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時有時好像很凶,對蘇眠說話也是尖酸刻薄,可有時又很溫柔,就好像現在。
而他的轉白好像也根本沒有任何依據,突然就變了。
蘇眠甚至都懷疑,霍銘時是不是什麼雙麵人。
沒有聽到蘇眠的回答,霍銘時又問了一遍。
他的聲音把蘇眠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蘇眠幾乎沒怎麼思考,下意識就回答了一句:“沒有。”
韓輕雖然是她的上司,她這次也是跟韓輕出來的,不過韓輕在帝都有朋友,今天的展覽結束以後就去跟朋友聚會了。
她也問了蘇眠要不要去,蘇眠不想打擾韓輕和朋友聚會,所以婉拒了,韓輕也沒有勉強。
所以她也確實沒吃飯。
霍銘時聽得嘴角一揚,“聽說附近有家餐廳不錯,一起去?”
蘇眠這才明白他剛才的問題是什麼意思,眼神變得詭異,“你想約我吃飯?”
霍銘時用詞很嚴謹:“不是約你吃飯,是感謝你剛才幫了我。”
“……”
“我們霍家家教很嚴,有恩必報,這你也知道。你既然幫了我,那我自然要做點兒什麼,聊表謝意。”
霍銘時說得一本正經,表情甚至都沒有波瀾,好像沒有帶一點私心。
不過霍家的家教很嚴倒是真的。
而且,蘇眠現在也確實有點兒餓了。
霍銘時說的是一家中餐廳,現在正值晚飯時間,大堂裏客人不少,很熱鬧,霍銘時嫌吵,要了個包間。
包間裏果然安靜了不少,他們坐下以後,霍銘時又示意服務員把菜單給蘇眠,讓蘇眠點菜。
蘇眠隨便點了兩個菜,把菜單給了霍銘時。
霍銘時架著腿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翻動著菜單。
或許是因為出身,霍銘時的一言一行都很注意,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就做什麼都顯得矜貴優雅,即便他現在隻是在翻著一本菜單。
盡管蘇眠對他已經沒有感情了,可是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畢竟,養眼啊,看帥哥可以緩解視力疲勞。
蘇眠在心裏這麼告訴自己,心安理得地盯著霍銘時看,以至於霍銘時點了些什麼菜她都沒有注意。
霍銘時點完菜,把菜單還給服務員,端起麵前的茶杯輕呷了一口茶,突然往蘇眠看了過來。
兩個人的目光就這麼對上,蘇眠居然一陣心虛,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飛快地把目光轉開了。
可霍銘時已經看到了,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
他挑了挑眉,問:“在偷看我?”
“哪有?”蘇眠不承認,小聲嘟囔,“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看的。”
霍銘時聽得滿意,唇角又揚了起來。
他知道蘇眠心不在焉,點菜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
蘇眠給霍銘時拿糖果的時候因為情況緊急,所以隨手把書放在了霍銘時旁邊,後來也沒有回過房間,而是一起帶出來了。
等著上菜的時候,蘇眠覺得包間裏的氣氛過於尷尬,她又不想和霍銘時有交流,所以幹脆開始看書。
霍銘時也拿出手機跟人談工作,時不時往蘇眠那邊看一眼,見她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微微皺著眉,他坐到了她的身邊。
“怎麼了?”
霍銘時說話的聲音很輕,蘇眠看書又看得用心,因此絲毫沒有注意兩人的距離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
又或者說,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身邊這個人是霍銘時。
她指著書上的一個句子給霍銘時看,“這個詞用在這裏可以嗎?我記得以前老師講的語法不是這樣的。”
原來是學習遇到難題了。
霍銘時精通七國語言,其中還包括了兩門小語種,而蘇眠現在看的是法語方麵的書,對他來說,更加不在話下。
他動作自然地靠過去,詳細地給蘇眠做講解,而蘇眠因為聽得入神,也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霍銘時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往蘇眠越靠越近,嗅著小女人清淡的發香。
或許真的是學習得太認真了,蘇眠對此毫無所覺,直到包間的門被打開,服務員進來上菜。
蘇眠聽到服務員的聲音,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霍銘時居然離得她那麼近。
怪不得呢,她剛剛好像聞到了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本來還以為是錯覺,可是沒想到……
蘇眠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避之唯恐不及地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霍銘時的雙眼微微眯起,“就一定要這麼躲著我?”
“我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靠那麼近?”蘇眠回敬。
霍銘時嘴角抽了抽。
什麼關係?他們是夫妻關係。
他突然覺得,還是剛才投入在學習裏的蘇眠更乖,畢竟那時候的蘇眠心無二致,絲毫不排斥他。
哪像現在。
可那樣的安寧,都被那個突然進來上菜的服務員給打斷了。
霍銘時一轉頭,不滿地看了服務員一眼。
服務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覺得渾身一涼,等接觸到霍銘時的目光的時候,更加覺得霍銘時好像是要殺了他似的。
怎麼了?他做錯什麼事了嗎?沒有吧?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兒好像不適合他繼續待下去了。
有眼力見兒的服務員以最快的速度上好菜,又退了出去。
霍銘時點的菜不少,精致的菜肴擺了一桌子,蘇眠有些擔心,“你怎麼點這麼多?我們就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吃不完也沒關係。”霍銘時一邊說著,一邊夾了一塊清蒸鱸魚,放進蘇眠的碟子裏,“你不是喜歡吃這個嗎?多吃點兒。”
蘇眠一怔,抬起頭來看霍銘時。
霍銘時正在給她夾別的菜,突然見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怎麼了?”
蘇眠沒說話,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吃清蒸鱸魚?
不隻清蒸鱸魚,還有其他的好幾道菜……霍銘時點的菜,居然都是她喜歡吃的。
可是霍銘時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他不是那麼恨她嗎?
是付慧芳告訴他的嗎?
其實連霍銘時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他早已在無意中把蘇眠喜歡的口味都記在了心裏。
而現在,那條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鴻溝被一些東西填平了,他點菜的時候居然沒怎麼想,下意識就按照蘇眠的口味點了。
但是現在,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
這頓飯吃得異常沉默,蘇眠沒有說話,霍銘時也沒有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