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叢默默歎了口氣,雖然內心認可了陳群的謀劃,但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什麼時候,放任兩頭豺狼在自己家裏打生打死也能算作‘坐山觀虎鬥’了?
朔方!五原!那可都是並州之土。
隻要名歸並州,統統歸屬他陳叢牧守!
並州九郡沒有一郡能例外。
確實。
隨著中原王朝日薄西山,並州領土被異族蠶食大半。
包括:北邊的朔方郡、五原郡、雲中郡、半個定襄郡,西邊的上郡、西河郡。
但...
那又有什麼關係?
陳叢正好也想讓那些茹毛飲血的胡虜,重新認識一下漢人的鐵騎。
...
隨著遠處塵土飛揚,陳叢一聲口哨喚來絕影。
翻身上馬間,喝道:“列陣!”
一千八百鐵騎迅速上馬,二十息內列好陣型。
“函穀關下,搶到婢子的飛騎守營,交由仲德統一調度。”
程昱扔了手中黑子,起身拱手,鄭重道:“得令。”
“子和,點出三百騎兵墜在騎陣側翼,一但戰起,不可放脫一人。”
曹純雙手抱槍,滿眼的興奮:“得令!”
“餘者隨我壓進!”陳叢說罷,一磕絕影飛竄出去。
眾軍齊喝一聲,追隨其後打馬而出。
隨著鐵騎壓進,肩扛大斧的高壯男子越看越不對味。
與身前中年男子進言道:“楊將軍,這些人看著不像世家奴,倒像是百戰精銳。”
“公明勿憂,下邊弟兄早已探明,這些人抱著美人趕著駿馬,糧車後麵還裝著布匹,毫無軍紀可言。必是那些個怕死的搓鳥烏龜們重金裝點的家族奴軍。虛有其表,不足為慮。”
說著,中年男子伸手指向前陣華雄:“一會戰起,公明隻肖言語相激,襲殺了那領頭男子,這幫奴兵不攻自破。”
高壯男子麵露凝重之色,微微頷首。
與此同時。
陳叢亦在觀望這部白波賊。
大致五千之數。
一句話形容就是:衣不蔽體,麵露菜色,手持棍棒,宛如乞丐。
他實在沒想通,就這樣一群乞丐,哪來的膽量出來劫他。
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那跟在頭領身旁的黃臉大漢了。
身長八尺許,肩扛一柄九尺開山斧,虎背熊腰的,看起來有點門道。
當即飛馬一躍立足陣前。
探出飛虎長戟一指,喝道:“不知死的蟊賊,也敢阻攔本將大軍?”
豈料那黃臉漢子根本不看他,打馬出陣揚起大斧直指華雄。
喝道:“那廝,可聞河東徐晃之名?”
陳叢沉默了。
五子良將之一的徐晃,他自然是熟識的,沒想到在這裏碰到,倒是可以擄來己用。
隻是...
他堂堂陳無敵識得對方,但那有眼無珠的徐晃明顯不認得他...
程茁沉默了,陣前一千四百鐵騎盡數無言,怔怔勒馬,神色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反觀被徐晃邀戰的華雄。
張著嘴,瞪著眼,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終是出了一口憋悶胸中多日的惡氣。
陳無敵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
有他華雄威猛雄壯嗎?有他華雄看著有氣勢嗎?
再看徐晃時,眼底竟是閃過一抹淡淡的欣賞。
所謂英雄識英雄,不外如是!
當即提刀拍馬,緩緩出列:“當朝太師麾下,驍騎校尉華雄,死來!”
徐晃不疑有他,提斧直取華雄。
兩馬交錯間,二將戰作一團,一時間竟是難分勝負。
陳叢懶得搭理二人,一揮長戟,躍馬殺進賊陣。
似是這樣的乞丐兵,布置戰術都是多餘。甚至根本無需飛熊之利,憑陳叢一人之勇,衝進去就是隨便亂殺。
飛虎長戟翻飛間,如秋風掃落葉般迅速割人性命。
身後騎兵見狀亦不停留,繞開二將不顧,直挺挺的發起了衝鋒。
主將不在,副將搦鬥,絲毫不影響這支鐵軍的紀律,程茁猛喝一聲:“挺槍!起!”
寒光乍現時,不肖二十息,一千飛騎直接正麵鑿穿了賊陣,甚至不用查數,便知無一傷亡...
勒馬回陣,程茁還欲下令再度衝鋒。
然而群賊早已喪膽。
哭喊著丟了木棍、鐮刀、鐵鏟,四腳扒地瘋狂逃竄...
像是這樣沒頭蒼蠅般的亂軍,已經用不著將軍下令了,飛熊取下勁弓各自追射,片刻又增伏屍千餘具。
白波起於黃巾,黃巾起於亂民。
對於血脈同胞,陳叢始終保持著一份寬仁,隻待敵散之際,大喝道:“跪地乞降者不殺!”
聞訊跪地者自然得活。
嚇破了膽還在奔逃的,死了便就死了。
陳叢也從來不是濫好人。
從他們選擇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便是自動接受了強者生弱者死的規則。
況且,身逢亂世,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無辜之人。
活不下去是他們造反的理由,但當他們舉起刀兵時,真正遭受苦難的,何嚐不是跟他們一樣活不下去的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