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到了傾城玉扇樓的房間他不知道,腦子裏最後的記憶是他在水裏泡了很久,冷到麻木,毫無知覺,他的傷口也仿佛被凍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手中,隻有楊明宇送他的木雕。
躺在床上的司徒俊逸雙目赤紅,好像一夜未合眼,胸前被她抓過打過的傷痕還在流血,隻是疼的不是傷,而是心,如針刺般的疼痛。
她的決然轉身,絕美的麵容帶著憤怒,自從她離開,他隻要閉上眼睛,她便會浮現於自己眼前,任他如何努力,也揮之不去她的身影!
他對著木雕,用手輕輕摩擦著木雕的臉龐,目中滿是深情與歉意。要如何才能令她原諒他,回到他身邊?
“如果我是她,看到你這副模樣,隻會看不起你。”楊明宇的身影,真是無時不出現。“聽說你將我派來的人都趕了出去,也不肯醫治自己的傷?你以為用苦肉計,就能挽回她的心?”
司徒俊逸的雙眸失去了光澤,出口的聲音帶著一絲乞求。“我到底要怎樣她才肯原諒我?我沒有不信任她,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她是在練功到關鍵時刻,我不知道花之穀的秘密。
楊明宇諷刺一笑,他是在求他麼?身份尊貴的他,竟也會放下尊嚴,然而,這,遠遠還不夠!她忍受的,何止這些?
“這些都是理由,你不肯麵對現實的理由。你是真的因為不知道這些才釀成大禍的嗎?你敢說你毀了她的修煉是因為不知道花之穀的秘密嗎?既然你如此在乎她,怎麼會在她安靜地睡在那裏的時候刺了她一劍?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
楊明宇的話,令他心中狠狠一痛,他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那時的衝動,隻因他對她的不信任,信任兩字,對她,是如此的重要。
然而,接下來楊明宇的話,令他更是打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而且,你為了進入雪山,不惜犧牲蘭蘭的性命,你可知,蘭蘭在她心目中也如同親人一般,你已經害她殘殺了無數花之穀姐妹的性命了,她已經很內疚令她寢食難安了,而如今,你又讓她背負了一條生命,還是她的至親好友。對啊!在你眼裏,丫頭什麼的生命就是賤,哪有你這般高貴,所以,童話什麼的都是騙人的,不管是灰姑娘愛上王子還是王子愛上灰姑娘,本就是一個錯誤,這麼美的愛情,現實裏怎會出現,你跟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注定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王爺,你還是放棄吧!像你這麼金貴的人,隻能有高貴的公主才配你,我們,不夠資格。”
果然,楊明宇什麼都知道了,為了進入雪山,他和瑩月設計演了一場戲。其實那天的精英軍團並不是司徒俊凡派來的,而是他手下的殺手,他背後的殺手軍團可從不輕易出動的,但是這次,他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還犧牲了蘭蘭的性命。
這一刻,司徒俊逸麵如死灰,說道:“你果然都知道了。”
楊明宇一臉笑意,道:“也許事情沒那麼糟糕,除非……”
司徒俊逸身子一震,在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急切的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夠讓蘭蘭完好無缺的活過來。你,可以做到嗎?”
楊明宇的話冰冷而無情,打碎了他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
“如果你一直這樣自暴自棄,連我也幫不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點值得別人去愛,不是我打擊你,你這樣子連一隻喪家犬都不如,如果我是你,我會養好傷,想辦法挽回一切,而不是像你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聽了這話,司徒俊逸眼眸稍微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希望,瞬間消失。楊明宇似乎對他改變了一點態度,但是他怎麼可能讓蘭蘭死而複生?為何還要為他點燃那一絲希望的火燭,卻在他為之欣喜充滿希望時,殘忍的將其澆滅?
山穀內,木屋中。
這些天甄惜一直鬱鬱寡歡,誰也不搭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這一大清早,甄惜就爬上了山,站在山頂的最高處看著……清晨的一道金光射下,仿佛將她住的那片小小的世外桃源蒙上了一層金色麵紗,漸漸地,金燦燦的陽光變得更燦爛奪目。
就在她還在欣賞著這美好的朝陽的時候,她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幾十個蒙麵黑衣人,那幾十人互相對視一眼,便拔劍而上。默契的分站於的兩邊,長劍出鞘。
眼看長劍就要劃過前麵的人兒,然而,就在這時,一個黑影,一把玉簫,以最快的速度替他們結束了這即將發生的激烈之戰。
玉簫,轉眼之間,已割破眾人的喉嚨,頓時,那些人,身僵,倒下。玉簫,堪比利刃。
他,就在他們不遠處臨風而立,無聲無息,明明是剛剛出現,卻仿佛早已存在一般。好快的動作!那些黑衣人直到倒下也不曾閉眼,到死也沒看清那個人快到是否能確定他真的出過手。鮮血未曾流出,人卻已停止了呼吸。沒有半分停頓,不給他人留一絲一毫的反應機會。
居然會有殺手潛進了雪山之中?看樣子對方不置她於死地是不會罷休的,這都不肯放過她,真的就這麼恨她嗎?
這麼好的興致都被攪亂了,無奈,甄惜隻好回去小木屋了。
她轉過身,似乎就當他是透明人一般,與之擦身而過,看都不曾看一眼。
她竟然連看都不願再看他一眼,看她離去的身影他麵容蒼白,唇無血色,眉宇間被悲傷所取代,再無從前那個氣勢淩人的逸王爺的半點影子。
她到底怎樣才能回頭看他一眼,他很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是,他的手,卻不聽他的使喚。他隻能閉上雙眼,生生咽下想要湧上喉頭的血腥之氣,心痛難當。
她留下的清香久久不散,可人已走遠。待他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另一個窈窕的身影在他麵前,而她身上的香氣早已取代了剛才的清香。
彩霞霓裳,醉月芬芳,熟悉的身影,原來是瑩月。
司徒俊逸終是一聲長歎,費盡心機,得到的卻是這個結果,做這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
瑩月穿過地上的屍體,來到司徒俊逸身邊。
“好多天了,如果精神好些了,傷也養好了,那就想辦法挽回這一切,隻要有一絲絲的希望,我相信你是不會放棄的,是嗎?”
瑩月的話令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難道她有辦法?她說的話,他覺得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
還沒等他開口,瑩月已經回答道:“他跟你說過,隻要你能讓一個丫頭完好無缺的活過來,也許還有一絲絲的希望,難道你聽不出來嗎?”
司徒俊逸瞪大了雙眼,問道:“你說蘭蘭?可她不是死了嗎?我如何能讓她複活啊!為了進入雪山,我完全沒有給她一絲絲活得希望。”
瑩月淺淺一笑,轉身,說道:“跟我來。”
瑩月帶著司徒俊逸來到傾城玉扇樓的一間冰冷的石室之中,石室裏麵寬敞明亮,幹淨透明,周圍都是寒冰。
石室中間是一座寒冰打造的冰床,冒著絲絲寒氣,一名女子安靜的躺在冰床上,司徒俊逸一眼就認出了女子的身份,是蘭蘭。
瑩月走上前去,輕輕挽起了女子的衣袖,隻見白皙的手臂上好幾條殷紅刺目的劍痕一路劃下,直至手背,雖已被止了血,也已經被冰封住,卻仍然觸目驚心……
她身上的傷,單單就是手臂就如此恐怖,殷紅的鮮血,猙獰的劍傷……都是拜他所賜。
司徒俊逸把臉轉到一邊,不忍繼續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