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續斷骨白玉複肌散 細思量眾人再起疑

紀破百上下打量了一下聶天驕,麵色有些猶豫,紀破百行走江湖多年,江湖上的能人異士也見過不少,這膝蓋骨碎裂乃是無藥可醫,既然聶天驕有把握,那讓他試試也無妨。

紀破百點了點頭道:“那好,你們隨我來吧。”

端木凇聞言從地上站了起來,紀破百漫步向淮陰郡走去,端木凇幾步趕到聶天驕身旁,皺著眉頭小聲道:“天驕,你真有把握?”

聶天驕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我與師父學了這麼長時間,區區腿傷,當然能醫。”

聶天驕一邊說,一邊輕輕的衝著端木凇擺了擺手,並且示意端木凇幾人快走。

端木凇微微一笑,以紀破百的內力,兩人說話聲音再小也能聽到,方才聶天驕那麼說隻不過是為了騙過紀破百,給端木凇他們留出一點空檔來逃走。

端木凇點了點頭道:“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咱們就去他府上,給他把腿醫好。”

聶天驕聞言眉頭緊鎖的看向端木凇,端木凇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也衝著聶天驕搖了搖頭。

眾人隨著紀破百來到紀府,還沒進門便聽到裏麵紀遜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紀破百皺了皺眉頭,引著眾人來到紀遜房中,紀遜一看來人,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道:“爺爺,就是他們打斷我腿的,快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紀破百揮了揮手道:“你們便在此處給遜兒醫治,門口會有人伺候你們起居,需要什麼藥材跟他們說就行了。”

聶天驕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紀破百剛要出門,又有點不放心,轉過頭來道:“要多久才能將遜兒治好?”

聶天驕笑了笑道:“不知前輩是要大好還是要小好?”

紀破百皺著眉頭道:“這大好小好有什麼區別?”

聶天驕搖了搖手中紙扇道:“古人雲傷筋動骨一百天,倘若要大好,能夠站起來如常人一般行走,那至少需要一百天的光景,若是要斷骨重續,白骨生肉這樣的小好,隻需十日便可。”

紀破百沉吟了一會兒,捋著胡須道:“那自然是要大好,老夫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時間一到,倘若遜兒還不能下地行走,哼哼,那你們等著瞧。”

紀遜坐在床上喊道:“爺爺,遜兒寧可死也不願讓殺父仇人醫治,爺爺快殺了他們給爹報仇!”

紀破百沒理會紀遜說的什麼,轉頭出了房門,門口的侍從將房門輕輕關上,聶天驕陰笑著走到紀遜身旁道:“嘿嘿嘿,來,讓我看看你傷著哪兒了?”

紀遜一臉驚恐的望著聶天驕喊道:“你要幹什麼?別過來!”

聶天驕伸手將紀遜蓋在身上的棉被給掀了起來,端木凇身旁的程苧驚叫一聲捂住了雙眼,紀遜還要反抗,聶天驕五指連彈,將紀遜身上的穴道封住,解開紀遜纏在腿上的繃帶,仔細的觀察起傷口來。

紀遜的傷口已經上過藥了,可是那白骨依舊裸露在外麵,土黃色的藥末被血液浸透後發出刺鼻的氣味,聶天驕將鼻子湊近紀遜的傷口上使勁的聞了聞,皺眉道:“斷續草,這紀家果然不一般。”

鐵托在一旁湊上來憨聲道:“天驕,怎麼樣?能治得好麼?”

聶天驕笑了笑道:“沒問題,鐵托,給我準備一下紙筆。”

“好嘞。”鐵托喜笑顏開的在桌子上研好了墨,舔飽了筆,又找了一張紙平鋪在桌上。

聶天驕胸有成竹的拿起筆來,刷刷點點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寫好了,聶天驕拿著出了房門,將紙遞給侍從道:“今天天黑之前,將這張紙上所寫的藥材全都備好送來,倘若過了天黑,告訴紀破百,倘若過來天黑,那就回天乏術了。”

旁邊的侍從哪裏敢怠慢?雙手捧著聶天驕寫的方子,轉頭就往紀破百所住的地方跑去,聶天驕轉身回到屋內,拍了拍手道:“成了。”

端木凇在一旁好奇問道:“什麼成了?天驕,你方才在來的路上不是說……”

聶天驕笑了笑,小聲道:“我的確沒辦法將這斷骨重續,可是卻有辦法讓紀遜起來行走,雖然隻有七天,不過也夠了。”

“還有這種法子?”端木凇不可置信的看著聶天驕。

聶天驕坐在桌子旁倒了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道:“莫說這種法子,就是初死之人,也有法子讓他起來再活七日。”

百裏行在一旁眉頭緊鎖道:“天驕,這紀破百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這法子若是讓他識破了,那可如何是好?”

“識破了就跑啊。”聶天驕撇了撇嘴道“反正橫豎是一死,不試試怎麼知道?”

端木凇歎了口氣道:“說的也對,更何況咱們與花飛塵定在下月初十的約定還在這兒,到時候花飛塵來找我們,必然會祭出八王的名頭,這紀家就算不給花飛塵麵子,總歸也得給八王麵子。”

聶天驕笑了笑道:“端木說的沒錯。”

程苧在一旁皺了皺眉頭,小聲道:“其實……我能給他治好。”

端木凇微微一愣道:“苧兒,你說什麼?”

程苧穩了穩心神道:“我能治好他,可是會落下病根。”

聶天驕在一旁皺了皺眉頭道:“程姑娘,這斷骨重續,白骨生肉的事,自古至今都沒有過,你真的能做到?”

程苧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黑瓶來,程苧晃了晃手中的瓶子道:“這是我出來時爹爹給我的,名叫白玉複肌散,確實有白骨生肉,斷骨重續的藥效,隻不過用了之後每逢陰天下雨就會全身無力。”

聶天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程苧手中的瓶子道:“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端木凇在一旁皺眉道:“苧兒,這是程前輩給你保命的藥物,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程苧看著端木凇笑了笑道:“我現在拿出來不也是在保命麼?有你們在,這個我也用不上。”

端木凇聞言看著程苧輕輕的點了點頭,聶天驕湊上前來道:“程姑娘,這個怎麼用啊?”

程苧將藥瓶遞給聶天驕道:“將這藥膏塗在紀遜傷口的地方,再用木板把腿固定住,差不多隻要三天的時間,他的斷骨和肉就會長出來了。”

聶天驕笑了笑,衝著程苧一拱手道:“小生願為姑娘代勞。”

程苧輕輕的笑了笑,將藥瓶遞到了聶天驕手中,聶天驕打開瓶子聞了聞,一股清香撲鼻,聶天驕若有所思的道:“斷續草,七香草,龍涎水,恩……”

端木凇皺了皺眉頭道:“百裏,那是程前輩給苧兒保命的藥物,自是程家的機密,咱們還是不要多窺為好。”

百裏行笑著點了點頭道:“是是是,我先去給紀遜上藥了。”

百裏行走到紀遜身旁,用一根小木棒輕輕的沾著瓶子裏的白玉複肌散,一點一點的塗抹在紀遜的傷口上,塗抹好了之後又用木板給紀遜的雙腿固定好了,這才拍了拍手道:“完事。”

端木凇笑了笑道:“既然這紀遜的事處理完了,那就不用管他了,咱們來說說櫻紅的事吧,天驕,你怎麼看?”

聶天驕皺了皺眉頭,坐在端木凇身旁道:“我覺得櫻紅與紀無求說的都不是真的。”

端木凇微微一愣道:“此話怎講?”

聶天驕端著茶杯道:“櫻紅之前說這五人是她的仇人,放火燒了她全家,可是紀無求卻說陰陽劍盧明當天夜裏極力勸阻龔成江行凶,甚至被龔成江打昏過去,如果依紀無求所言,那櫻紅當天夜裏應該沒有見過盧明才是。”

百裏行在一旁飲了口酒道:“紀無求這些人在櫻紅家借住的時候,櫻紅年紀還小,說不定櫻紅隻記住了他們五人的姓名,到了行凶當夜,一片火光之中,櫻紅記錯了也說不定。”

聶天驕點了點頭道:“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就算是這樣,那當年是誰道京城去告的禦狀?皇上今年也不過才二十歲剛剛出頭,十幾年前,皇上應該是在深宮內院才是,尋常人根本接觸不到,能告上禦狀的人,自然是不簡單。”

端木凇皺了皺眉頭沒說話,心中也在想這些問題,聶天驕這麼一說,原本清晰簡單的事情背後突然變得錯綜複雜了起來。

聶天驕喝茶潤了潤嗓子,接著道:“再有,無論告禦狀的人是誰,不是武林高手,便是朝廷大員,但是無論是這兩者中的哪一個,都不會被曹然害的慘死獄中,曹然當年隻不過是一個從六品的大理司直,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未必能將朝廷大員或武林高手逼死。”

眾人隨著聶天驕說的話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聶天驕清了清嗓音道:“其三,紀家與孟家不和這件事江湖上人盡皆知,就算是子侄輩的外出曆練,遇到了也都是針尖對麥芒,那為什麼紀無求會合孟德祿兩個人交好呢?”

端木凇等眾人沉默不語,百裏行抬頭大大的飲了一口酒,聶天驕也眉頭緊皺,鐵托抱著九轉棍坐在一旁,這種費腦子的事情,鐵托從不參與,程苧輕輕的叩著桌麵,心中的雜亂全都表現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