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寂靜,仿若無人。
施展輕功,躍至最高處,他的黑衣黑發被月光籠罩,臉上的銀色麵具覆住容貌,仿佛已融於夜色。
直覺反應,便是一片花瓣,飛快朝他飛了過去。
男子眼光一變,隻見花瓣如利刃一般直撲到他的胸口,隨即隨手一揮,黑暗中那一片嫣紅的花瓣已落入他的手心。
以花瓣為武器,殺人於無形,掌中的花瓣,柔軟的觸感,是她!
男子犀利的目光,一下穿透了整個桃花林,遠遠地,優雅恬靜如花般的女子,香肩披著粉色輕紗,在月色下,勾唇微微一笑,眉目間看不盡的妖嬈媚惑,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朦朧而美麗,不禁讓人著迷目眩。
接下來是三枚足以致命的花瓣,三枚花瓣衝到中間竟然分身為六枚,飛一般朝他疾掠過來,而他不得不掏出腰間的匕首來抵擋這致命的花瓣,不等他躍出桃花林,她已身形如電,穩穩地立在他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她發出強烈的氣勢,帶著無形的壓迫,將他籠罩。
此刻雲層開始隴聚,將月光遮擋一半,天地間瞬間暗了下來。
看著他的臉,對他渾身散發的氣息,感到異常熟悉。他,到底是誰?在她的腦子裏,一張萬分熟悉的俊美臉龐,揮之不去。
纖細瘦小的身體,仿佛蘊藏了強大的力量,這是她帶給他的感覺,越來越熟悉,而他麵對著他,竟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男子動作之快,飛快地離開了她的掌控,退到了桃花林中。而她也隨著他退離的腳步,立刻旋身跟上。
兩人就這麼在桃花林中周旋,在茂林中縱躍。側身一躲,又換來她一記淩空踢,一招一式狠厲無比。
然而,他卻隻是躲閃,並不還手。他的速度隨著她的變化而變化,隻是他快,她更快。
他果然不是等閑之輩,她的輕功之高,當世少有人能敵,然而,麵前的男子,卻在她的攻擊之下,不但不還手,且應付自如。他的招數,雖然沒有殺機,卻也一般人根本無法抵擋。
男子沒想到她的輕功如此之高,他盡了全力躲閃,也還是躲不過,她不但不是傳言中失了功夫相反卻更上一層樓。
他腳踏枝幹,一躍而起,立於繁華綠葉之上,顯然有些體力不支,開始輕喘,但是撲麵而來的她似乎體力充沛。
“小姐,為何要為難在下。”男子沙啞的聲音響起,僅僅片刻,幾十招已過。如此下去,他可吃不消。
甄惜也停下動作,疑惑的看著他。眉心糾纏在一起,仿佛在隱忍著,隻見她怒光一閃,足踏落花的她手裏瞬間多了一樣東西,仿佛憑空出現的,他隻覺得一道長影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周身,待看清楚之後才發現是一條長鞭,還帶著淡淡的清香,長鞭仿佛數十條長蛇一般置身在他的周圍,如幻影一般。
本以為他能輕鬆躲過,可當這些綠色長影衝過之後才發現那不是什麼長鞭,仿佛樹藤一樣的東西,此刻,周身的花瓣也在狂風亂舞中,他的眼中仿佛看到她雙目赤紅,手中帶有死亡氣息的花瓣,朝他撲來。
是帶刺的“毒蔓藤”,他瞬間明白過來了,隻是,太晚了。
臉上的銀色麵具瞬間被花瓣劈成兩半,掉落在地,而他臉上的鱗片,竟也在狂風亂舞的花瓣中,開始脫落。不隻如此,連他最後一層掩飾的人皮麵具也與他的臉慢慢分離。
又是麵具,又是嚇人的鱗片,又是人皮麵具,在她麵前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不論他如何改變自己的相貌,他的氣質卻仍然無法掩蓋,他的背影氣質給她的感覺。那是一種潛在的意識,無法言說的熟悉。
狂風、花瓣、蔓藤長鞭,一切都不再存在,烏雲慢慢散開,月光灑向大地,周圍恢複了平靜,仿佛不曾發生過打鬥一般。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彷彿在整個塵世的風霜裏,根本不曾沾染她絲毫,那仙子一般的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那個她愛過恨過的這個男人,司徒俊逸。
她苦澀一笑,雙眸冷漠無比,但也茫然無比。
她果然還是在乎自己的,他這麼想著,自從她“慘死”在自己手中之後,仿佛他的世界也因她的離去而毀滅了一般,那一刻,他的心是那麼痛,那麼的難受。
當時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長劍從她體內拔出,全身冰冷,連心似乎也被凍結。
四目交加,他卻發現笑過之後她是握緊拳頭,目光淩厲,眼中的恨意愈來愈濃,他被她渾身散發的濃濃恨意震到了,那比刀子更利的目光,是如此陌生,是他從未見過的怨恨。
她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到司徒俊逸麵前,怨恨的雙眸現在如一潭死水般寂寞無聲,深深望著他,浮出淡然一笑:“你為何還要找來?我與你早已恩斷情絕,我對你,已經無愛,所以,便不會恨!因為,恨也是感情的一種!”
她的話,令他仿佛跌入萬丈深淵,終是失去了麼,或許是他從來都不曾擁有過?不,他不相信。
司徒俊逸望著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是恨我的,對不對?”
“我甄惜隻會珍惜我值得珍惜的人,而你,不是我值得珍惜的人。”她的話猶如一把刀,將他的心一片片割裂。
隻因信任全無,最終隻能含恨而終,情絕於世!要恨,隻能恨信任來得太晚。
甄惜轉身,踏著桃花林裏的清泉,飛馳而去。
不可以放棄,他好不容易才來到她的身邊,他一定要帶她離開,去找屬於他們的那片天地,永世不分離,就如她喝醉酒說的那樣,“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這說明,她心裏其實還是有他的,
一想到這裏,司徒俊逸眼光一閃,旋身一轉,身形如電,飛馳向前追去,猛一拂袖,抓住前麵的甄惜,將她帶進懷裏,緊緊抱住。
“小惜,你聽我說,我沒有不信任你,我真的沒有想到當初會傷你如此,我根本就不知道你那時是在閉關,你相信我。”
“放開。”甄惜隻覺得一股勁氣從她身後襲來,竟然掙脫不開,“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你當自己是誰,沒有你我會活得更好,你幹嘛還來糾纏,既然那麼相信你的芷汐,找她去吧!離我遠一點。”
隻是她越是掙紮,他抱得越緊,“我這次是不會放開你的,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自戀狂,誰心裏有你了,我不想見到你。”
隻聽“砰”的一聲,這兩股強大的內勁好似一枚炸彈轟然炸開,二人同時落入水中,而彌漫在水裏的血腥氣,逐漸變得濃鬱,
“咕嚕咕嚕”甄惜的喉嚨灌了兩口水,無法呼吸。
而司徒俊逸捧著她的臉,對著誘人的粉色唇瓣,閉上眼睛,輕輕一吻,卻是用盡了感情。
甄惜眸中一道狠絕的利光閃過,一出手,司徒俊逸感到胸口一陣劇痛,立刻鮮血如注,染紅了原本清澈的泉水,“噗”二人立出水麵,而甄惜立時毫不猶豫的又補上一掌,打在司徒俊逸的胸口,頓時,司徒俊逸直直地跌去,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保留了十多年的初吻,幻想了多年的美夢,本以為會在最浪漫的時刻獻出,卻不曾想兩次都被他強吻,還是在她最恨他的時刻,一想到自己當時被他一簫穿肩,害得自己瘋狂入魔殘害百餘條無辜的性命心裏就一陣怒火,更可恨的原因竟是因為她犧牲了自己最珍貴的藥水救了那個利用她的芷汐,想到這兩個人她就恨得牙癢。
甄惜厭惡的擦了擦嘴唇,朝著司徒俊逸怒吼道:“滾,別叫我再見到你,別說什麼沒我你活不了的話讓我原諒你,你要活不下去就去死吧!但是別死這裏弄髒這片美麗的地方,你要死死外麵去,你死了還有人跟你殉情呢,既然那麼相信別人那就滾去找那個廢物吧!我不需要你。”甄惜捋了捋濕掉的頭發,轉身走向對岸,隻留下了一句:“混帳東西。”
她竟然要他滾,他死了也和她沒有關係,她怎能說著如此冰冷決絕的話,一切,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不知不覺中,緊握住了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但是仔細看過才會發現,那是兩枚一大一小的戒指,同樣的款式,他還記得她曾經說的,戒指是結婚男女的信物,在他們成親的那天都會為對方帶上這樣的戒指在無名指代表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之前他都不知道,她是為了他才打造了這對戒指。
這便是他千裏迢迢所努力追求的真相,之前的他根本不相信楊明宇的話,然而,當他們真的再次見麵,她卻是如此殘酷,殘酷到令他無法接受。
“啊……”
司徒俊張開雙手,衣袂在空中翻飛,長發亂舞,周身的花瓣似被一陣狂風吹起,漫天飛揚,帶著千鈞的力道,劃過清泉,而清泉被瞬間被這力道濺出十丈多高,好像瀑布般傾瀉而下,劈頭蓋臉打下來,將他渾身淋了個遍,這一聲仰天的長嘯,可算是聲震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