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瑤挑了挑眉,悄悄打開荷包,取出兩粒解毒丸,給了她一顆,自己含了一顆。
牡丹坐回去,假意不知有人闖入,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隨即眉眼含笑的開始彈奏。
駱青瑤閉上眼,一派陶醉的晃著腦袋,右手手指曲起,節奏分明的打著拍子。實際卻豎起耳朵,留意那兩人的動靜。
牡丹琴技高絕,彈的又是古曲,磅礴大氣的曲調,從亭子傳出去,院外的喧嘩之聲明顯大了許多。
彈了半曲,那兩人沒上前,反倒是容隱臉色難看的過來,一言不發的坐到駱青瑤對麵。
駱青瑤詫異抬眸。“容隱,你怎麼來了?”
“國師大人,或者該稱你一聲嫂子!”容隱的口氣非常的不好,雙眼微微眯著,身上依稀冒出殺氣。“五哥如此縱著國師,國師是不是也該注意下自己的言行!”
明顯帶著質問和指責的語氣,別說駱青瑤,就是牡丹都聽出了他話裏警告意味。
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駱青瑤的性別,她不由的彎了彎唇角。
都說六皇子遊曆江湖多年,眼力似乎還是不行呐。
“注意言行?”駱青瑤懵了一秒,恍惚想起方才牡丹撲在她身上說話的事,不禁啞然失笑。“容隱覺得,本國師何處做的不對?”
說著,她故意往牡丹那邊挪了挪,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牡丹,本國師可有輕薄你?”
“不曾,牡丹傾心國師大人已久。”牡丹配合的天衣無縫,眉梢眼角都帶著讓人摒息的絕美笑容。“國師大人年少有為,牡丹願意……願意……”
駱青瑤忍著笑,伸出食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打趣道:“牡丹可是想說,願意以身相許,嗯?”
兩人毫無顧忌的親昵舉止,不止刺激到了容隱,還有藏在不遠處的那兩位闖入者。
牡丹天姿國色,又在風月場中打滾多年,一顰一笑勾魂攝魄,百媚千嬌。
瀾香院外貼著公告,說她今夜要掛牌,可這會卻跟那國師打的火熱,那兩人哪裏還忍得住。
“不過是個黃毛小子,牡丹姑娘,這人如何配得起你!”其中一名男子走出暗處,不屑地掃了一眼駱青瑤,冷笑道:“待我奪得縛妖索,得到天下,牡丹姑娘便是在下的唯一寵妃!”
“今日風大,施主莫閃了舌頭。”駱青瑤捏著幹果,好笑的倒進牡丹懷中。“好姐姐,那人說要封你為寵妃呢。”
“不過是空口白話,奴家更喜歡國師大人的真金白銀。”牡丹語笑晏晏。
駱青瑤眨了眨眼,坐起來裝模作樣的找了一圈,發現身上沒帶有金葉子,不由的歎氣。“本國師來的匆忙,忘記帶金子了。”
語畢,暗暗運功甩出佛珠,將亭旁的樹枝勾過來,隨手摘了幾枚葉子給她。“明日姑娘可拿著這些葉子,到神仙府換真金。”
“哈哈哈~”那人不無鄙夷的大笑。“牡丹姑娘,這黃毛小子唬你玩呢,我這有東海的夜明珠一顆,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妨收下。”
牡丹忍著笑,等著他把夜明珠掏出來,立即眉開眼笑的說:“奴家不嫌棄。”
駱青瑤彎起嘴角,手中的佛珠一甩,旋即將他手中的夜明珠卷過來,拿到手中看了一眼,嫌棄丟給牡丹。“也不是太值錢,神仙府中大把。”
兩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在耍著那人玩。
容隱擰著眉看了半天,總算看出點門道,隻是臉色依舊不好。
五哥喜歡男子他認了,可那小和尚未免太過風流,一邊哄的五哥神魂顛倒,一邊美人在懷,眼中根本就沒有五哥。
“臭小子,你活膩了吧!”那人拔出背在背上的大刀,速度極快的攻上去。
駱青瑤黛眉微挑,夾在指間的幹果順勢飛出,人也跟著離開涼亭,披著一身金光,目光清冷的落到涼亭的屋頂上。
那人的穴道被製住,旋即沉聲招呼同伴解圍。
“縛妖索就在本國師手上。”駱青瑤勾起唇角,剩下的幹果也飛了出去,製住另外一人的穴道。“想拿,可沒那麼容易。”
天幕昏暗,那一身耀眼的金光,即便隔著高高的院牆,街上的百姓也能看到。
喧嘩之聲更大了些,駱青瑤站的高,視線掠過布置精巧的庭院,落到院外的街上,唇角翹起得意的弧度。
估計再過不久,那些聞風而動的武林高手,就會把瀾香院圍成鐵桶。
戲演的差不多,她也該換回女裝了。
佛珠上的金光一點點暗下去,直至完全消失,變回烏黑發亮的顏色。
從涼亭上下去,駱青瑤瞥了一眼仿佛被定住的那兩位不速之客,勾了勾唇,踱步上前。
“你要作甚!”最先跳出來的男人,目光戒備的盯著她,不斷嚐試運功衝開穴道。
“本國師不吃葷。”駱青瑤彎著眉眼,低頭取下掛在腰上的竹筒,若無其事的補充。“不過本國師的寵物是要吃的。”
那人一看到竹筒,臉色頓時煞白一片,驚恐出聲。“你是修羅門的人!”
“哎喲,不錯嘛。”駱青瑤臉上的笑容愈發愉悅。“想不想知道被蠱蟲吃掉五髒六腑是什麼滋味,嗯?”
“國師大人,在下……在下有眼無珠。”男人額上冒出層層冷汗,死死盯著那竹筒。
駱青瑤故意抖了下手,眼看那竹筒就要翻出去,複又拿穩,如此重複數次,那人的眼睛好似有了慣性,一直在那左瞟右瞟。
“奴家也要玩。”牡丹掩嘴輕笑,上前伸手拿走竹筒,去逗另外一個。
駱青瑤叮囑兩句,坐回涼亭,目光涼涼的打量容隱。“你不去逸王府,也不去見容墨,是因為本國師?”
容隱生氣別過臉,唇瓣抿的死緊。
果然被她猜中了……駱青瑤好氣又好笑,也跟著沉默下去。
牡丹玩了一陣,把那兩人嚇的暈死過去,這才歡歡喜喜的拿著竹筒回到駱青瑤身邊。
倒了杯茶喝下,她再次故意抱住駱青瑤,嗓音壓的很低。“又有人來了,這次來的人武功十分高強,主母小心。”
“坐了這許久,本國師也有些乏了,回房吧。”駱青瑤也感受了那股強烈的殺氣,黛眉依稀蹙起。
這些人的目標是縛妖索,因此不會傷了容隱,何況四周還有暗衛,護住他應該沒問題。
回到牡丹的閨房,駱青瑤立即把頭上的白玉簪取下,讓牡丹幫自己換上女裝,跟著坐到妝台前讓她幫忙梳頭挽發。
“主母穿女裝的樣子還真是……”牡丹搖了搖頭,輕輕笑出聲。“怪不得主上很少讓你穿女裝。”
素麵朝天已經這般嬌俏誘人,若是上了妝,主上見到定會欣喜不已。
“哪裏是他不讓,是我自己不喜歡。”駱青瑤臉紅了下,大言不慚的誇自己。“本國師還是穿男裝比較俊美。”
“嗯”牡丹笑吟吟的給她梳好頭,放下梳子,彎腰打開妝台上的木匣子,取出一支碧玉步搖,小心插入她的發鬢。
駱青瑤對著銅鏡照了照,剛想站起來,閨房的門忽然被一股強勁的真氣撞開。
寒風卷著落葉刮進來,吹起衣裙上的輕紗,淡淡的迷煙香味無聲無息的彌漫開來。
駱青瑤握住牡丹的手,示意她先別動。
這次來的是真高手,不像先前那兩位,她獨自一人便可碾壓。
“六皇子在外麵。”牡丹壓低嗓音提醒,掌心卻暗暗聚起內力。
駱青瑤微微偏頭,拿起桌上的桃木梳彈出去,將窗戶撞開。
容隱還在亭子裏,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牡丹悄然吐出一口氣,眉眼彎彎的跟她咬耳朵。“要裝作中毒的樣子麼?”
駱青瑤好笑點頭,站起來,跟她一塊裝作腳步虛浮的樣子晃出去。
容隱恰好回頭,看到牡丹出現的那一瞬間,本能睜大雙眼。
方才跟牡丹進去的分明是無塵那個小和尚,怎麼出來時,會是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姑娘家?
難道五嫂是女兒身?!
容隱又驚又喜,覺察到她二人很不對勁,遂不再做壁上觀,飛身掠出去。“牡丹姑娘,五嫂,你二人怎麼了?”
話音剛落,院內便響起一道驚雷般的聲音。“國師何在!”
容隱下意識擋到駱青瑤麵前。“國師不在此處,爾等想要奪那縛妖索,為何不直接去神仙府。”
駱青瑤眸光閃了閃,伸手將容隱拉回來,壓低嗓音警告。“你安心的待著,不許出手。”
容隱皺起眉頭,目光執拗。“我得替五哥護著你。”
“呆子,沒人知道我的身份。”駱青瑤沉下臉,眼裏的警告的意味又濃了幾分。
說話的功夫,院中落下兩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其中一人手持寶劍,另外一人手中拿著金剛爪。
落地的瞬間,殺氣撲麵而來。
牡丹佯裝害怕的往後縮了縮,嗓音軟糯的發出一聲嬌喝:“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硬闖瀾香院。”
“這位想必便是牡丹姑娘了,我二人今日不是來聽曲的,而是跟姑娘要一個人。”拿著寶劍那人上前一步,目光審視的望著她和駱青瑤。“不知大順的國師,可在你房中。”
方才他們在院外看到屋頂亮起金光,便知那小和尚在院中。
牡丹輕抬臻首,口中發出一聲冷笑。“來要人,至於往本姑娘的房中放迷煙麼,這兒是大順的國都,兩位未免太過放肆。”
“老子就是放肆怎麼了。”拿著金剛爪的那位眯起眼,突然出手去抓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