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以為,這麼長時間過去,她換了身體,換了身份,將這一切塵封腦後不再回想。可回到這裏她才發覺,從小到大訓練的那一切,是如此清晰深刻地影響著自己。
這些回憶,是扔不掉的。
甚至,已經融進了骨血,成為了本能。
明昭的手心微微收緊,卻又很快鬆開,垂下眼瞼。
集市內大家都神情緊繃,神色匆匆,人人身上都帶著戾氣,甚至空氣中都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即便人人在進入前都必須停留梳洗更衣,可那血腥味卻像是醃進了了皮膚裏,揮之不去。
明昭沒有避開人群,反而坐在了人最多的攤販旁。
這裏會有人售賣些戰利品,自然也有安排些店家做吃食,應有盡有。
她拿起攤位上的一條白色項鏈,項鏈上墜著個白色的掛墜,摸上去很硬也很涼。
隻一秒她就認出來,這是人骨。
她斂起神色沒有立即鬆手,可攤販卻已經開口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骨頭,是我們上一屆‘鐮刀比賽’的冠軍,那可是個能人,殺過的人不在少數,這骨頭是他的頭骨,隻此一塊了。”
“……晦氣。”明昭當即皺眉,借此扔下手中的東西,看向其他的。
那人嘿嘿一笑也不生氣,隻是打量著她,又開口道:“那你對吉利的物件有沒有興趣呢?這兒還有發財骨,權利骨……”
他一連拿出來好些,稱呼上大多比較晦澀,但明昭看得出來,這裏全是人骨。
明昭擺擺手,冷嗤一聲,“我要這東西自己會取,不用找你們。”
她其實很強,渾身的冰冷肅殺散發開來,攤販自然尬笑兩聲,不敢再過來招惹了。
說著,明昭轉身就走到旁邊點了碗麵。
等待期間,她耳朵快速收集著旁邊的信息,很快就大約總結了幾點。
EON的主人HAN老大最近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人前了。
HAN最近每個月都會從這裏選拔一批殺手,提拔到中心區,這件事讓所有人都沸騰且瘋狂,拚了命擠破頭也想成功被選上。
大家都傳說,進了中心區便能吃下特殊的改造藥劑,接著實力就會倍速增長,極為強悍。
同時,經過改造的人隻需做夠任務,或者是做夠五年的時間,就能領取到大額的財富,脫離殺手的身份離開這裏。
而最近一次的選拔,就在三天後。
明昭本身思考著如何潛入中心區,畢竟集市這邊魚龍混雜相對好辦,但中心區以司徒珩那個疑心病來說,自然是不簡單的。
可是,如今竟然有這樣一個巧合的機會擺在眼前,明昭幹脆也不用費其他功夫了。
三天而已,她等得起。
明昭找到地方住下,然後便悄悄破解了此處的網絡,進去探尋了一番。
報名時間已經截止了,但她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自己隨手取的名字加了進去。
三天,很快過去。
明昭這三天自然也沒閑著,她每日都會去街上探尋八卦,並且收集所有參賽者的信息。同時,她也沒忘了每日的鍛煉。
她不能用自己最熟悉的武術身法,省得被人發覺。而且,她還特意加固了自己臉上的刀疤,讓它們更加以假亂真,保證在大汗淋漓和大力擊打的情況下,都不會被破壞。
時間很快就到了比賽當天。
早上九點,對手名單公布。
明昭掃了眼名單,仔細回憶了下自己當時取了個什麼 英文名,然後才定格在了其中一行上。
miss---monster
這個monster,就是她的對手了。
明昭挑了下眉,隱約記得這人是個島上的老人兒了,據說是挺有實力的。
不過,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確認了具體的比賽時間,明昭就跑去吃了頓飯,給自己喂飽之後等待著了。
這個比賽和以前她參加的那些很像,並不是單純的1v1,而是二人打鬥結束後,剩餘所有參賽者都可以上台挑戰贏家,等於是開啟混亂的車輪戰。
所以每次比賽,傷亡都是無數。
贏到最後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明昭活動了下自己的拳頭,杏眸微微眯了眯,腦海裏那些血腥的過去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雖然過去的時間挺久了,但這些記憶仍然清晰。
這種死戰,她主動被動參加過無數次。
一次都未曾輸過。
而另一邊,司徒珩也終於醒來。
他在黑漆漆的房間內睜眼,下意識看向床畔不遠處散發著冰冷寒意的棺材。
在看見裏麵躺著的“人”之後,他才終於柔和了視線,伸手將旁邊的燈按亮。
裏麵亮起了燈,外麵等待的巫黛便立即試探性的輕輕敲了敲門。
她手裏拿著一份名單,在裏麵傳出聲音之後,才小心翼翼推開門走了進去。
司徒珩看起來更蒼白了,臉上幾乎毫無血色,看起來甚至都不像個活人。巫黛微微抿了抿唇,忍不住輕聲開口:“主上,您最近……陷入昏迷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您……”
聽見她這話,司徒珩的眸光卻是顯得銳利了幾分,冷冷瞥了過去,打斷道:“說正事。”
HAN的身體情況一直是組織內的秘密,每次昏迷都對外稱他離開了群島,可次數要是太多的話,免不了會受到一部分人的非議和懷疑。
但巫黛也不敢多說,隻能將手裏的表格拿了出來遞過去。
“低等殺手集市的比賽已經結束了,這裏是這次的名單。”巫黛頓了頓,又說道:“這次的第一名實力很強,全程沒有一次敗績,或許,可以提拔上來看看。”
司徒珩將手裏的名單接過,眼神在那些名字上一一掃過,卻似乎並沒有看進去,甚至連巫黛所說的第一名,也並沒有引起他的興趣。
隻神色淡淡地問了句,“怎麼多了十個?”
巫黛沒想到他會不感興趣,隻能將剩餘的話都給吞了下去。
例如,她覺得這個人還挺特別的,竟然很難得是個女人,而且一直戴著個仿佛焊死在臉上的麵具,打鬥好幾個小時也不帶有半絲挪動的痕跡。
而且,此人的實力似乎並不應該屈居於“集市”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