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雲舒覺得這個問題還早得很。
她怎麼不得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到十七八歲啊。
這還有好些年,因此雲舒把這個問題想了想,覺得沒有答案,也就算了。
隻是當念夏離開國公府的時候,雲舒還是覺得有些孤單了。
因隻走了一個念夏,老太太也沒從三等小丫鬟裏頭再提拔一個,隻是保持著如今的丫鬟的數量罷了。
雲舒的屋子裏也隻剩下三個人,沒有再進新人。
隻是從前四個人在一塊兒,如今隻剩下三個人,叫雲舒總是覺得有些缺憾。
春華與她們走得倒是親近了幾分。從前因為念夏是春華未來的大嫂,因此春華與念夏更親近些,如今念夏走了,春華就跟著雲舒和翠柳,倒是說說笑笑的也不寂寞。老太太的跟前的活兒還有幾個大丫鬟在,二等丫鬟大多都是跑跑腿兒什麼的,這日子過得也清閑些。等天上開始往下落雪珠子,慢慢地冷下來的時候,雲舒給老太太做的大毛衣裳也都差不多了,老太太這一年卻不大愛出去了。
因為唐二爺算是說著了。
皇帝的確似乎是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最近京城裏的風聲不怎麼好。
皇帝幾次在宮中下詔訓斥皇後種種不當的言行,甚至不許京城之中的女眷去進宮叩拜皇後,還不必六宮嬪妃給皇後請安。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可是當皇帝幾次訓斥皇後,然後叫皇貴妃跟著自己出入各處隻能皇帝和皇後出現的場合之後,京城之中人心浮動。
都在猜測懷疑皇帝是不是想要廢後。
可是廢後乃是朝中大事,這種事一旦不好就會令朝中與後宮動蕩,因此皇帝擺出一副要廢後的架勢來,確實叫人十分擔憂。
而且皇帝還在朝中屢次貶黜了曾經支持其他幾個皇子的朝臣,還責罵了幾個皇子不孝不悌,這樣嚴重的訓斥之下,皇帝將皇貴妃娘家的幾個勉強還能入眼的兄長都提拔了起來,作為五皇子的支持。這樣一係列的功夫下來,大家也都看出皇帝要立五皇子為太子是勢在必行的事,因此如今朝中的氣氛應該是不怎麼好。雲舒倒是看不到朝中如何,不過每每看見唐二爺得意洋洋的樣子,她就知道隻怕外頭五皇子的風頭很盛。
如果皇帝真的廢後立了皇貴妃,那五皇子就真的能上位了。
這京城因為這些事自然亂糟糟的,老太太與唐國公夫人都不大愛出去,新衣裳做了,老太太也沒心情穿了。
雲舒卻沒有耽擱,依舊如同前幾年那樣安心地做針線衣裳。
她不過是個丫鬟,就算皇帝立誰當太子,她也參合不上。
隻是雲舒唯獨希望皇帝還是慢點兒立太子,或者最好不要五皇子。
不然,不說唐國公如何,就說娶了沈家之女的唐國公世子也要倒黴了。
而且雲舒也不想看見唐二爺那麼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如今唐二爺算是抖起來了,聽說在五皇子的麵前非常有地位的樣子,時常參加五皇子舉辦的宴席,與五皇子的那些支持者十分親熱,聯絡得十分頻繁。聽說唐二爺之前還想帶著自己最出色的兒子唐三公子去拜見五皇子,隻是因不久之前唐三公子違逆自己,阻攔唐六小姐嫁入五皇子府上,因此唐二爺最近有些惱這個庶子。唐三公子聽說最近又病了,連翰林院都不能去了,整天躺在床上,還需要弟弟唐四公子照顧自己,兄弟兩個渾身病氣,唐二爺才暫時消了想帶兒子去五皇子麵前露臉的意思。
唐三公子兄弟一身病氣,如果一不小心叫五皇子也被連累病了,那豈不是弄巧成拙。
因此唐二爺才可惜地沒有帶兒子們過去。
不過聽說二夫人最近很有怨言。
大概就是庶子病了,竟然還叫唐四公子這個嫡出的弟弟照顧,有些過於猖狂了。
雲舒聽了這些府中的事,也沒說什麼,倒是覺得唐三公子這病得功夫挺好的。
她覺得就算是五皇子真的成為太子,成為皇帝,可想要在朝中立身,也不該走佞幸之流的路線額,而應該用自己的才學真本領。
如今就去五皇子的麵前奉承討好,那跟佞幸有什麼分別。
唐三公子與唐四公子不去五皇子的麵前做那等佞幸之流的事,倒是頗有文人風骨,叫人十分敬佩。
至於唐二爺得意的五皇子會成為未來的皇帝,如果當真是這樣,雲舒也對唐國公有信心。
唐國公能在皇帝的麵前成為最被倚重的重臣,沒有站隊還被皇帝信任重用,那雲舒相信就算五皇子登基,隻怕也會繼續重用唐國公的。
她想到了這些,倒是對未來安心了許多,因此也沒有把唐二爺如今的這一股紅光滿麵的樣子放在心裏,倒是聽說唐二爺顧不上兒子的病,更急著叫唐六小姐的疹子趕緊褪去。隻是可惜唐六小姐越著急,吃了許久的清粥小菜好不容易退了幾分疹子,有好轉的跡象了,一個沒忍住,又叫二夫人心疼她,給吃了兩隻小小的炸鵪鶉,又把疹子給發起來了。因此,唐二爺對二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二房又吵鬧了起來。
這樣的日子,雲舒倒是覺得二房能把日子過得雞飛狗跳的,也是很難得的。
她正覺得這日子並不悠閑,陳平就回了京城。
陳平是回來替唐二公子送年貨的,滿滿的一條車隊的年貨,全都拉進了國公府裏。
雲舒和翠柳知道陳平回來,正高興地去迎他,就在園子裏的時候看見陳平正一臉詫異地手裏拿著一個烤紅薯遞給一個急得漲紅了臉的小姑娘。雲舒看了一眼,見陳平對麵抱著幾個烤紅薯,看見烤紅薯被摔裂了心疼得都要哭了的竟然是春華,不由和翠柳對視了一眼上前問道,“這是怎麼了?”她見春華的身上都是雪和泥,瞧著應該是剛剛跌倒了,急忙拿了帕子給春華擦身上的髒了的地方,一邊對春華問道,“是不是摔了?摔哪兒了?”
“沒事沒事兒。這地上雪厚著呢,我沒摔著。隻是紅薯……”春華心疼得要哭了。
如今的紅薯最甜了,烤了,用雲舒帶進府裏頭的桂花醬沾著吃,香甜可口極了。
一想想那甜蜜的滋味兒,再見有兩個紅薯都被摔壞了,春華就覺得……把髒了的地方切掉,那還是一隻好紅薯。
“對不起啊,我剛剛沒看見你。”陳平尷尬地把手裏的烤紅薯遞給春華,見這丫頭白白胖胖,小臉兒圓潤,雖然不及雲舒美貌,翠柳俏麗,可是一張小臉兒圓潤得跟福娃娃似的,討喜得不得了,不由又笑了一下,對春華笑嘻嘻地問道,“要不我再賠你幾個?”他在邊城混,也油滑了許多,翠柳推了他一下問道,“老太太正等著你,要問二公子的事兒呢,叫我和小雲過來接你。你別叫老太太等著啊。”而且翠柳見春華身上摔得髒了,也不敢耽誤春華去換衣裳。
“沒事兒。不用賠,本來也是剛剛我沒看路。”春華剛剛從廚房帶出來幾個熱乎乎的烤紅薯,本是急著帶回去等著跟雲舒和翠柳分享,因此忙著走路,因此沒見著陳平,才撞在了一塊兒。她覺得這事兒一半的責任在自己,跟陳平沒什麼關係,怎麼能叫陳平賠償自己呢?春華本來也不是刁鑽的性子,就擺了擺手對陳平說道,“不敢耽誤正事的。而且不就是幾隻紅薯嘛,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大方地說道。
這可跟之前紅薯都滾在地上的時候要哭出來的那丫頭不一樣了。
陳平看了春華兩眼,笑了。
他一笑,就看起來有些要使壞的樣子,春華家中的男子大多沉穩,不然也不可能被唐家信任做了那麼好幾代的大管家,此刻看見這看起來有些壞壞的男子,有些害怕,跟雲舒翠柳招呼了一聲抱著還帶著熱乎氣兒的紅薯趕緊走了。看著她緊張地把烤紅薯抱在懷裏,那仿佛吃的就是自己的小命兒,陳平就不由想到剛剛兩個人撞在一塊兒,這福娃娃似的姑娘摔在地上先不看自己摔傷了哪兒,相反先去緊張自己的烤紅薯,不由又笑了。
雲舒見陳平盯著春華背後一直笑,不由試探地問道,“陳平哥?走不走啊?”這家夥剛剛把春華給嚇跑了,怎麼還一副要不肯罷休的樣子。
“這小丫頭有意思。”陳平笑嘻嘻地轉頭過來對雲舒和翠柳說道。
翠柳哼了一聲說道,“哥哥是看誰都有趣兒。”她一邊哼了一聲,一邊對陳平問道,“能不能留在府裏過年啊?”
“不好說啊。我得瞧瞧府裏頭的情況。二公子那兒今年回不來,因此叫我瞧瞧,如果府裏忙,就叫我跟著忙幾天,不急著回邊城。如果府裏沒什麼事兒,那我得趕回邊城去。”陳平一邊走,一邊仿佛順嘴問道,“剛才那小姑娘瞧著有些眼熟。是不是前兩年跟你們關係不錯的那個小胖丫兒……”他見雲舒和翠柳都對他怒目而視,急忙改口說道,“那個福氣滿滿的小姑娘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