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百般滋味

濮陽輕瀾莫名其妙挨了眼刀子,疑惑問道:“怎麼?”

“回去吧,很晚了,有事改天說。”

四周的馬車有意無意地放緩速度,都等著看熱鬧,他可不想成為看戲的對象。

薛小苒瞄了他一眼,她是不相信,精神潔癖如他,會隨便接受哪個女子的投懷送抱,可是麼,她也想知道,那女子是誰?

“嗯,回去吧。”他總會告訴她的,她笑著朝趙永嘉揮揮手,由清月扶著上了馬車。

趙永嘉看了眼濮陽輕瀾,正好,他也在看向她,兩人眼睛在空中交彙,凝視過後,各自轉頭移開,耳根都微微泛起了紅暈。

中秋之夜,宵禁的時辰向後推移,此時雖然接近亥時,但路上依舊有不少興致勃勃的遊人。

濮陽輕瀾和連烜騎著馬,頗有默契地一路把薛小苒她們送往華安街。

“師兄,這次藥王嶺出來的外門子弟中,有個叫蘇靈的,你,下次回藥王嶺把她送回去吧。”

騎著踏雪的連烜緩緩開口。

“在城門外攔住你的,是她?”濮陽輕瀾吃驚。

“嗯,她等在皇城門外的路上,駕馬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衝了出來,我還以為她有什麼事情,下了馬在路邊問了她幾句,誰知……”

連烜沒往下說,濮陽輕瀾也懂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小到大,連烜遇到的各色桃花就多不勝數。

他們跟隨師父四處遊曆的時候,送花、送食物、送手帕、送香囊的姑娘就沒斷過。

即便連烜一張臉冷得像冰山,也阻擋不了那些愛慕者的熱情。

“我知道了,下次有人回去就把她送回去。”濮陽輕瀾黑著臉點頭。

上次蘇靈要求見連烜的時候,他就覺著有問題了,沒想到她居然那麼大膽,自己跑到皇城外堵人起來。

哎,煩心事一波又一波,想到賜婚的聖旨,濮陽輕瀾真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殿下,先前是因為七殿下的事情,所以晚到的?”

高大氣派的馬車行駛在懸著各式彩燈的道路上,古沐瑤依在六皇子身旁,輕聲慢語。

說起晚到的事情,六皇子臉黑了下來,父皇現在難得在群臣麵前露臉,偏偏在這種時候,他惹得父皇不高興了,整個晚上都沒得到什麼好臉色。

“你也別說我,你看看今晚的情形,就連老五都靠著一個小丫頭片子讓父皇笑開懷。”六皇子心緒煩躁,看誰都不順心,

“你的肚皮什麼時候才能爭口氣,給我添個大胖小子?”

皇室的隱形規矩,嫡子出生前,那些受寵的嬪妃們是必須得服用避子湯的,避免生出一堆庶子與嫡子將來爭奪位子。

古沐瑤臉色微變,手心撫上了扁平的小腹,牙根緊咬,一個晚上她因這個問題,已經心塞了數次,未曾想連他也這般埋怨她。

“殿下,妾身也想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呀,可是,這也不是光想就能成的事情呀。”古沐瑤扯了抹嬌柔的笑臉,帶著委屈的腔調依上前,

“妾身可是打聽過了,大皇嫂成親快三年才生了長女,二皇嫂是一年半,三皇嫂是兩年,五皇嫂也是兩年多時間,可沒誰一成親就能懷上的呢。”

她也是做了功課的,不能生育的大帽子可不能扣在她的頭上。

“那就更應該早些懷上,讓她們眼紅嫉妒才對。”六皇子在席上受了冷遇,當然也不會有心情去哄人。

古沐瑤隻好耐著性子,小意逢迎,“妾身也希望如此,可殿下,您都好幾天宿在別的院子了,您也該多體恤妾身才是。”

她壓著雙眉,一臉輕愁,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六皇子在外需要維持賢良清明的模樣,後宅內院的嬪妾並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剛成親那會兒,他倒是樂意天天待在主院裏,可時間久了之後,就漸漸露出了本性,每個月總有一半的時間在別的嬪妾院子中度過。

任古沐瑤如何小意討好,也隻能讓他多待一小段時間。

說到底,男人都是性好漁色的偽君子,再美的寶珠,他們看久了就變成了魚目珠子。

說到內宅這些事,六皇子的神情略顯尷尬,“還不是因為你總是叨念著你哥的事情,我聽著心煩,自是想避了開去。”

古沐瑤依著他的身體就是一僵。

她哥被判了斬立決,她能不焦慮擔憂麼?他作為夫婿,不安慰心疼她就算了,居然覺著心煩,特地避開。

古沐瑤一顆心漸漸冷了下來,男子的薄情寡義她不應該早就看透了麼?

“是妾身讓殿下煩心了,殿下在外勞碌一天,妾身還給殿下添麻煩,是妾身的錯。”她眼睛泛起霧色,輕聲嬌語認著錯。

六皇子瞧著,麵色果然大緩,把她摟入懷裏安慰起來,“你哥的事情得緩緩,過陣子看看情形,再做打算,放心,我也不想大舅哥有事的。”

“嗯,妾身多謝殿下憐惜。”古沐瑤聲音帶著感激,但半垂的眼眸卻毫無波動。

過了霜降,問斬的日期就要臨近了,離現在也隻剩一個多月的時間,男子口裏應得天花亂墜,實際根本瞧不上她哥,隻會覺著她哥給他添麻煩了。

這事,還得她自己想辦法才行,古沐瑤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六皇子懷抱著嬌妻,看她眼眸泛著水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今天攔著老七的那個女子。

那女子身量高挑,纖穠合度,腰身如柳,梨花帶雨的臉也美得讓人側目。

嘖,老七真是道貌岸然,送上門的美人都往外推。

想到那張美人垂淚的臉,六皇子心頭有些火熱。

翌日,濮陽輕瀾與永嘉郡主賜婚的聖旨一頒布,朝堂上下又是一陣嘩然。

永嘉郡主身為武軒帝的親外甥女,身份向來矜貴。

但她以二十有二的高齡依舊雲英未嫁,也一直被人在暗地裏詬病。

她和濮陽輕瀾的事情,隻有少部分皇族世家知道,大部分人都以為,是永嘉郡主眼光太過挑剔,才會蹉跎到了這個年紀。

聖旨一出,不少人都覺著,聖上老謀深算,用外甥女套牢了濮陽神醫。

“那為何不幹脆賜婚公主呢?”

有人就好奇了,武軒帝還有兩個待字閨中的公主,招為女婿,關係不是更親近些麼。

“你傻呀,駙馬是那麼好當的呀,有能力有本事的人,誰會想當天家的駙馬爺。”

駙馬不能從官,不能領兵,不能科考,還不能納妾,成親後得住進公主府看公主臉色過日子,有骨氣的男子誰會喜歡過這樣仰人鼻息的日子?

要是強行讓濮陽神醫做了駙馬,神醫不高興了,如何能盡心為聖上問診治病。

永嘉郡主就不同了,身份高貴不說,本身也沒有那麼多框框條條的限製。

眾人恍然,都覺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