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看著一臉關切的苗苗，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苗苗，你也看見了，家裏這幾個孩子，你看看他們像個什麼樣子……”他揉著太陽穴，忽然覺得倍感無力，“就你四哥哥還算省心的，隻不過……”
想到隻知道學習，對其他什麼都不感興趣的老四，顧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除了學習，連家人都不怎麼在意的老四，也不算是個正常孩子吧？
顧盛想到這裏，隻覺得頭大如鬥。
苗苗輕輕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小腦袋靠在他的胳膊上。
“爸爸，我覺得哥哥們都很好啊！”
顧盛抬起頭，一臉詫異地看著她。
“你說什麼？你覺得他們……都很好？！”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眼睛裏滿是不敢置信，“他們哪裏好了？一個個兒的除了闖禍，一無是處！”
“爸爸，你怎麼能這麼說哥哥們呢？我覺得哥哥們都很好！”苗苗抿著嘴笑了，“隻不過是爸爸對他們要求太高了，所以才會覺得他們不夠好。”
顧盛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回味著苗苗的話。
真的是這樣的嗎？
苗苗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到門口傳來溫姨的聲音。
“四少爺回來了！”
一句話，讓顧盛和苗苗一起轉過頭看去。
他們正好看到司機剛剛下車，繞過車走到後座，拉開了車門。
一雙穿著漆黑鋥亮小皮鞋的腳邁出來，接著是褲線筆直的雙腿，一個男孩從車上走了下來。
燙熨得筆挺的校服，板板正正的領結，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白皙的小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細邊的眼鏡，一本正經的小臉繃得緊緊的。
這就是苗苗對顧季遠的第一印象。
同樣是穿校服，還是同款的校服，可是苗苗在見過的四個顧家少爺中，隻有這個顧季遠把校服穿得最整潔。
再加上那張沒有表情的小臉，如果他不動，站在那裏簡直就是一張照片。
顧季遠拒絕了保姆伸過來接書包的手，徑直走進了客廳。
“爸。”麵對顧盛，他也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招呼了一聲。
“回來了？”也隻有麵對顧季遠，顧盛的語氣能平和一些，“最近學習累不累？”
“還好，謝謝爸關心。”他機械地回答著。
“吃過飯了嗎？想吃什麼，讓小溫她們去準備。”
“不用麻煩，我在學校吃過了。”顧季遠依然是機械式回答。
苗苗略帶吃驚地看著這父子倆。
看兩個人的聊天方式，她就能看得出來，平時他們就是這麼交流的，更有可能的是，顧盛平時不是很會跟孩子寒暄，說來說去可能一直就是這麼幾句。
這樣平淡的相處，還不如跟顧仲宇和顧叔澤他們呢，至少還有點人間煙火氣。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房間了，還有很多書要看。”顧季遠說。
“噢。”顧盛有些心不在焉，應了一聲才想起來，“對了，這是你妹妹，苗苗。”
顧季遠淡淡地瞟了苗苗一眼，略點點頭，算是招呼。
他看苗苗的那種眼神，就好像苗苗是牆角裏的那個花瓶，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
至於苗苗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裏，為什麼成為他家中的一員，他似乎完全不關心，也不在乎。
沒等苗苗跟他打招呼，他就轉身上樓了。
溫姨在一旁小聲解釋道：“大小姐，四少爺一直是這個脾氣，您不用在意。”
苗苗並沒有覺得被冷落，相反，她隻是覺得有些驚訝。
以她對這個家庭的簡單了解，她記得顧季遠今年隻有九歲。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感覺……老氣橫秋的？
顧盛吃過飯，去花園抽煙了。
溫姨正在指揮保姆們收拾餐桌，苗苗問她：“溫姨，大哥哥不回來嗎？”
她記得顧家有五個兒子，現在她已經見到四個了，隻有大哥顧伯梁她還沒見過。
而且，她感覺大家對顧伯梁好像都有點諱莫如深。
比如今天周末，正常來說，所有的孩子都應該回家的，但是看到幾個孩子回來，顧盛卻隻問老四怎麼沒回家，根本沒有提顧伯梁。
就好像顧伯梁不回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之前顧仲宇想要趕走她，可是第二天叫回來的幫手卻不是大哥，而是他的三弟顧叔澤。
而且，在平時的談話中，無論是顧盛，還是幾個哥哥，還是溫姨和保姆們，幾乎都沒有人會提起顧伯梁。
苗苗敏銳地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現在天都黑透了，連顧季遠都已經上過晚自習回家了，顧伯梁卻還沒有回來，家裏人也根本沒人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
聽到她的問題，溫姨露出猶豫的表情。
一旁，一個年輕的保姆笑著插嘴：“是啊，隻要老爺在家，大少爺就不會回來——”
“閉嘴！”溫姨忽然轉過頭，小聲卻嚴厲地打斷了年輕保姆的話，“主人家的事，輪得到你多嘴！”
年輕保姆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端著盤子走了。
溫姨轉向苗苗，聲音放得輕柔了很多。
“大少爺比較忙，有時候不會回家。等以後有機會了，大小姐就能看到大少爺了。”
苗苗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連一向溫和的溫姨都這麼嚴厲，那麼大哥的問題，可能還真有點兒嚴重。
而且聽年輕保姆沒說完的那句話，這個問題十有八九還跟顧盛有關。
苗苗正想著，就看見顧盛回來了。
“苗苗，有沒有想爸爸！”顧盛笑嗬嗬地走了進來。
隻有身邊沒有那幾個糟心的小子，隻有乖巧的苗苗的時候，顧盛才會露出這樣輕鬆的表情。
苗苗噗嗤笑了出來，張開小手迎了上去。
“想了！今天爸爸抽煙用了十五分鍾，苗苗有十五分鍾沒看到爸爸了！”
顧盛抱起苗苗，在空中轉了個圈，苗苗咯咯地笑出了聲。
“好女兒，走，爸爸帶你出去玩！”顧盛抱著苗苗，大步走出門去，“小王，小王，快去開車，我要帶苗苗出去玩！”
苗苗轉過頭，看了看樓上。
“爸爸，讓哥哥們也一起去好不好？”
顧盛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他們不去！”
苗苗摟住他的脖子，撒嬌地說：“老爸，你都沒問問哥哥們！帶哥哥們也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