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正用麵脂保養玉手的段飛妍麵上浮現幾分喜色,但很快又收斂了表情,冷著臉繼續手上的動作。
宋博良走進去的時候,段飛妍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張冷豔的臉在瑩瑩燈火下,格外美豔動人。
“飛妍,怎麼還沒睡?”宋博良放輕腳步,走到她身側,大手從她披散的烏發滑落。
段飛妍抬起眼簾,眸色冷然,“侯爺未歸,妾身如何敢睡。”
明明是哀怨的句子,語氣卻清冷驕傲,整個人顯得冷傲又美豔。
遠安侯宋博良四旬出頭,身量修長,氣質儒雅,眉如青峰眸似深潭,唇角眼尾雖然有淡淡的紋路,卻絲毫不顯老態,反而平添一種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把段飛妍攬入懷中,臉上帶著幾分痞笑,“是我不好,應該早些回來陪你的,別生氣了。”
段飛妍倚在他懷中片刻,用染著蔻丹的手把他推開。
“你回侯府了?”她淡淡問一句。
宋博良沒有因為她冷淡的麵容顯出不快,即便在少女時期,段飛妍的性子也是清高又冷傲的。
從前,他最是迷戀她高傲冷豔的麵容,即便她從祁國回來後,性情變得有些囂張跋扈,宋博良也不以為意。
先帝懦弱膽小,邊境大敗後,連夜把段飛妍送給了對方,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宋博良隱忍了十幾年,暗中扶持皇室旁係成員,終於推翻前朝,建立新朝,政權穩定後,他就站在朝廷背後發動了邊境戰爭。
誰曾想,當年自請鎮守邊境的冷峻少年,居然凶煞如斯,西芪大軍與他對上,竟五戰連敗,潰不成軍。
戰報傳回太離城,新帝嚇得當場派使臣去俯首求和。
宋博良領兵衝破邊境,殺入祁國的願望徹底破滅。
硬攻不成,隻能選擇迂回的方式,花費大量時間精力去布局,動用了所有的暗棋總算把人救了回來。
“景曦議親,我這當爹的總要回去看看。”
宋博良扶著她的肩頭安撫性的輕揉。
段飛妍哼了一聲,“每次都用這種借口,這都多少次了。”
宋家不接受段飛妍,她也不樂意屈就於遠安候夫人之下,宋博良為了她,與宋家上下的關係鬧得很僵,若非那邊找他有事,他很少會回去。
宋博良唇角微勾,“你又不是不知道,景曦那孩子挑剔得很。”
段飛妍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的冷意,他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與她何幹。
口口聲聲念著她,回到太離城後,她才發現,他的後院除了正妻,還有十幾個美貌小妾。
就在她回太離城前兩個月,宋博良剛抬了一個年輕貌美的清倌回府。
嗬嗬,男人……
什麼海枯石爛,情深似海,都抵不過美人勾魂一笑。
“那邊回信了沒有?”段飛妍漫不經心地側過臉,她挺拔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唇在燈火映襯下,展現出她最為完美的側顏。
她非常清楚,宋博良對她癡迷的點。
男人就是犯賤,你越是高傲他越是著迷。
果不其然,宋博良放在她肩頭的手力加重了幾分。
“還沒有,不過,他現在不在峪肅城裏。”
“他跟過來了?”
為了那個不起眼的蠢女人?段飛妍不信。
“暫時沒發現他的行蹤,不過,那邊有消息稱他去了營地。”宋博良也不敢肯定。
峪肅城內外監管很嚴,他們的人手在那邊能探聽到的消息有限,想要打探肅王的行蹤更是難上加難。
這次能順利帶回肅王妃,也是白崎策劃多時的成果。
獄殺門被肅王親自領兵圍剿,死傷慘重,白崎負傷遠遁,養了大半年傷才勉強恢複,白崎咽不下這口氣,一直潛匿在峪肅城周遭尋找機會。
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給他尋到了機會。
段飛妍眸色陰沉,“要是他不答應,就砍了那女人的胳膊送過去。”
別以為武軒帝死了,她會就此作罷,這些年受到的屈辱,她一刻也沒忘記。
那年,若不是那賤胚命大,逃離水牢後回到京城,把她精心謀劃的大好局勢破壞掉,如今的祁國,早該分崩離析,內戰不斷了。
破壞了她的計劃,還想置身事外?嗬嗬,做夢。
段飛妍眼底閃過瘋狂偏執的光芒。
“好,我知道怎麼做,你放心好了。”宋博良俯身在她精致纖長的下顎上親了一下。
段飛妍眼角微微上挑,斜睨他的眼眸帶著絲絲魅惑,宋博良的心像被貓撓了似的,整個人都酥麻起來。
“飛妍,夜深了,咱們該歇著了。”
氣息變得厚重紊亂,他俯身抱起她。
段飛妍的纖手環住他的脖頸,唇角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勾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薛小苒被扔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裏。
“哎呦,你妹,疼死我了。”
薛小苒抽著氣從地上艱難爬起。
那兩個侍女大概因為先前被她打狠了,剛才報複性的把她用力扔地上。
薛小苒齜牙咧嘴地揉著胳膊大腿,“這些女人真是太凶狠了。”
要不是抱著腦袋,估計都要被打成腦震蕩了。
薛小苒心疼地摸摸自己紅腫的臉。
尼瑪,左右一巴掌,被打成了豬頭臉。
“唔?!這裏為什麼這麼臭?不是叫淨園麼?”
一股惡臭飄灑在空氣中,薛小苒捂住鼻子。
“……難道這是糞坑附近?”
薛小苒忍著渾身的疼痛爬了起來,挪到透著光亮的窗戶旁,摸索著小心打開。
窗欞沒有欄杆,薛小苒很輕易就把腦袋探了出去,“這是他們太過自信,還是太小瞧我?”
就不怕她趁機逃走麼?薛小苒暗自嘀咕。
當然,她也清楚,關押她的地方鬆懈,不代表外麵沒有防衛。
斑駁的光影從遠處投射過來,薛小苒眯著眼睛四處看了一圈。
這裏似乎是一處院子,四周有好些屋舍,空氣裏飄散的惡臭是從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裏傳出來的。
那裏不是糞坑就是豬圈。
薛小苒:“……”
難怪那女人說什麼,淨園最適合她待,敢情是想羞辱她。
遠處亮燈的地方,隱隱有聲音傳來,薛小苒聽不清她們在說些什麼,不過,這也證明,院子出入口是有人把守的。
她想獨自逃離,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