你再還給我便是。”
見暮清妍還是不肯收,方母隻得換了個說法。
方母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暮清妍也隻得將這錦囊暫且收下,想著大不了日後再物歸原主,她算是看出來了,方母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執拗,要是不收下,今晚他們誰也甭想睡覺。
不過即便是收下了這鑰匙,暮清妍也幾乎一晚沒睡,她都不知道方母哪兒來的精力,舟車勞頓的趕到京城,她居然一點都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