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什麼仇什麼怨

對於白霜,駱青瑤沒有好感也沒什麼惡感。如果不是自己的命格跟容墨相連,或許都不會跟她有交集。

但是顯然,白霜恨她。

賞菊會上的故意刁難,到慫恿卓茹微等人去找她解簽,她雖覺得不舒服卻並未打算計較。

然而這次,她不打算忍她。

兩軍對戰之時,她竟然聯合容修意圖將她抓走。

若非容墨臨時起意換了軍帳,她傷成那樣,分分鍾會有可能真的被容修帶走。

眼看她的身影消失於軍帳內,駱青瑤收了內力,若無其事的避開巡防的士兵,小心摸過去。

真的是白霜,她沒看錯。

聽到她的聲音,駱青瑤眸光閃了閃,藏好了等她出來再次跟上去。

出了大營進入河邊的林子,駱青瑤直覺她是要去跟容修見麵,左右瞧了瞧,施展輕功飛到樹上,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樹下,白霜穿著兵卒的衣裳,不悅的模仿鳥叫。

她受傷是假,可容墨二話不說便讓人送她回宣城,真真讓她覺得齒冷。

若非為了等他跟父親提親,她也不至於及笄一年多,都尚未婚嫁。

這七年,她盡心盡力的輔佐他,從未有過二心。

自從那個假和尚出現,他的心便被勾走,眼中再無她的半分影子。

叫了兩聲,她停下來,努力的嗅了嗅唇邊依稀勾起一抹冷笑。

那假和尚跟來了,她身上的香味極易辨認。

容修出現的很快,看到她似乎十分的意外。“你違抗容墨的命令回來,不怕他連同門之誼都不念麼。”

白霜眯了眯眼,笑了。“他這般絕情,念了又如何。”

“她在何處。”容修說著,瞧見她豎起食指往身後指,星眸微沉。

駱青瑤竟然跟上來……那就怪不得他了!

取下掛在腰間的玉笛,容修壓低眉峰,徐徐吹響攫魂曲。

駱青瑤怔了下,反應過來自己的行蹤暴露,思緒已經不由自主的被那曲子吸引。

閉了閉眼,她仿佛回到了鬼醫穀的小樓前。

“瑤瑤,你總算回來了。”笛聲短暫停歇,夢境裏站在海棠花下吹笛的容修,徐徐轉過身來,唇邊掛著一抹溫柔的淺笑。“可有想我。”

駱青瑤茫然的望著他,早已找回的記憶,清晰的到極致的劃過腦海。

在鬼醫穀時,他醒來後便日日在海棠花下為她吹笛,教她陣法,跟她談他的宏圖大誌。

後來,他傷愈離開鬼醫穀,悄悄在涼城駱家別莊隔壁買下一座宅子。每天夜裏,她等著青雀睡了,便從窗戶跳出去與他相會,陪他練劍,聽他說戰場上的趣事。

她在涼城的生活很簡單,不是溜出去為城中的百姓免費診病施藥,便是留在屋中煉藥。

遇到他,生活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好似每一天都特別的值得期待。

直到那一天,她無意間在他房外,聽到一段奇怪的對話。

“第九道符文真的在她身上,隻要你與她同房,你身上的第十道符文便會顯現。”

“此舉是否不妥?”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一個女子,等你登基,後宮三千佳麗何樣的女子沒有。”

“那師父能否告知徒兒,那符文有何用。”

“有了第十道符文,便能找到剩下的那些,拿到無字天書,踏平十六國易如反掌。”

“徒兒遵命……”

那夜,她在他窗外的陰影裏站了一夜,怎麼回去的都忘了。

他接近她,不過是為了她掌心的符文胎記。

符文胎記……駱青瑤低喃一聲,猛的清醒過來,下意識捏緊了佛珠。

原來第十道符文能將剩下的符召出來,難怪從黃金屋拿回的冊子中並未有記錄,這道符文似乎……從未出現過。

挑了挑眉,駱青瑤從樹上飛下去,唇角翹起戲謔的弧度。“秦王的曲子吹的真好聽,柳施主也聽的都癡了。”

白霜錯愕回頭,眸中霎時迸出一線殺機。

容修說過,此曲能讓人回想起不願回憶之事,並任由吹曲之人擺布,可她似乎並未被攫魂曲所控,

眼神反而比平時更淩厲,神色也更加惹人厭。

駱青瑤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唇邊笑意漸濃。“本國師也很喜歡聽,差一點就癡了呢。”

容修拿開玉笛,星眸危險眯起,目光直直的落到她身上。“瑤瑤可是想起什麼了。”

“秦王此話何意。”駱青瑤好整以暇的站定,烏黑發亮的佛珠從她指間一粒粒滑過。“本國師讀書少,聽不懂秦王的話。”

攫魂曲的妙用,他比誰都清楚。

到底是老國師的好徒弟,可惜……她不是這一世的她,就算是,也斷然不會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從聽到他和老國師的對話,這一世的她就死心了,否則不會如此從容的選擇自殺。

“你當真什麼都想不起來麼?”容修捏著玉笛,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浮起淡淡的落寞。

若有來世,絕不與君逢。三生石上,她用一魂刻下的話語,清晰印入眼底。

想起她輪回之前,說:“我在黃泉求了三百年,隻為求得尋回他的魂魄的機會,而你所欠,永無償還的機會!”

“秦王希望本國師想起什麼?”駱青瑤嗤笑。“不如說出來,讓本國師聽聽是否有印象。”

容修閉了閉眼,黯然垂下眼簾,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秦王不必再跟她廢話。”白霜隱隱感覺容修不想動手,不由的有些急。

容修瞥了一眼白霜,聚起內力,驟然發難。“跟我走,我便告訴你。

“天還沒黑,這麼急著做夢,不累麼。”駱青瑤“咯咯”笑出聲,身形暴退,再次飛到樹上。

她不動殺心,但她可以逃。

白霜心裏一急,當即射出夾在指間的暗器。銅錢大小的齒輪狀暗器破空射去,直撲駱青瑤後背的幾處大穴。

“柳施主,一言不合就要殺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駱青瑤袖袍一揮,接住她射來的暗器,素手一揚,朝著容修射過去。

什麼仇什麼怨,白霜竟然是想要殺她,用的暗器都淬滿了毒藥。

她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吧。

容修眯起雙眸,手中的玉笛旋了一圈,打掉飛來的暗器,再次提氣去追上去。

白霜摸出更多的暗器,尚未來得及出手,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伽南香,隨即施展輕功往另外的望向飛去,轉瞬消失於林中。

駱青瑤也聞到了容墨身上的香味,角不由的高高翹起。“容墨!”

“把他交給我。”容墨踏空而來,伸手抱住她的柔軟的身子,從容落到地上。“又亂跑。”

駱青瑤頑皮的衝他眨了眨眼,扭頭望向追來的容修。

容墨的外傷用了青岩的藥,已經好的差不多,容修不見得能贏。

眼看兩人打了起來,卻不見白霜出來,忍不住撇嘴。

白霜果然還是怕容墨發現她跟容修勾結,竟然跑的比兔子還快,她要不要跟容墨告狀?

分神的功夫,容修竟然撤招,施展輕功消失林中,似乎無意戀戰。

駱青瑤小跑迎上容墨,開心的去牽他手。“我沒吹哨子呢,你怎麼知道我不見了。”

“攫魂曲。”容墨低頭,仔細打量她一番,抽開手將她攬入懷中。“下次不許私自跑開。”

“好啊……”駱青瑤彎著眉眼,認真點頭。

容墨垂眸,生氣封住她的唇。容修幾次試圖帶走她,她竟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他不擔心容修會很的抓走她,而是擔心縛妖索離身。

人在憤怒中,想了什麼往往不受控製,何況是麵對一個想要傷害自己的人。

她一向嫉惡如仇,一次能忍,兩次三次她斷然忍不下。

吻了許久,他終於放開她,臉色依舊黑沉沉的。“你怎會來這邊。”

“我在大營裏……”駱青瑤頓了下,聳肩。“在大營看到個人很像他,於是追過來,沒想到真的是。”

“日後若再遇到他,記得吹響哨子,隻要我在附近一定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容墨揉了揉她的腦袋,擁著她慢慢往回走。

駱青瑤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告訴他容修是老國師的徒弟,還有第十道符文的作用,黛眉深深蹙起。“你說,我的肋骨上是不是真的有東西。”

“有又如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容墨無意識回頭望向林中,眼底醞釀著風暴。

方才那道一閃而逝的身影,為何看著如此熟悉。

駱青瑤笑嘻嘻的揶揄一句,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有沒有,抓住老國師或者找到娘親就知道了,她不急。

回到大營,容墨把事情交代下去,並命令容隱跟白楓守住大營,待南蜀退兵後,方可撤兵回城。

容隱聽說他要去巫山,堅決不同意他安排。

還沒爭出個結果,聖旨到,皇帝命容墨帶上五萬兵馬,前往沙城替下駱鴻卓。

駱青瑤捏著佛珠,心中愈發的肯定,駱鴻卓之所以發跡,跟娘親有著莫大的關係。

酈國的兵馬不足十萬,竟然能將他這個聲名赫赫的老將吊打,還吊打的這麼慘。

抿了抿唇,她借口透氣,先出了中軍帳。

娘親一定是知道她沒死,不知她會不會來見自己。

掌心的符文跟肋骨之間,肯定有某種關聯。

難道是無字天書的殘卷?

轉念又想這絕不可能。老國師說第十道符文,能將剩下的符文召出來,容修身上的符文應該是尚未顯現,不然他不會一而再的要自己跟他走。

可老國師為什麼要找容墨,她想了很久,還是沒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

不知站了多久,南宮瑞忽然一身血的出現,才下馬就栽了出去。“小神仙……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