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在心裏說了一聲“醉了”。
她為什麼走到哪兒都能碰到霍銘時?
“我剛剛怎麼說也幫了你,你現在就這個態度?”霍銘時走到蘇眠麵前,神情有些玩味。
蘇眠想起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可霍銘時剛才也確實幫了她,一瞬間,她有些躊躇。
不過那躊躇也隻存在了很短的時間,蘇眠很快就站直了身體,不卑不亢地對著霍銘時道謝:“剛才謝謝霍先生。”
霍先生……
以前她從來不會這麼叫自己。
霍銘時眸光微微暗了暗,“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謝?”
“那霍先生還想怎麼樣?”
霍銘時已經走到了蘇眠的麵前,他比蘇眠高出好大一截,所以蘇眠看他的時候要微微抬頭。
可即便這樣,蘇眠也沒有露出一絲怯懦,隻有冷漠。
看著蘇眠這樣的眼神,霍銘時居然覺得心裏刺痛了一下。
他突然就開始想念以前蘇眠看他的時候,那時候的蘇眠眼神裏都是愛戀,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冷冰冰的。
沉默了片刻,霍銘時問:“剛才那條項鏈,你喜歡?”
蘇眠微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剛才她在展廳裏看的那件展品就是一條項鏈,因為造型奇異,寶石璀璨,設計也很新穎,所以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也是因為那條項鏈,那位國外的女設計師才會跟她說話,她才會在那麼多人麵前暴露出自己的短板。
不過追根究底,還是自己有不足。
想到這兒,蘇眠又放鬆了一些,“我是設計師,隻是想多了解產品。”
至於喜不喜歡,她沒有回答。
霍銘時也就沒有再問,而是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如果你還是霍家的少夫人,沒有人敢像剛才一樣跟你說話。”
蘇眠又是一愣。
聽他話裏的意思,難道剛才那個女孩兒跟她說的話他也聽到了嗎?
這個人,他怎麼那麼神通廣大?
“這是我的事,不用霍先生操心。”頓了頓,蘇眠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我還是霍家的少夫人,恐怕也不會比現在好過多少。”
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霍銘時大多會對她使用冷暴力,有時候半個月都不跟她說一句話。
就算偶爾說上幾句,也總是離不開唐雅寧,接著就是質問她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對唐家。
那些事她解釋過很多次,可霍銘時從來不聽,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差。
這麼一對比,雖然現在也總是會遇到一些不如意,但是相比起那個時候,卻要好受多了。
“霍銘時,剛才的事我真的很感謝你,但也僅此而已,你如果想要我再做別的,那我做不到。”蘇眠對著霍銘時的目光,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堅決。
“我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了五年,現在醒過來了,不會再摔倒了,就這樣吧。”
說完,蘇眠就轉身離開了。
霍銘時看著蘇眠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
就這樣吧?蘇眠居然想就這樣?
她想得倒是挺美。
以前蘇眠一心都在討好霍銘時,在其他事情上都沒怎麼用心思,但是經過這段時間,她發現需要努力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除了珠寶設計,還有外語。
今天的事雖然隻是一個意外,但是為了防止以後再次出現這樣的“意外”,她得多加努力才行。
總有一天她能不靠霍銘時。
為了這個,她從展廳離開之後還特地去買了書,她以前學過外語,現在雖然生疏了,但是隻要多接觸一下,總是能撿起來的。
可她卻沒有想到,會在酒店裏遇到霍銘時。
酒店的樓道裏,霍銘時靠著牆蹲在地上,雙眼緊閉,額頭上冒著汗,嘴唇似乎還在微微發抖。
“你怎麼了?”
蘇眠問了一聲,可是霍銘時沒有回答。
蘇眠皺著眉,走過去蹲下來,碰了碰霍銘時的手臂,“霍銘時?”
霍銘時依舊沒有出聲,但是汗卻越流越凶。
蘇眠突然想起來,霍銘時有低血糖的毛病。
難道這是低血糖犯了?
好在這兒離自己的房間不遠,蘇眠想起房間裏有酒店準備的糖果,拔腿就跑了回去,沒一會兒又拿著糖果跑了回來,把其中一顆糖果撕了包裝紙,塞進了霍銘時的嘴裏。
霍銘時含著那顆糖果,過了好幾秒鍾,眼睛才終於緩緩睜開。
他想站起來,可現在身上沒有力氣,蘇眠也沒有扶他的打算,他於是沒有動,就那麼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看著蘇眠問:“你怎麼在這兒?”
這樣的他帶著點兒頹喪的痞氣,氣質跟往常截然相反,但卻有了另一種魅力。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蘇眠擰著眉,“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居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覺得霍銘時會不會是在跟蹤自己,否則怎麼會到哪兒都能碰上他?
霍銘時卻指了指身後的房門,有些無力地開口:“我住這兒。”
蘇眠:“……”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過也對,霍銘時怎麼會那麼無聊,居然跑來跟蹤她?
“你自己有低血糖你不知道嗎?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太忙了,沒顧上。”
大概是覺得身體恢複一些了,霍銘時扶著牆站了起來。
剛站起來,他就聽到了蘇眠的話:“宋昊呢?他不是你的特別助理嗎?你走到哪兒都帶著,今天怎麼沒有看見他?”
“他去處理別的事了。”霍銘時說著,眼底突然浮現出了一絲滿意,嘴角也微微勾了起來,“你擔心我?”
蘇眠本來還有別的話要說,突然聽見霍銘時這麼一句,自己也反應了過來:她的話好像太多了。
白了霍銘時一眼,蘇眠問:“我哪有擔心你?隻不過你幫了我好幾次,我投桃報李罷了。”
霍銘時並不糾結,心裏的滿意卻又多了一分。
以前的蘇眠在他麵前總是謹小慎微,小心翼翼,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衝著他翻白眼。
如果那些年蘇眠不刻意偽裝,而是做回真實的自己,那他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
這樣的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霍銘時甩了甩頭,把這個想法拋了出去,問:“你吃飯了嗎?”
話題跳脫得有點快,蘇眠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霍銘時唇角微微勾起,“算是謝謝你剛才幫了我。”
蘇眠簡直不知道霍銘時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