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地處偏僻……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好吧,鬱竹心情正不好著呢,並不介意收拾個把惡少來出口氣。至於所謂京城之中多貴人,隨便得罪的人就可能是皇親國戚的說法麼,鬱竹看了看身旁的夜自寒,既然他把她擄來,那麼她惹出的禍,就由他來承擔吧!
“……你敢,我家公子馬上就要回來了,我真的要喊人了……”
“喊吧喊吧,你若不怕來人看到你家小姐和我在這裏約會你就喊,終歸我是不怕的……”
“救命啊,有登徒子啊!”
“剛才誰喊我?”
少女清越的聲音響起來,淡青色的裙裾翻飛,沿著回廊快步走過來。
兩個穿著青衣的仆人守在回廊的路口,見一個美貌的少女走過來,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猶豫。
兩人以貌取人慣了,眼前這少女雖然容貌清麗氣度不凡,但身上的衣衫半新不舊樣式簡單,也並不是京城中特別流行的樣式和麵料,看樣子也不會是什麼達官貴人家中的女眷,所以她倒是不足為懼。
關鍵是跟在她身後,手裏還拎著一串小玩意兒的男子。
容貌俊美,氣度雍容,一身裁剪簡單的玄色衣袍,沒什麼特殊的裝飾,身上卻有一股子淩厲之氣。
他跟在少女身後大步而來,目光全在少女的身上,似乎根本沒看到他們似的。
隻這一猶豫的功夫,少女已經走到近前,兩人被她身後的男子氣勢所懾,竟然不由自主地讓開了地方,任由那少女走了過去才反應過來,急急地跟上去想要阻攔。
少女腳步極快,已經走到事發現場。
“剛才是誰在喊我們?”鬱竹拿眼睛略略一掃,便知情況。
九曲回廊的盡頭是一座六角涼亭,擺著一套石桌石凳。穿著淡藍色裙衫,看著嬌嬌怯怯卻強自鎮定的小姐縮在涼亭的角落裏,穿著桃紅襖兒的丫環滿臉氣憤驚懼,張開雙手像母雞護著小雞似的攔在自家小姐前麵。
鬱竹的眼睛變得黑幽幽的,掃了一眼那男的。
塗了厚厚脂粉的臉上嘻皮笑臉,鬢邊插著一朵粉色的絨花,看著那顏色倒比小丫環的桃紅襖兒更俗豔一些,在這秋風漸起的大冷天,手裏還騷包地拿著個折扇扇來扇去。
這人兩道賊溜溜的目光掃過來,看到鬱竹的瞬間露出驚豔的顏色,但隨即便看到了她身後跟著的男子。
“剛才是你喊我吧?”
鬱竹提起裙裾,一腳抬起踩在石凳上,笑微微地問那脂粉男。
夜自寒怔了一下。
這丫頭怎麼會做出這個動作?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看著刁蠻又潑辣。
不過,這樣的她好像也挺不錯的。
夜自寒上前一步,站在鬱竹的身後,保護的意味很明顯。
夜自寒手裏提著的零碎玩意兒讓他顯得不那麼威嚴,那調戲良家婦女的無賴眼光也不怎麼樣,隻猶豫了一瞬,想想自家這邊有三個男人,對方隻有一個男人加上三個弱女子,真要動起手來,還是自己這方勝算較大。
他的色膽便占了上風,笑道:“這位小娘子好顏色!不知可否賜知芳名?方才少爺我雖沒喊你,但若知道你名字,現在也就能喊了。”
無賴厚著臉皮招招手:“來來來,你過來,告訴少爺你叫什麼名字,少爺喊你幾聲,包你聽著喜歡。”
他還是顧忌著夜自寒,沒敢過來動手而隻是語言上調戲幾句。
鬱竹冷笑一聲:“方才我聽得清楚,你喊了我,這位姑娘還喊了我的朋友。哦,忘了告訴你,姑娘我的芳名呢,就叫做破喉嚨,我身後的這位大爺,他的大名叫做救命!”
說著她轉頭接過夜自寒手裏那串零碎玩意兒,對他笑道:“我說救命啊,你去看看那位姑娘喊你有什麼事?”
不顧夜自寒哭笑不得的眼神,鬱竹轉頭對那無賴笑道:“至於姑娘我嘛,我這破喉嚨的芳名雖然不大好聽,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叫得的,你自打二十個耳光,姑娘我便饒了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叫我芳名的唐突之罪!”
被堵在裏麵的小姐和丫環已是呆了。
這小娘子一隻腳踩在地上,另一隻穿著青緞鞋子的腳踩在石凳上,鞋幫上還繡著幾枝清雅的竹葉;她一隻手扶著膝頭,另一隻手輕輕地晃動著那串花紅柳綠雜七雜八的玩意兒,臉上笑意盈盈的,眼中卻透著一股子淩厲的殺氣。
小丫環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真有點兒憨,嘴裏喃喃低聲道:“還真有名叫破喉嚨和救命的人啊?”
名叫“救命”的男子已經聽從“破喉嚨”姑娘的吩咐,大步走過來對她們簡單施禮:“兩位可有家人在附近?我帶你們離開這裏,去找你們的家人。”
他連看都沒看擋在路上的無賴男一眼,無賴男在他走過來的時候,也糊裏糊塗地讓開了位置,讓他走了過去。
“謝謝壯士援手,你先去護著那小娘子,那無賴他們衝著她去了……”
嬌嬌弱弱的小姐伸手指著鬱竹那邊驚道。
夜自寒笑道:“無妨。”
兩個青衣仆人從外邊回廊上追進來,拉著他家的主子低聲勸告:“公子咱回去吧,來人就不好玩了……”
“就是就是,既然來人了就什麼也做不成了,咱們不如去別處看看。”
那無賴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就把夜自寒放了進去,他看看被夜自寒護著的主仆倆,再看看大馬金刀,一副想要整出點事兒模樣的鬱竹,心知有這兩人攪局,今天是什麼也做不成了,點了點頭嘴裏卻不肯示弱。
“小娘子,爺不可是怕了你,爺是覺得沒意思不好玩了。”
說著抬步欲走。
沒走幾步眼前一花,麵前多了個人。
鬱竹站在涼亭的入口,一腳踏在欄杆下邊的隔斷上,一手晃動著那串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兒,歪著頭笑道:“姑娘可沒打算跟你玩兒,趕緊的,你自己掌嘴二十下,帶著你的隨從走,不然的話……”
鬱竹清淩淩的目光瞅了瞅荷塘。
“這塘裏的錦鯉可就遭了殃了,它們會不會嫌你髒啊?”
桃紅襖的小丫環看來是真憨,眨著眼睛看著這一幕,又問自家小姐:“這些錦鯉為什麼要嫌他髒啊?當然他看起來確實很髒,脂粉塗得比我還厚,看著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