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統領

第一百零三章 統領

出身於諾克薩斯建國元老級貴族家庭的斯維因似乎注定擁有坐享特權的一生。他的家族在勃朗·達克威爾的上台過程中扮演了關鍵角色,大肆鼓吹他們的高貴血統就是這個國家的最大力量。

然而,有許多人都覬覦更大的影響力,他們暗中結社,陰謀推翻達克威爾,而唯一的痕跡隻有一朵黑玫瑰的標誌。斯維因發現了他們的詭計,親自處死了領頭的幾個主謀。這些人中也包括他的父母,正是他們竊竊私語中提到的“蒼白女士”最先引起了他的警覺。這個名字可能威脅著諾克薩斯,而諾克薩斯在他心中的價值高於家族和家人。

他們尋求的是一種力量,一種無形的聲音,在不朽堡壘的黑暗中喋喋不休。如同渡鴉的厲叫……

揭發有功的斯維因獲得了諾克薩斯軍隊中的官職,這是他從未了解過的領域。在這裏,他切身地懂得了帝國的強大並不是因為他所認為的諾克薩斯血統,而是因為諾克薩斯能夠團結所有人,不論出身高低貴賤。在戰場前線,一個異邦的奴隸和一個高貴的貴族是平等的。

但是,每場戰鬥過後,斯維因依然隻能看到黑暗。食腐烏鴉群集成的烏雲……

平定了西方邊境以後,斯維因的部隊在恕瑞瑪的砂礫之上豎起了無數座諾克斯托拉,他的個人聲望已經如日中天。但是不久以後,真相便開始顯露,貪婪才是驅動帝國前進的唯一目標。同時挑起太多條戰線上的戰爭,對魔法聖物瘋狂渴求,很顯然,年邁的勃朗·達克威爾已經鬼迷心竅。

待到諾克薩斯進軍艾歐尼亞之時,達克威爾已經變得更加厚顏無恥,甚至對全部戰團部署新的軍令,要掘地三尺尋找任何可能使人長生不老的東西。斯維因的部隊被抽調得一幹二淨,幾乎已經不可能再與敵軍交戰。最後,在普雷西典之戰中,斯維因的軍團按計劃將敵人誘進了所謂的陷阱,但卻孤立無援慘遭碾壓。他手下的老兵們被徹底擊潰,斯維因也受了致命傷。他的一塊膝蓋骨徹底粉碎,左臂被艾歐尼亞的刀劍斬斷。

他躺在死亡的邊緣,一隻渡鴉飛近覓食,斯維因又感覺到了曾經那熟悉的黑暗撲麵而來。但他不能讓它奪走自己。絕不。斯維因凝視著那隻烏鴉的眼睛,他在倒影中看到了邪惡正在扼住諾克薩斯的心髒。一朵黑玫瑰。那個蒼白女士……還有她的傀儡皇帝。斯維因意識到,他當時並沒能徹底終結那個陰謀秘社,而且自己正是遭到了他們背叛,被置於死地。那個他們曾經沒能傾覆的達克威爾,早已淪為了掌中玩物。

這一切的管窺,並不是通過渡鴉的頭腦,而是某種更強大的東西。是他父母曾經尋找的力量,是黑暗中燃燒的惡魔之眼。

由於他的“失敗”,斯維因被開除了軍籍。在旁人眼裏他隻是個廢人,但斯維因卻開始著手發掘不朽堡壘中埋藏的真相——某種上古力量的化身,一直在捕獵將死之人並吞噬他們的秘密,因為它曾經試圖吞噬他自己的秘密。斯維因凝視著黑暗,他看到了連它都沒能看到的秘密:一種操縱它的方式。

雖然斯維因的精心設計花費了許多年,但他和同黨一夜之間就奪取了諾克薩斯的權力。他用那副被惡魔修複的身軀,當著所有追隨者的麵碾碎了達克威爾。王座上空無人影,支離破碎。

斯維因對諾克薩斯未來的願景,是通過團結而實現力量。他撤回了遠征的軍團,結束了達克威爾發起的注定失敗的戰爭。隨後通過建立崔法利議會,他確保帝國的大權不會被一人獨攬。他接納所有宣誓效忠帝國的人——包括黑色玫瑰,但他清楚,他們私底下依然會密謀對自己不利。

他和那個惡魔一樣收集著知識。斯維因預見到遠方隱藏的更嚴峻的威脅。然而,許多諾克薩斯人都暗自揣摩,無論他們將麵臨怎樣的黑暗,可能在斯維因的黑暗行徑對比之下都會顯得蒼白……

獻祭才剛剛開始,一切都是為了諾克薩斯。

戰術會議開始前一刻他才抵達營地。身邊跟著寥寥幾名榮譽侍衛,每一個都遴選自崔法利軍團。侍衛們停在入口處,我看著他走進來。

有些人投下的陰影比自己的身軀更為龐大,但很少有人能帶來這樣的黑暗。這黑暗在我們頭頂盤旋,發出饑餓的鴉鳴。那些渡鴉似乎是在跟隨著他,無情地提醒著每個戰士的命運。鳥喙掛著的殘布恰似我們頹喪的軍旗。不過當他走進破爛不堪的戰地帳篷,我發現我終究還是沒有料到,他的外表如此接近凡人。

他的發際摻著灰絲,在塵土飛揚的血色天空映襯下十分明顯。飽經戰鬥洗禮的護甲外麵披了一件樸實的外套,兩隻手都緊緊收在衣擺內——正如我想象中的顯貴做派。我露出微笑,因為他的內心依然還是一位紳士。他沒有佩戴任何軍銜的標誌,唯一的標誌就是那些見證一位士兵浴血經曆的傷疤。這次會議所召集的人之中,有許多都渴望獲得更大的敬畏,所以紛紛拉著自己的軍團耀武揚威。這些人裏隨便哪一個看上去都能輕而易舉地擊垮我們麵前這個人,

但是,我們所有人都要聽命於這個人。諾克薩斯統領。

我看著他的同時,可以感到某種莫可名狀的東西,但無論多麼細心觀察,都看不出端倪。或許這就是某種真正的未知?或許正是因為這種不可名狀,才讓這麼多人召之即來。無論這次抽到什麼簽,傑裏柯·斯維因現在已經站在我們麵前,而我已經無法回頭。

五個軍團已經開進了洛克隆德平原,但沒過幾周,當地人就衝垮了我們的陣地。我們倉促修建的護堤被他們的火藥輕易炸開,而火藥就開采於這片比我們的老家還要貧瘠的丘陵之下。兵敗如山倒,直到斯維因不得不選擇親自前來幹涉。這是我的精心設計。

數月來,我一直在準備。我派戰爭石匠深入礦洞。我詳細考量了所有細節,每塊土地的細微起伏轉折……還有諾克薩斯如立針尖般的命運,以及有關各個時刻的低聲預言……

我的耳朵一陣刺癢,我回想起了那位蒼白女士的話語。回想起她第一次命令我的時候,第一次講述我們的密謀。

一切都已經就位,如我所料。此處,開裂的大地構成一座無法逃脫的迷宮,我,隻有我,才能決定帝國的未來。

畢竟,斯維因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不正在於此嗎?

“我信賴的將軍們,”斯維因終於開口了,鏗鏘的聲音如同刀劍出鞘。他稍作停頓,似乎是在給我們時間適應這尖銳的刀鋒。“和我說說諾克薩斯會如何得勝。”

“這有十二條陸行艦,在山裏。”勒托手指著地圖上的一個位置最先開口。這塊地圖被他翻弄得已經褪色泛白。“每條都由一頭龍蜥牽引,在戰團前麵領路,我們就將踏過敵人的死屍。隻要一聲令下,那些野獸就能用破銅爛鐵把這裏犁成耕地。”

他麵露微笑,對自己的計謀洋洋得意。但斯維因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杯子——有人正在為他斟酒。

有毒嗎?他的眼神掃視著桌邊眾人,似乎在質問他們。我盯著自己在他盔甲上的倒影。我絕不會暴露自己的意圖。

“我們自己想控製住龍蜥都很難,“斯維因終於低聲說道,一邊盯著杯子裏的上等艾歐尼亞葡萄酒。“設想一下,隨便一個坑道佬扔出炸藥,隻要一聲爆炸——請告訴我,在你的想象中,誰會先跑——是夾著尾巴的龍蜥,還是你嚇破膽的軍團?

“那我們就把這裏燒成一片焦土,”梅拉搶在勒托開口之前提出了自己的計劃,信口開河地說。“進軍之前放火燒了他們藏身的坑洞。把他們從該死的礦坑裏趕出來。”

斯維因歎了一口氣。“我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拿到你要燒掉的這片土地。不過似乎我高估了你對硝石性質的了解。”他搖晃著杯中的酒,流露出一絲失望。“你在親手給自己的手下送葬。”

“赤刃依然鋒利,”藏在陰影中的約納特不耐煩地說道,在他恕瑞瑪皮膚的對比下,周圍的陰影反而顯得明亮。“我們日落後就潛入礦洞,解決他們的首領。幹不幹淨,漂不漂亮,無所謂。”

“值得欽佩的戰術,”斯維因大聲笑了出來。“但是那些帶頭的也不是當兵的。現在還不是。我們的敵人隻是在追隨叫喊聲最大的人。殺了一個,第二天一早就會站出來三個嗓門更大的。”

我笑了出來,對眉頭緊鎖的赤刃首領點了點頭。“我剛才確實擔心了一小會兒,怕你真找到了取勝的辦法,約納特。”

會議桌上突然一片死寂。地圖旁邊的蠟燭已經快燒到了底。

這是屬於我的時刻。蒼白女士將為此大悅。我把統領送向湮滅的同時將會高呼她的名字。

“事實是,這場仗你贏不了。”我繼續說。“你不可能和死神對抗。即使是諾克薩斯的統治者也不例外。達克威爾已經證明過了。”

斯維因和其他人靜靜地看著,我小心地從外衣中掏出燧石,另一隻手裏已經握好了導火索。芬拉斯攻城戰的老英雄勒托勃然大怒。

“古蘭斯,你要幹什麼?”他怒吼著,這才瞥到我一小時前堆在會議桌下的炸藥。“你要威脅統領大人嗎?你這是叛國。”

但是,他們之中沒人敢接近我。我將燧石放在引線上,一切就緒。

不過……有人在笑。我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誰在笑。

“看看,古蘭斯將軍是唯一一個明事理的人,”斯維因輕笑著,撫平外套上的褶皺。“隻有他一人懂了。你們其餘所有人,你們在戰鬥來臨的時候問的是如何不被打敗。但有一些戰鬥是無法取得勝利的。有時候,唯一的戰術隻有赴湯蹈火。抱著必死的信念衝進烈焰,但在你身後會有上萬人前赴後繼。而在他們身後,就是一種更強大的力量。”

他敞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露出了……

“古蘭斯和我,”他麵帶殘酷的微笑,“我們一直在尋找著,到底需要犧牲什麼東西,才能獲得勝利。”

梅拉衝向我顫抖的雙手。勒托也是。但扼住我咽喉的卻是斯維因非人一般的握力,把我舉了起來,雙腳離地,一觸即發的引線已被遺忘。

“但願你能親自向她轉述你的失敗。”統領對我低聲說道。他的聲音裏透著永世不滅的憤怒。“但願她,也能聽得到死者的悔悟。”

我想用力尖叫,供認一切。無望地乞求原諒。

但現在已一無所有,隻有輕柔的低語聲。我吐露了我的秘密。這個故事,說與你聽。如同輕拍的羽翼漸漸遠去,食腐渡鴉正發出陣陣哀鳴……

我是麗莎·艾羅什卡·格榮亞納·瓦爾羅坎。兩千年來,我的祖先在掘沃堡世代為王。

軍閥、民族還有尚在繈褓的帝國,覬覦著鐵刺山脈的富饒,都曾妄圖顛覆我們。但沒人能夠攻破我們的堅壁。他們就像湧近的浪頭,拍碎在我們的城牆腳下,在我們的刀劍麵前悻悻而歸。

從此,我的家族便不再為王。

她高昂著頭,跟他們一起登上了凱旋階梯。台階上每隔十二級,就會有製服筆挺的守衛站在階梯兩側,但她不為所動,目不斜視。雖說艾麗莎是第一次來到都城,但她不想流露出絲毫的震驚;沒見過世麵的下等人才會目瞪口呆。她是掘沃堡人,身體裏流傳著世代稱王的血統。

階梯兩側的衛兵身著黑鋼甲。鍛造鎧甲的礦石就來自她的家鄉,鐵刺山脈的地底。諾克薩斯所有最好的板甲都源自這座山脈的深處。早在五代國王之前,她的故國就被諾克薩斯人征服並納入了帝國的版圖,之後就一直如此。

紅色的旗幟在幹燥的晚風中舒卷,目送他們繼續登梯。熱風中摻雜了煤煙和工坊的氣味。諾克薩斯沒有一座鍛爐是冷的。

不朽堡壘浮現在他們眼前,暗沉森然,咄咄逼人。

奧拉姆·阿克漢·瓦爾羅坎。虎背熊腰、臂膀粗壯,舞刀弄劍的好手,同時狂妄自大、目光短淺——在艾麗莎看來——但她總是用一副冷漠、無感的麵具把鄙夷藏在心底。奧拉姆雖然隻比艾麗莎早出生幾分鍾,但也因此離掘沃堡的王位要更近兩步。艾麗莎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外表上看,兩人顯然是一對雙胞胎。同樣的高挑身材和健壯的體態,還有同樣由家族血脈賜予的冷酷眼神,再加上出身貴族的傲然舉止。兄妹倆的黑色長發都編成了精致密實的辮子,臉上文有棱角分明的刺青,鎧甲外麵罩著岩灰色的鬥篷。

他們登上了階梯頂端。隨著一陣撲翅聲,一隻烏鴉從他們頭頂掠過。

艾麗莎差點兒縮了一下頭,但還是控製住了自己。“這算是噩兆嗎,哥哥?”

她看到奧拉姆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

“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在給諾克薩斯納貢,還給他們的士兵造盔甲,”他沒好氣地說道,幾乎都沒打算在守衛麵前掩飾音量。“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活命,艾麗莎心想,但她沒有說出口。

兩名全身板甲的士兵已經在宮殿金屬大門外等著了。他們握緊斧頭長戟,原地立正。艾麗莎看見兩人胸甲上有三處凹口,外罩暗紅色的鬥篷——這兩人不是普通的衛兵。

“崔法利軍團的。”奧拉姆輕輕吐息,平時的氣勢和傲慢一掃而光。

在一個殺人者遍地的國度,崔法利軍團是最受人們敬畏的名字——不論敵友。據說隻要他們出現,城邦和國家寧可屈膝投降也不願與他們在戰場上較量。

“這是他們的禮節。”艾麗莎說。“來吧,哥哥。該親眼見見這所謂的‘三人議會’了。”

每個人進入謁見廳以後都會首先看到諾克薩斯先皇們的王座。這是一個巨大的物件,由一整塊黑曜石鑿刻而成,粗糙而且棱角分明。數不清的旗幟垂在旁邊,高大的立柱形成尖銳的角度,燭台上燃燒的蠟燭,一切都在將來賓的視線引向王座。它是整個空間唯一的主宰。

不過王座上空無一人。自從上一任諾克薩斯統領死後一直如是。

不是死了,艾麗莎心裏自省道,是被處決。

諾克薩斯沒有皇帝,王座上沒有暴君。不會再有了。

艾麗莎離開掘沃堡之前就有人和她講解過帝國的新體製。

“崔法利議會,”父親的首席參謀告訴她這個名字。“意思是三人一起,每人代表一種力量——遠謀、武力和狡詐。這套設想的意義在於,單獨一個人可能會因為無能、瘋狂或腐化而使諾克薩斯滅亡,而三個人的話就總會有兩個人能壓製失控的個體。”

艾麗莎覺得這個概念很有趣,但並沒有經過任何實踐的檢驗。

大廳感覺很寬敞,足以容納一千人謁見,但現在卻空蕩蕩的,隻有王座腳下的高台上坐著三個人影,圍在一張簡約的大理石桌前。

兩個陰森沉默的崔法利軍團戰士陪同艾麗莎和哥哥走向這三人。他們的腳步在冰冷的地麵上敲出尖銳的回響。正在低聲討論的三人隨著掘沃堡的子嗣走到近前便停止了交談。他們坐成一行,像三位法官一樣麵對著走上前來的使者。

其中兩人名聲在外,她認得。第三個……沒人真正認識。

坐在中間,一雙鷹眼目不轉睛的是傑裏柯·斯維因——大名鼎鼎的遠謀之人,新任大統領。有的貴族仍然叫他篡位者,因為就是他將瘋狂的勃朗·達克威爾拖下了王座,但沒有哪個貴族敢當麵說出來。他的凝視意味深長,先是壓向奧拉姆,然後是艾麗莎。她強忍著不去看他外套下的左臂。據說他這條手就是在艾歐尼亞侵略戰敗北的時候,被那片仙靈群島上一個用刀的妖女斬斷的。

他右邊坐著德萊厄斯,傳奇的諾克薩斯之手,精英崔法利軍團的領袖,指揮著整個帝國的軍隊。他是武力的實體化身;相比於斯維因的正襟危坐,德萊厄斯則散漫地靠在椅背上,帶著鎧甲手套的手在椅子的木質扶手上敲著鼓點。他雙臂粗壯,表情嚴肅。

第三個人——人們稱其“無麵者”,完全是個謎團。這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從頭到腳都裹在層疊的寬大長袍裏。此人還戴著一副毫無表情、目光冰冷、質地光滑的黑色麵具,就連露出眼睛的小洞也有黑色絲網遮擋,完全遮蔽了此人的身份。這人的雙手也沒有外露,全都藏在厚重織物的袖子中。艾麗莎覺得自己在麵具上隱約看到了女性特征的影子,但也可能隻是光線的問題。

德萊厄斯難以察覺地抬了一下下巴,護送他們的兩名軍團士兵便用披甲鐵拳敲在胸甲上行了軍禮,後撤六步,把艾麗莎和她的哥哥單獨留在了崔法利議會麵前。

“請坐,”斯維因一邊說,一邊示意自己對麵的兩把椅子。

“我還是站著吧,統領大人。”奧拉姆回答。

“由你自便。”

這位統領大人的身上有某種不容抗拒的脅迫和強勢,艾麗莎可以確定……即使他是個正在步入暮年的瘸子……

“奧拉姆·瓦爾羅坎,艾麗莎·瓦爾羅坎,掘沃堡地區長官的第三和第四位子嗣,”他繼續說道。“鐵刺山脈到這裏山長水遠。兩位想必不是來寒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