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的意思很明顯，他們是在進行一場和自己的戰爭，深淵那邊的敵人甚至都不會將他們當做敵人。
對方已經超越了不朽，又怎麼可能將這些神明當做同等級的敵人來看待。
四大劍域和不朽長城對於深淵之中的他來說，或許隻是微不足道的玩具而已。
四大劍域所守護的，不過是一張窗戶紙，而且要不要戳破的主動權都在對方的手中。
這些神明明顯不知道這一點，他們看向蘇衍的目光都很是莫名其妙，根本就沒理解蘇衍剛才話中的含義。
應龍天已經轉移話題，道：“蘇衍兄弟，冒昧地問一句，你剛才斬殺那些墮落神明用的是什麼法門？”
“我堪破了因果，斬斷的是他們和神界的因果，然後……”
“難怪如此的！你竟然可以斬斷因果，我還以為這件事隻是傳聞，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們四大劍域已經很多年沒出過和你一樣的人才了，上一個這樣厲害的人也是劍主，他是我師叔，但後來變得瘋瘋癲癲的了。”
蘇衍苦笑起來，應龍天那個師叔之所以會變得瘋瘋癲癲，隻怕也是因為發現了深淵的真相。
當你得知了，所謂的血戰是螞蟻幻想之中保衛全世界的戰爭，對麵的黑暗之中躺著的並不是另外一群螞蟻，而是一頭獅子之後，信心自然會被擊潰。
螞蟻隻能應付螞蟻，根本就不可能有應付雄獅的本事。
螞蟻是很擅長築巢，但螞蟻的巢穴再精巧，也不可能經得住雄獅的踐踏。
有些事情聽起來無比殘酷，但這就是世界的真相。
任何人都不可能抗拒！
應龍天道：“今日之戰，我們大獲全勝，已經可以鳴金收兵了，窮寇勿追。”
聽他這麼吩咐，大家都是歡天喜地，也根本不在乎蘇衍剛才說的那些話了。
最後隻剩下應龍天和蘇衍留在長空之中。
他對蘇衍意味深長地道：“蘇衍兄弟，不是每個人都如你一般，可以堪破因果的。”
“我師叔曾經對我說過，堪破因果並不是一種多麼美好的能力，多數時候你隻能看破，並不能進行任何幹涉，因此會產生極為強烈的無力感。”
“蘇衍兄弟，今日你所堪破的，在自己心中明白就是了，不要和別人去說。”
蘇衍聽他的意思，想必他早就知道深淵的真相了，至少是一部分真相。
四大劍域那麼多超越了至尊，進入不朽級別的存在。
那些不朽也一定知道一些什麼吧，但他們卻都什麼都不說，大概也是因為害怕，一旦將真相說出來，不朽長城的防線自己就會徹底崩潰了。
蘇衍沒有說話，隻感覺到無比的沉重。
若有得選的話，他情願自己沒來過四大劍域，還不如直接去長生神域的廢墟之中，尋找自報仇的動力。
當你知道一些事情，卻又對你的處境和現狀無能為力的時候，隻會產生強烈的無力感。
而這往往是痛苦的根源所在。
僅此而已。
回到不朽長城之中，慶功宴還是和往常一樣正常召開。
大家都因為這一場大勝而彈冠相慶。
雖然誰都明白這一場血戰漫漫，完全看不見盡頭在什麼地方。
但今日的勝利也是勝利，隻要是勝利就有了慶祝的理由！！
而且這一次的大勝至少能得到十天的安寧。
隻是十天看不見那些醜陋的深淵怪物，對於許多人來說，就已經算得上是一種恩賜了。
蘇衍端了酒碗一個人獨自坐在窗邊，大家都以為他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實際上他什麼事情都沒思慮，隻是單純地喝酒罷了。
他來四大劍域，本來隻是為了或許更大的力量，最好是成為下一位劍主。
沒想到成為劍主這件事還遙遙無期，反而經曆了許多意料之外的波折。
他現在是大至尊境界，再往上便是天至尊境界。
抵達天至尊境界之後，便有創世的威能，本身等同於大道，不管實力還是境界都會邁入一個尋常神明隻能想象的極致境界。
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極致。
真正的極致需要再往上，甚至超越大道！
便會抵達不朽，又稱之為空的境界。
據說到達那種程度之後，就連大道都看不見了，所見一切都在腳下。
若是平視的話，什麼都不可能看得見，所以又被稱之為空的境界。
那才是真正的不朽，可以將大道輕易地捉在自己的手中。
蘇衍還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進入不朽的境界之中去，但很明顯的是，即便是進入到了所謂不朽的境界之中，也沒辦法和和深淵之中的那一道意識抗衡。
他自己就已經是黑暗，是深淵，是一切的源頭了。
以蘇衍如今的境界，甚至都沒辦法完全理解，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大概是這樣的，如果沒有適合自己的存在方式，那他就塑造全新的大道，讓大道來契合自己，這樣才會有深淵。
許多神明以為是牢不可破的大道法則，或許就是他塑造出來的。
這樣的境界，當然超越了不朽，或許已經是傳承中的聖人，或者聖明。
神界之中，傳說有聖人，聖人言出法隨，不管說什麼，都會變成法則的力量，形成降維打擊。
所謂大道、法則在聖人的手中就好像一團麵粉一樣，想要捏成什麼形狀，那就是什麼形狀。
但所謂的聖人、言出法隨不過隻是傳說而已，不僅蘇衍沒有見過。
神界許多古老的神明也從來都沒有見過！！
甚至有人懷疑，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聖明，一切都是有些人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但從蘇衍接觸到了深淵本源的這一刻開始，他便意識到了，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到達這樣的境界。
神界之中既然有深淵，那麼極有可能還存在別的聖者，形成了某種平衡。
不然的話，深淵早就可以將整個神界都吞沒了！！
蘇衍今晚喝的酒不是很多，也沒什麼醉意。
走到不朽長城上，冷風一吹，他的酒就醒了。
他看到十幾道流光從後方朝著這邊飛來，落地之後變化成了十幾個道人。
蘇衍見過其中兩個，是上清閣的長老，不知道他們來這裏做什麼，難不成是為了做嘉獎嗎？
蘇衍還不知道，今日的戰果已經被應龍天給上報上去了。
劍域那邊極為振奮，所以連夜就將封賞賜下，並且送到前線來了。
看到劍域長老到來，這邊本來就已經醉酒的將士都非常興奮，還有人主動恭喜蘇衍，說這是他們八百年都未曾享受到的榮耀，今天跟著蘇衍也算是能沾沾喜氣。
整個氣氛喜氣洋洋。
從劍域送來的那些賞賜，蘇衍甚至都懶得看一眼，就讓手下人直接分了。
氣氛頓時到達頂點。
不過蘇衍這時候已經準備好抽身而退了。
但他還來不及離開，來封賞的長老就告訴他道：“你已經通過了上清閣的第一重考驗。”
蘇衍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問道：“什麼考驗，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有答應上清閣參加什麼試煉。”
那長老一臉倨傲地道：“你不是想要成為劍主嗎？”
“要成為劍主，就必須經過上清閣的三關，你已經過了第一關了。”
“能在不朽長城證明自己的實力，那才叫真正的實力！”
不朽長城這邊要經曆的那都是生死搏殺，是正常的切磋比武根本不能比的。
蘇衍此時也來了興趣，問道：“那第二關是什麼？”
長老道：“心性。”
“要怎樣才算合格？”
長老將一張紙交到了蘇衍的手中，上麵一片空白。
長老卻道：“題目就在這一張紙上，等你將這一張紙上的題目解出來之後，便可以來找我。”
蘇衍拿著這一張紙，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又將這張紙放在眼光之下，也還是一個字都沒有。
他跟著又嚐試著將少許神力注入其中，但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張紙看起來就是最普通的白紙，根本就沒有任何玄機可言……
蘇衍抬頭，那長老卻已經揚長而去了。
顯然他並不打算給蘇衍任何提示。
要結題，首先也要看得到題目才行，如果題目都看不到的話，那一切都是白扯。
蘇衍將這一張紙反反複複地拿在手中，前後左右都看了一個遍。
他一雙金色眼眸都看得發痛了，也沒找出任何不對勁的端倪來。
他的心中也開始懷疑，會不會這就是一張最普通的白紙……
但上清閣特別派長老來送他一張白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要玩他嗎？
蘇衍曾經進過上清閣，那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地方，能進那裏的可都是紫霄劍域之中最有名望的人物。
他們應該不至於做如此無聊的事情！
蘇衍想到這裏，又將這一張紙拿在手中，他幾個呼吸之後，打算從因果的層麵看看這張紙究竟有什麼玄機。
隻要能通過因果回溯過去未來，便能知道上清閣在打什麼主意了！
使用因果的力量往往會伴隨巨大的風險，尤其是回溯過去未來的時候，往往會讓自己陷入業力包圍之中。
若不是到了緊急時刻，蘇衍輕易不會使用這一份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