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兩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再想到自己即將要說的話，顧偉的心裏更加難受了。
他要說的事情，勢必會給顧家帶來一陣狂風驟雨。
“老大，老五，你們怎麼來了？”吳麗珍聽見房門的響聲，轉過頭看到了他們，不禁麵露疑惑。
現在已經很晚了，顧盛在陪苗苗也就算了，顧偉怎麼也來了。
而且他們不會不知道，現在應該是顧雷霆要休息的時間了，怎麼還會這麼直直地闖進來。
“爸，媽。”顧偉叫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下，“爸這會兒覺得怎麼樣？”
雖然他要問的事情很重要，但是老爺子的身體也很重要。
“你爸剛吃了藥，還好。”吳麗珍當他是關心顧雷霆的身體，便多說了幾句，“最近天氣熱，你爸早晚會出去轉轉，白天還有苗苗和小煜陪著他說話，張大夫這次開的藥也挺對症的……”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卻忽然發現顧偉望著顧雷霆，仿佛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
吳麗珍便換了個話題：“老五，你這麼晚過來，是不是有事啊？”
顧偉點點頭，低聲說：“爸，我想問您……當年賈叔的事。”
一言既出，顧雷霆和吳麗珍的臉色都變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吳麗珍不想顧雷霆動氣，先出言阻攔道，“你爸要睡了，這件事改天再說吧。”
顧雷霆也扭過了頭，一副不想提及的樣子。
吳麗珍直接出口趕人，顧盛和顧偉卻都沒動。
顧盛也疑惑當年的事，而且他有一種預感，顧偉一定有事要說，他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去追問二十年前的事情。
顧偉看著顧雷霆，沉聲問道：“爸，我隻問您一句話。”
吳麗珍還想說什麼，顧偉卻直接說出了口。
“賈叔，是您害死的嗎？”
這句話比剛才那句話給大家帶來的震撼更大，一時間，屋子裏是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之後，顧雷霆的聲音呼哧呼哧地響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
眼看著顧雷霆瞪著眼睛，隨時可能爆發的表情，顧偉卻沒有懼怕，隻是又重複了一遍。
“我問，當年是不是您害死了賈叔？”
“你、你——”顧雷霆捂著胸口，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盛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了顧雷霆。
“老五，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盛心疼顧雷霆，看著顧偉疾言厲色地說道，“咱爸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這種話你怎麼也說得出口！”
他還記得，上次他問起顧雷霆這件事，顧雷霆是何等的激動，甚至寧可說是自己害死了賈景林，也不肯說出當年的實情。
顧雷霆最近身體剛剛有所好轉，他當然不想再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實情去逼問他。
吳麗珍也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扶著顧雷霆幫他順氣，她真想上去給顧偉兩巴掌。
“你大晚上的跑過來，就是為了氣你爸的？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
看著吳麗珍和顧盛手忙腳亂的樣子，顧偉卻紋絲未動，隻是定定地看著顧雷霆。
“爸，當年賈叔的事，您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們真相，我們猜測過很多種可能，可是為了您，我們都沒有追究過真正的原因，不管是媽，還是大哥，甚至包括我，為了您的囑咐，我們對賈家都是盡心盡力的……”
顧雷霆這會兒也順過氣來了，看著顧偉，哆哆嗦嗦地問道：“那你還來問什麼？是不是受夠了，不想再幫著賈家了？我告訴你……”
顧雷霆還想發火，可是身體卻不允許他這麼大動肝火，他話還沒說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了。
顧偉神情慘淡地笑了笑：“爸您說的哪裏話，二十多年了，從我記事起，我們對賈家比自家的親人還要照顧，我早就習慣了，又怎麼會為這些小事來質問您呢？”
顧盛聽出他話裏的不對勁，皺著眉頭看向他：“老五，你到底要說什麼？”
吳麗珍則更擔心顧雷霆的身體，說：“有什麼話還是改日再說吧，先讓你爸緩緩……”
“媽，再等就來不及了。”顧偉拿出了那份錄音，“或許您可以一輩子都背負著害死賈叔的罪名，可是我們家，為此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說完，他便按下了播放鍵。
顧偉用的是公安局特製的監聽器，質量自然毋庸置疑，賈虹和賈峰的對話每個字他們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的話雖然不多，可是透露的信息卻非常大。
聽完了這段錄音，大家全都愣住了。
“這是……小峰和小虹說的？”吳麗珍震驚不已，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淼淼其實不是老大的女兒？”
如果淼淼不是顧盛的女兒，那賈峰和賈虹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又安排了這麼多事，到底是為什麼？還有DNA結果，難道是出錯了嗎？
殷雪柔當年到底有沒有懷孕，有沒有生下孩子？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麼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
顧盛則有一種隱隱不安的預感。
賈峰在對話中提到了殷雪柔的名字。
“老五，你為什麼會去監聽賈峰？”他定了定神，感覺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們說的那個女人……是誰？”
淼淼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這已經足夠他驚訝了。
可是賈峰和賈虹說起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他們的問題太多，顧偉便從頭說起，把這段時間他調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顧盛他們。
他是如何想要幫苗苗找到Alina，然後發現了Alina的工作簽證來自賈峰名下的公司，還有Alina的畫像，失憶的病例，那些催眠記錄……
他又是如何按照賈虹的說法去調查殷雪柔的行蹤，最後卻發現，賈虹是在說謊，其實殷雪柔根本就沒在那個酒店……
甚至連他在官方係統裏調查了淼淼的身份，把淼淼的真實來曆都告訴了顧盛等人。
他說的內容太多，太令人震驚，一時間大家全都呆住了。
吳麗珍捂著胸口，半晌才能開口。
“所以，是他們害了老大媳婦？也是小虹害死了我們家的所有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