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禪師

後邊的院子更為寬闊一些,差不多算是一座中型的園林,其間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落滿花瓣的小溪從九曲長廊下蜿蜒而過。

園林深處有有菊花的香氣襲來。

“讓我也進去……”

這是被留在外麵的富貴的聲音。

“施主你不能進去,禪師沒說施主能進去……”

這是外麵守門的小尼姑的聲音。

這小尼姑的聲音也夠粗的,鬱竹心想。

“禪師肯定也沒說不許我進去……”

“……”

“讓不讓我進去?別以為你攔著爺爺就進不去了,你要知道這世界上還沒有爺進不去的地方,當年那皇……”

“好了好了!”小尼姑急急地打斷富貴的自吹自擂,一急之下連稱呼都變了:“爺您進去吧,我帶您進去。”

“用不著,這地方爺來過多次了,什麼東西在哪兒爺比你還門兒清!”

“爺,爺,您這邊走,您慢走……”小尼姑的聲音立即變了調,聽著既恭敬又帶著幾分小心忌憚。

“富貴叔……”夜自寒拉長了聲音無可奈何地喊。

富貴立即答應:“爺,我在這兒呢,這賊禿不讓我進去。”

“爺!富貴爺!您盡管進來,我扶著您!”小尼姑語聲惶急,似是怕夜自寒怪罪似的。

鬱竹看夜自寒一眼,若有所思。

或者,隻是這兩個小尼姑不待見夜自寒兩人,其實禪房裏的美人兒還是很喜歡他的,是這些尼姑棒打鴛鴦?所以尼姑的態度才這麼奇怪的?

鬱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對禪房裏那位美人兒更加好奇了。

富貴步子很快,同小尼姑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夜自寒帶著點責怪地看富貴一眼,對小尼姑施禮道:“家叔無狀,請小師傅恕罪則個。”

小尼姑勉強笑了笑回禮,眼睛卻是盯著富貴:“不敢當不敢當,來者都是客。”

惡客也是客。

鬱竹看得暗暗好笑,再次坐實了之前的猜測。夜自寒兩人確實不受人家的歡迎。瞧這陣勢,這兩小和尚真的是很討厭他們的。

該不會,屋中的美女禪師也跟她一樣,是被夜自寒這廝強行擄來的吧?他找自己來,會不會是因為他的心上人不肯從他,以絕食或是自殘相脅,才讓自己來想辦法救治她?

一路猜測,鬱竹跟著夜自寒和小尼姑進了後院竹林中的禪房。

當鬱竹見到夜自寒的“心上人”的時候,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原來她先前都想錯了,這裏真的是一個禪師,外麵的那些人也真的是和尚而不是尼姑。

好吧是她誤會了,他隻說要帶她去見一個人,她也感覺到這人對他很重要,可人家沒說是他的心上人呀。

所謂心上人什麼的,都是她自己腦補出來的好不好。

鬱竹對自己的腦補能力哭笑不得。

禪房裏檀香隱隱。

中年禪師頭頂六個戒疤,相貌清臒,眸光深邃平和,手中拈著一串紫檀木佛珠。

“好久不見阿寒了,怎麼有空到這裏來,這位女施主是?”中年禪師隨意地打量鬱竹一眼,忽然眸光一凝,目光停留在她的麵上。

他的目光原本深邃平和,這一凝注便顯出威勢,鬱竹隻覺得這目光銳利無比,似是看穿了她的五髒六腑。

饒是她心中無鬼,被這目光一看竟也覺得遍體生寒,似有一盆冰水兜頭澆了下來,洗去了外在的所有偽裝。

好在這目光隻是一瞬,禪師立即恢複原狀移開目光,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夜自寒。

“阿寒你從來不往我這兒帶人的,這次是怎麼了?”

夜自寒恭謹施禮道:“這位是田鬱竹田大夫,田大夫於醫術一道極為精通,尤擅解毒行針,我特意帶她來同弘通大師切磋。”

鬱竹剛剛從那種冷水澆頭的震驚感中醒來,忽然聽到這麼一段話,不由愣了一下:切磋?夜自寒帶自己來這兒,感情不是為了幫這人看病?

沒等她想明白,弘通大師已然微訝道:“你可是已找到了治療青瘴之毒的法子?”他上下打量鬱竹笑道:“讓我來猜猜,這位田小娘子定然能解得了青瘴之毒?”

沒等鬱竹反應過來這所謂的青瘴之毒是什麼東西,夜自寒便拊掌笑道:“大師明鑒。寒知大師喜好醫理,更為青瘴之毒殫精竭慮數年而束手無策,故先帶田大夫來同大師論醫道,以解大師之惑也。”

夜自寒突然變得文質彬彬,嘴角含笑,眸光明亮。鬱竹有個錯覺,這一瞬間,他神采飛揚,平庸的臉似乎在熠熠生輝。

淡淡的茶香襲來,小和尚以托盤端了一套茶具進來,放在室內的矮幾上,開始動手洗茶沏茶。

張富貴跟在他身後進來,懶洋洋地向窗前一靠,雙手抱胸不言不語。

一直以來都是一副世外高人樣子的弘通禪師見了富貴,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防備戒懼的神情。

鬱竹看得清楚,心下驚訝。

直到這時她才明白,小和尚和禪師他們所戒懼防備討厭的人,不是夜自寒而是張富貴!

張富貴究竟有什麼出眾的能力,竟讓這位世外高人一般的大師戒懼防備?難道他隻是看著猥瑣,其實是一位絕世高手?

鬱竹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弘通大師顯然不覺得有趣,他收斂神色,小心翼翼地問夜自寒:“你和富貴這是有事?”

夜自寒瞥富貴一眼,無奈答道:“大師放心,我們是執行任務途中,不能也不會做其它事的。”

弘通大師登時放下心底的大石,喜笑顏開。

“如此甚好,虛智快快上茶,我來向這位小娘子請教一下青瘴之毒的治法。”

張富貴斜眼瞅他,突然“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道:“我們原本是去執行任務的,但我家少主半途改變了主意,帶了這位田大夫回來,所以這任務嘛,也就算終止了。”

弘通禪師顫著聲音道:“所以?”

富貴懶洋洋地打量著禪房中的擺設,笑道:“所以說,我現在想做點什麼,少主他卻也是管不著的!”

那邊“哎喲”一聲,鬱竹循聲望去,卻見小和尚虛智不知怎麼的,竟然把滾燙的開水倒在了手上,燙得叫了一聲。

見眾人目光看過來,他拿起帕子擦手,重新開始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