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瑤嚇了一跳,急急奔過去為他診脈。
仔細品了片刻,她出手封住他的穴道,叫來兩名侍衛幫她把人抬去一旁的軍帳。
他應該是遇到司徒妍了,身上多了很多蠱蟲,還都是最厲害的那種。
待侍衛把他放到矮榻上,駱青瑤翻出荷包裏的藥丸,喂他吃了一顆,跟著拿出短刀把十個手指頭都割破。
撒了些誘蟲粉下去,立即有蠱蟲爬出來,發出陣陣腥臭的味道。
駱青瑤拿錦帕捂住嘴,不疾不徐的灑殺蟲粉。
司徒妍可是夠狠的,竟然放了那麼多凶殘之極的蠱蟲咬他。
許久,十個手指頭都流出鮮血,腥臭的味道也散了許多。
駱青瑤取下中指上的蓮花針,輕輕一抖,徐徐刺入他的眉心。
身體裏的蠱蟲都跑光了,可他腦子裏還有一條,不勾出來他活不到天亮。
針尖紮入他眉心的穴位,能清晰透過他的發絲,看到蠱蟲在他頭皮下活動的軌跡。
抿了抿唇,她取出金針的同時,撚了些誘蟲粉抹到針眼四周。
那蟲子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不一會便到了額頭附近。
駱青瑤勾起唇角,再次拿起金針,刺進他眉間的穴位,跟著又抹了些誘蟲粉。
這種蠱蟲最愛吸食腦髓,南宮瑞應該是知道,不然不會這麼急著回來找她。
更可怕的是,這蠱蟲是所有蠱蟲中最狡猾的一種。
還在司徒妍體內養了很多年,輕易誘不出來。
試了許久,那蟲子終於順著陣眼鑽出皮膚外。
駱青瑤輕哼一聲,手中金針精準刺中蟲頭,運功將整條蟲子都拖了出來。
有她中指那麼長的蠱蟲,細如麻線,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那是什麼玩意。
將剩下的殺蟲粉灑到那蟲子身上,她拍拍手,拿起錦帕把金針擦幹淨,不緊不慢的盤回左手的中指。
“出了何事?”容墨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古怪的味道。
“他被司徒妍給傷了。”駱青瑤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一粒丹藥喂給南宮瑞。“他身上的蠱蟲才放出來,我本想過兩天再給他服用克製蠱蟲的藥。”
容墨抿了抿唇,抬腳過去,靜靜站到她身後。
南宮瑞臉上的麵具都丟了,露出那張駭人之極的臉。
記得南宮澈說,修羅門的男子不能以身飼蠱,凡是如此做的人,麵容都會變得醜陋不堪。
他當時沒在意,以為南宮瑞帶著麵具,也如他一般是因為太過俊美。
“他何時能醒來?”容墨坐下,拿出錦帕給她擦汗。“我們隻有兩日的時間去巫山。”
“等南蜀退兵之後,留下兩萬人馬布陣設防,餘下的人跟白楓急行軍前往沙城。”駱青瑤收起瓷瓶,唇角微微向上翹起。“我們騎著裂風過去,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時間。”
“也好。”容墨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拉她出去。
回到中軍帳,宣旨的太監已經離開,帳內隻有景煥在。
駱青瑤坐下,衝景煥笑了笑,打聽起縛妖索的事。
景煥對縛妖索知道的不多,不過黃金屋內,關於此神器的記錄卻不少。
“都給小僧留著吧,等回了宣城小僧再去看。”駱青瑤感激施禮。
“小神仙不必如此見外。”景煥望進她那雙清透幹淨的眸子裏,沒來由的覺得心虛。
她是容墨的王妃,他怎可存著非分之想。
“景施主打算何時回酈國?”駱青瑤撚著佛珠,神色凝重。“大順如今正跟酈國開戰,若是無急事,小僧建議你晚些時候再走。”
“宣城分號尚有瑣事未處理完畢,不會如此快便動身。”景煥微微一笑。“多謝小神仙關心。”
駱青瑤略略頷首,抬眸望向容墨。
他把她拉過來,卻一句話都不說,到底什麼意思。
“景兄眼下什麼打算?”容墨終於開口,嚴肅正經的語氣。“留在寧城還是回宣城。”
“回宣城,大概明日出發。”景煥不明所以。“逸王可是有事相托?”
“唔”容墨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鄭重交到他手上。“路過白龍寺之時,麻煩景兄將此信交給了緣方丈。”
“小事一樁。”景煥雙手接過書信,仔細收好。
一封書信而已,為何容墨如此慎重?
“還要拜托景兄一件事。”容墨感激拱手。“本王六弟武功平平,此番回宣城的路上定會不平靜,還望景兄多多照拂。”
景煥再次微笑點頭。容隱心思單純,他也甚是喜歡與他作伴。
“多謝景兄。”容墨籲出口氣,起身出去把容隱叫進來,讓他跟景煥一道回宣城。
景煥這次來寧城,身邊帶著數名頂尖高手,有他作伴,老國師或者其他人想做些什麼,恐怕都會思量一番。
容隱不是太情願,他知道他要跟無塵去巫山找玉淨蓮,他想幫他。
“回宣城好好等著我,我一定會回去。”容墨沉下臉,身上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息。
容隱見狀老實閉嘴,再不敢提留下之事。
容墨滿意點頭,擺手示意他們出去。
容隱到底還小,這些年雖遊曆江湖,武功進步卻不大。
這次從宣城過來,暗衛為了護著他,已經折損了兩人,再讓他獨自一人回去,他終究不放心。
帳內安靜下來,駱青瑤感覺到肚子不太舒服,猛然想到她來到這邊,似乎已經有一個月了,臉頰頓時發燙。
到了這邊之後,她一直都做男裝打扮,差點忘了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不舒爽。
急急躲到屏風後,還沒找到青玄給她準備的東西,親戚就漏了,感覺酸爽無比。
“出了何事?”容墨擔憂的跟進去,見她蹲在地上,臉色紅通通的,劍眉無意識蹙起。
“你先出去,我沒叫你你不許進來。”駱青瑤恨不得有個地縫讓他鑽進去。
容墨定定看她片刻,轉身出了軍帳。
駱青瑤翻了半天,總算找到青玄給她準備的東西,收拾好順便把褻褲洗了,這才出去找他。
本來還想南宮瑞傷了也沒關係,拿著巫山的地圖進去,他們也能在聖壇找到玉淨蓮。
誰知親戚竟然這個時候造訪。
垂頭喪氣的找到容墨,見他正在跟白楓等人說話,下意識掉頭避開。
雖然她的身份是國師,戰事國事卻不能隨意插手。
何況,容墨尚未登基,還是收斂一些比較穩妥,省得被人參一本。
過了一陣,見他跟白楓等人商議完正事,她迎上去小聲問他老國師的消息。
他中了她調製出來的毒藥,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躲回天命宮去了。”容墨壓低嗓音,問她到底給老國師下了什麼毒。
“獨家秘製的豪華版逍遙散。”駱青瑤笑的一臉無辜。“老國師乃長生不老之身,不過他煉製的丹藥效果欠火候,因此不能破身,你懂的。”
容墨一噎,嘴角明顯的抽了抽。
她竟然給老國師下這樣的毒,好歹是佛門中人,怎可如此胡鬧。
“你什麼表情啊,這是他的死穴。破了身他剩下的命不到十年,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跟楚天逸提條件,十年內不許他們再來犯。”駱青瑤鬱悶的掐他。
“原來如此。”容墨抓住她的手,不疾不徐的朝大營外走去。
來到南蜀大營附近,容墨抬手指了指交戰的地方,很遺憾的告訴她那些中了失魂蠱的士兵,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駱青瑤單手豎掌,輕聲誦念《金剛經》。
上戰場之人,手中多少都沾著人命,然而這個時代,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選擇。
各國強製征兵的情況常有發生,無數的人拋家棄子,最後卻成了皇權的墊腳石。
容墨站在她身後,靜靜望向遠處的天際線。
他答應師父不造殺孽,卻無法擋住周邊各國想要蠶食大順的野心。
“容墨,你登基後一定要做個好皇帝,努力發展國力。”駱青瑤收了手,幽幽道:“落後就要挨打,別讓國中的百姓寒心。”
“多謝國師大人教誨。”容墨半真半假的打趣一句,擁著她慢慢往回走。
過了酉時,景煥和容隱回城,南宮瑞也醒了過來。
駱青瑤不太舒服,躺榻上就不想起來。
歇了兩天,南宮瑞恢複過來,她也好了很多。
容墨布置一番,不等南蜀撤兵,便和駱青瑤一道,跟著南宮瑞出發前往巫山聖壇。
司徒妍這兩日一直在大順的大營外守著南宮瑞,玉淨蓮必須盡快拿到手中。
來到巫山腳下,時間已經是晌午。
南宮瑞領著他們繞過山腳的陣法,往另一側的懸崖走去。
容墨抿著唇,下意識抱緊駱青瑤。
當年,他和白楓前來找玉淨蓮,險些摔下腳底的深穀。
“有裂風呢,不會有事的。”駱青瑤伸頭看了一眼腳底,趕緊縮回來,緊張抓緊裂風的鬃毛。
容墨忍著笑,再次把她抱緊。
過了懸崖上的棧道,三個人停在絕壁之上稍作歇息。
“到了前麵那塊凸起的巨石,就是進入聖壇的秘密入口。”南宮瑞解下腰間的水壺,仰頭喝了口水,視線落到容墨身上,忽然道:“在下忽然想起一件事,秦王是老國師的徒弟。”
“本王知曉。”容墨淡淡掀唇。
容修拜在老國師門下之事,駱青瑤已經告訴他了。
“那逸王知不知道,秦王的母妃是誰。”南宮瑞說著忽然站起身,驚恐抬手,指向來時的棧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