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仲宇這幾天表現還不錯，終於按時上下學了。
顧叔澤還是老樣子，隻是下車的時候眼神掃過苗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苗苗沒理會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他們身後，最後下來的孩子身上。
他大約七八歲，規規矩矩地穿著校服，低著頭下了車。
三個男孩走進客廳，看見顧盛都停下了腳步。
“老爸，我們回來了。”顧仲宇笑得十分討好。
顧盛掃了他們幾個一眼，哼了一聲。
“老四呢？”
“老爸你還不知道他？”顧仲宇顯然很想努力活躍氣氛，笑嘻嘻地說，“一看書連吃飯都忘了，更別提回家了。我們去教室裏接他，老師說他去圖書館了，我又去圖書館找他，他說要上完晚自習再回家。”
聽了這話，顧盛皺了皺眉頭。
不過學習是好事，尤其是看到顧仲宇，顧盛更覺得還是沉迷學習的老四比較好。
“你要是有老四一半努力，不，十分之一，我也不用天天跟你操心！”顧盛想起顧仲宇的成績就火大，“都是一個媽生出來的，你怎麼就那麼不長進！”
顧仲宇顯然對顧盛的責罵早有了抵抗力，聽著隻是嘿嘿一笑，一點兒都沒往心裏去。
可是一旁的顧叔澤不樂意了。
“是啊，老媽生了我們兄弟五個，個個都不一樣，可不像某些孩子……哼。”他的語氣著重放在兄弟兩個字上麵，同時還嫌棄地看著苗苗。
我們五個才是親兄弟，那個小丫頭可不是老媽生的！
顧盛又不是傻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老三，你這話什麼意思？”顧盛盯著顧叔澤，目光十分有壓迫感。
顧叔澤不像顧仲宇那麼叛逆，平時在顧盛麵前更是裝得像一隻小綿羊似的，哪有這樣陰陽怪氣的時候。
“沒什麼意思。”顧叔澤撇了撇嘴，起身走了，“我回房寫作業去了。”
顧盛被他拉長的聲調弄得一肚子氣，又無從發泄。
眼看著顧叔澤離開了，顧盛的目光就落在最後那個男孩身上。
“老五，你幹嗎呢？”
也許顧盛隻是想沒話找話，可是男孩卻嚇得一哆嗦。
他慢慢地抬起頭，看了眼顧盛，馬上又低下頭去。
顧盛等了半天，男孩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除了對苗苗，顧盛對其他人一向都是沒什麼耐心的。
“顧少煜！我跟你說話呢！”
陡然提高的聲音，嚇得男孩腿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
還是早有準備的溫姨一個箭步衝上來，扶住了顧少煜。
“老爺，五少爺剛到家，我帶他去換件衣服。”溫姨扶著顧少煜，柔聲向顧盛說道。
“小溫，你就慣著他！”顧盛看見顧少煜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都七歲了，還是個男孩子，到現在連句話都不敢說，像個什麼樣子！？”
“是，是。”溫姨微笑著附和，一邊不著痕跡地把顧少煜拉到自己身後。
眼看著顧盛越說越生氣，苗苗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角。
“爸爸，這是五哥哥嗎？”
顧盛這才想起來，自己隻顧著罵兒子，都忘了給苗苗介紹了。
“對對，這就是你五哥。”顧盛語氣一下子溫和下來，“我們苗苗真聰明！”
下一刻，他轉向顧少煜，聲音又嚴厲起來：“老五，你給我過來！”
溫姨感覺到顧少煜的小手緊緊攥著自己的手，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她拉著顧少煜，往前走了幾步，溫聲說：“五少爺，這是咱們家的大小姐，你的妹妹，苗苗。”
“快過來，叫妹妹！”顧盛大聲喝道。
顧盛這樣差別對待，苗苗在一旁都有點兒聽不下去了。
從一進屋，眼前的孩子從頭到腳都透露著局促不安，哪裏是像回家，簡直像是來坐牢。
她能感覺到，顧少煜跟顧仲宇和顧叔澤完全不一樣。
這個孩子，好像特別的……內向。
她站起身，走到顧少煜麵前。
“五哥哥，我叫苗苗，以後我就是你的妹妹啦！”她語氣歡快地說道。
顧少煜抬起頭，飛快地看了苗苗一眼，依然不發一言地低下頭。
一旁的顧盛看得火大，忍不住罵道：“你妹妹跟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
苗苗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罵下去。
“爸爸，五哥哥長得真好看，我很喜歡五哥哥！”她衝顧盛甜甜地笑著。
顧盛對她的笑容一向毫無抵抗力，滿肚子的火氣也頓時煙消雲散。
一邊是笑容甜美的苗苗，一邊是連頭都不敢抬的顧少煜，顧盛看見就來氣。
“不是要上樓換衣服嗎？還杵在這兒幹什麼？磨磨唧唧的，像個男人嗎！？”顧盛大聲說道。
溫姨如逢大赦，趕緊拉著顧少煜走了。
苗苗十分無語。
她記得顧家這個最小的兒子才七歲吧，這麼點兒個孩子，要他像個男人幹什麼？
這個老爸實在是太凶了，對孩子毫無耐心可言。
這樣對待幾個兒子，難怪家裏總是烏雲密布。
不出苗苗所料，緊接著的晚飯時間，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什麼？這次月考又是零分！”顧盛看到顧仲宇拿回來的試卷，氣得簡直快炸了，“你是長了個豬腦子嗎？上課在想什麼？老師講的知識點你都和飯一起吃了！？”
跟學渣顧仲宇相比，顧叔澤的分數倒還算過得去。
但是他說話總是嗆著顧盛來，又把顧盛氣了個半死。
顧盛說哪個菜做得不錯，他馬上就能挑出一大堆毛病來。
顧盛讓苗苗多吃點兒，顧叔澤就一頓冷嘲熱諷。
至於那個一句話都不肯說的顧少煜，無論顧盛怎麼罵怎麼喊也毫無反應，更讓顧盛頭大無比。
他這哪是養兒子啊，簡直是養了一群討債鬼！
“滾，滾，都給我滾！氣死我了！”
顧盛把水杯摔在牆上，大聲吼道。
玻璃杯碎了一地，早有準備的保姆們立刻上前，輕車熟路地收拾幹淨。
這樣的場景，基本每個周末都會上演，她們早就習慣了。
今天隻不過摔個杯子，小意思。
顧仲宇臉皮厚，完全不當回事，被罵走了照樣笑嘻嘻。
顧叔澤則一言不發地拉開椅子，揚長而去。
顧少煜貼著牆邊，盡量讓自己沒有存在感，消無聲息地出去了。
餐桌上隻留下顧盛和苗苗兩個人。
苗苗看著怒火中燒的顧盛，深深地歎了口氣。
“爸爸，你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