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帶著時淵穆跳躍上這艘船時,腳步多少還帶著些不舍,顯得緩慢,但此時她卻已經決然轉身,步伐沉穩而快速,像是下定了決心。
墨非漠站在那邊看著明昭,微微歪了歪頭,感覺她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隻是究竟哪裏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這艘船怎麼安置?直接拆開拖掛麼?”墨非漠是個很會看臉色的人,此時不敢多加詢問明昭的改變和狀態,更是對昨夜之事絕口不提,但其他的他還是敢問的。
明昭點頭,“嗯,我已經操縱船隻停靠岸邊了,再過兩個小時,他就會想醒來。”
墨非漠吞了口口水,目光在明昭身上又多看幾眼。
唔,這一幕加上這個對話,真是有些奇怪。
像極了……始亂終棄?
墨非漠為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汗顏,隻能趕緊移開視線,跑去忙活著將拖掛拆除,再回到駕駛室內,操縱著船隻離開此處。
而明昭不知道的是,在她剛剛轉身走出房間之後,床上被藥迷暈的男人,就已經睜開了一雙清明的眸子。
他的眼下有一層淡淡的青灰色,一雙鳳眸的色澤卻無比慶幸,完全像是一夜未眠,哪裏有一點睡覺很沉的模樣。
時淵穆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那上麵似乎還殘存著明昭過來悄悄喂藥的甜。
這丫頭,真是心軟,想將他迷暈卻又舍不得下狠藥。
就這麼點威力的迷藥,他又怎麼可能真的暈倒呢,不過是想讓她更安心的離開罷了。
更何況,他哪裏舍得睡著。
時淵穆目光微暗,透過船艙的窗戶看向外麵。
海麵已經平靜了不少,風卻還是很大,隱隱約約能看見絲絲縷縷的陽光從雲層處灑落。
不一會兒,他聽見了船隻啟動的聲響。
他走到窗畔,靜靜看著那艘船,逐漸消失在自己的眼簾裏,內心情緒十分複雜。
按他時家九爺一貫的性子,他是斷然不會允許明昭在這樣的時候,跑去另一個男人的地盤的。更何況,他們之間還牽扯著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去。
時淵穆剛剛嚐到了愛情的甜頭,巴不得將小姑娘鎖在自己的身邊,寸步不離。
可是……
他既舍不得離開,也舍不得逆她的意。
他想讓她快樂,想讓她自由,想讓她去做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
“昭昭……你可要快些,快些回來……否則,我等不及。”時淵穆的眸光明明滅滅,迎著風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明昭也站在甲板上,迎風看著時淵穆的方向。
她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將男人迷暈了,她也並不想探究答案,總之,她必須快點結束這一切,快點將梅姨身上的謎題解開,快點……回到他的身邊。
船隻重新行駛向他們原定的方向,隻是由於昨夜風暴的耽擱,他們到達的時間比預計的要晚了不少。
不過,他們當然也不是直接進入司徒珩的核心地盤,而是先到了邊緣地帶的中轉點。
明昭換上服飾,將裝備別在衣服內和腰間,同時還在手臂皮層內部嵌入了一個薄薄的芯片。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明昭穿著筆挺的服飾,像極了剛剛完成任務回程的EON殺手,一身的殺意淩然,目光裏也換上了隨時都能蝕人骨頭的冰冷。
她的語氣無波無瀾,看不出半點情緒。
墨非漠忍不住愣住,這才發覺明昭平日裏都用瀟灑和慵懶,遮掩住了怎樣的氣勢。
“你……確定要一個人去?”墨非漠莫名有些結巴,竟有點不敢與她對話。
那是一種來自骨子裏的,控製不住的恐懼。
明昭點頭,“你去京城幫我照看著梅姨,也盡量別讓時淵穆衝動行事,我這邊,你不用擔心。”
她說完,背轉身去快步往前。
她的腳步堅定,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更是讓人不敢質疑。
風中傳來她最後一句話,“畢竟,這也是我的老本營。”
……老本營?
墨非漠愣了下,來不及多問,也不敢多問,就已經看見明昭都沒踩落下來的踏板,就已經身形敏捷如燕的,一躍跳下。
她落地幾乎沒有聲音,比貓兒的腳步還要更靈巧。
墨非漠看了看四周,不敢多留,隻能按照明昭的吩咐,將船隻重新開回京城去。
他自然清楚,這種危機四伏的時刻,若不是有十全的把握,那就是安安靜靜做好吩咐的一切,讓她沒有後顧之憂,這可能就是給明昭最好的幫助了。
明昭去往的是EON內部的殺手“集市”,這也是她近段日子調查到的訊息。
他們內部的殺手分為許多等級,這一點明昭是知道的,而她以往也隻接觸過高級別的那一部分,對其他並不是很了解。也是經過了一番功夫,她才發覺原來這裏還有一個初級殺手的營地。
這些人都是經過了訓練活了下來,但後續的成績不如預期,被刷了下來卻還僥幸留下了命的。
就……類似於考公失敗,做了編外人員。
這部分人會接些大佬們覺得過於簡單的殺人任務,再定期回到此處領取積分。
這裏應該是EON內部最底層也最亂的一個地方了,自然,也是唯一相對好潛入的。
明昭神態自若,輕而易舉用自己偽造的萬能卡騙過了關卡,然後又順手摸魚摸走了幾個人的身份卡和工作人員的服飾,再一溜煙藏匿了起來。
這裏畢竟是司徒珩的地盤,處處都透著司徒珩的習慣,倒是方便她了。
畢竟司徒珩那裏的很多東西,都是明昭和他一起做起來的。雖然過去多年,這些係統肯定進行了一番升級和改變,也設置了新的密碼,但即便如此,隻要底子沒徹底重構,對她而言就非常簡單。
很快,她就從洗手間重新出來。
身份卡已經進行偽造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裏邊的容貌信息換成了自己,衣服也改造成了自己的號碼。
她戴上口罩,臉上有一道作假的傷疤,從口罩邊緣若隱若現。
此時,她徹底融合在了EON的殺手群裏,像極了一個以刀口舔血為生的冰冷殺手。
不,不是像。
她本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