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漠驚魂

殘月聽得大笑,直嗔道:“好你個臭不要臉的,竟從小便是色膽包天呢,難怪你見一個愛一個,見一雙愛一雙呢”。

寒江雪被殘月說中軟肋,便訕笑道:“我那是無意的,人生情緣,自有定分,要來的擋也擋不住,不來的,求也求不得”。

殘月笑道:“歪理,胡說”。

兩人一路說笑,說到吃的,便肚中打仗,一時口水直流起來。

寒江雪累得滿頭大汗,那日頭越發毒辣起來。

殘月道:“好哥哥,我好了很多,你且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了”。

寒江雪道:“你真能行嗎?”。

殘月道:“能行,你累了這半日,也該歇息會兒”。

寒江雪把殘月放下,抬頭看看頭頂上的毒日頭,又看看前麵,見不遠處有一座背陰的沙丘,便對殘月道:“咱們索性到那沙丘下暫作歇息,也避避這毒日頭,待太陽偏西,涼爽了些,咱們再走。有了你的令牌,憑借著裏麵的司南,咱們星光下也能趕路”。

殘月道:“幸虧這幾日已經都是滿月,大漠上夜晚的月光很亮,咱們索性白天少走,夜晚多走些”。

寒江雪道:“這倒是很好,隻是夜晚目力有限,咱們可能錯過了尋找阿瓦古麗她們”。

殘月道:“也不知她們怎樣了,相信她們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的”。

寒江雪道:“那阿裏巴巴是商旅領頭的,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走這沙漠了,憑著他的經驗,一定會沒事的”。

殘月道:“所以咱們還是晚上多走些的好,白天太陽毒辣,這些水恐怕不夠呢”。

寒江雪笑著同意,扶著殘月便向那沙丘而來。

兩人來到沙丘背陰處,坐下喘息,頓時涼了許多,隻見那遠處的地氣如同煙火一般冒著。

殘月出了一身汗,頓時身子好了些,便拿出自己的水和幹糧來遞給寒江雪。

寒江雪笑道:“還是吃我的吧”。

殘月道:“一樣,我的沒了,再吃你的不遲”。

寒江雪隻得喝了一小口水,又撕下一小塊牛肉幹來放在嘴裏咀嚼。

寒江雪累得喘著粗氣,殘月隻歪著頭盯著寒江雪看,眼裏充滿了蜜意。

寒江雪道:“你病著呢,怎麼不吃,直看著我作甚”。

殘月笑道:“你好看唄”。

寒江雪笑道:“我臉上又沒開出花兒來,有甚好看的”。

殘月道:“我臉上倒是開著花兒呢,你怎麼不看我”。

寒江雪轉頭看著殘月,笑道:“你這丫頭,古怪著呢。我怕盯著你看,你又說我是什麼狼來著”。

殘月呸了聲道:“我又不是那勾人魂的妖精,便看一眼,就能把你魂勾了來不成”。

寒江雪笑道:“你不知道,你比那勾魂的妖精還厲害些呢”。

殘月道:“果真?”。

寒江雪道:“果真,隻是肉中帶刺呢,吃不得”。

殘月便笑嗔道:“也有你吃不得的,要不是你嫌人肉酸,隻怕早把我吃了呢”。

殘月臉上一片紅暈,便撲在寒江雪的懷裏自言自語道:“從此我便被你吃了,也心甘情願”。

寒江雪笑道:“你說什麼呢”。

殘月頓時紅著臉,笑道:“沒什麼,我說你累了,多吃些罷,有了力氣,才好背我呢”。

寒江雪苦笑,拿了水和些牛肉幹來,遞給殘月道:“你吃些兒吧,沒了你這指路明燈,我便成了瞎子,你可保重些兒,若是你和我分開了,我說不得便把你忘了”。

殘月跳將起來怒道:“你敢!”。

寒江雪笑道:“所以你得吃些水和幹糧,好有力氣死死跟著我,咱們寸步不離”。

殘月笑著,便也吃了些幹糧和水。看看日頭偏西,兩人收拾好東西,便又起身。

殘月拿出梅花密探的令牌來打開,看那司南,又看看前方,確定行走路線,卻突然驚道:“江雪哥哥快看,沙丘那邊好像有東西”。

寒江雪順著殘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那沙丘下麵好像埋著什麼,隻露出一截兒來,一時也難分辨出是什麼東西,便道:“這沙漠裏除了漫天黃沙,會是什麼呢,咱們且下去看看”。

寒江雪把豔骨劍拿在手裏,便向沙丘下走來。殘月緊跟在後麵。

兩人來到沙丘下,走近那東西一看,不禁都驚了一身冷汗,原來這黃沙下露出一截兒來的竟是一隻人的腳。

寒江雪頓時心跳如雷起來,便對殘月道:“這人難道是他們”。

殘月見這隻腳很大,便道:“除了他們,這沙漠裏難道還會有其他人?隻是這人絕不是阿瓦古麗”。

寒江雪道:“如果真是阿裏巴巴駱駝商隊的人,說明那日他們必定是恰巧趕上了黑風暴的中心,咱們落後,卻反到避過了一劫”。

殘月道:“咱們再四處找找看”。

寒江雪道:“我且把他挖出來看個究竟,你四處查看,卻不可走遠了,有事大聲叫我”。

殘月知道寒江雪是怕自己看到這死人的景象,便答應著去了。

寒江雪把豔骨劍插在沙裏,便來挖這埋在沙裏的人,挖一半,便奮力揪住死人的衣服,一把將其提了出來。

寒江雪細看,隻見此人皮膚竟已經幹枯,像是死了幾個月似的,形成了幹屍,卻又肌膚不壞。

寒江雪心想,一定是這大漠的天氣幹燥,溫度太高,幾日間便把這人體烘成了幹屍,如同死了數月似的。

寒江雪看著這人的衣服和身材,又看看他的臉上,幾縷八字胡須,便斷定這人一定是阿裏巴巴駱駝商隊裏的塔利斯。

寒江雪仔細檢查了塔利斯的身上,見沒有一點兒傷口,便知道他是為前幾日的黑風暴刮走,送了性命。

寒江雪不禁一陣擔心起來,也不知道阿瓦古麗和法顯他們怎樣了。

寒江雪又把塔利斯的屍體埋好,便站起身來,把豔骨劍仍舊掛在腰間劍扣裏,便來尋殘月。

殘月卻剛好回來,便道:“四周我都看過了,並沒有發現什麼。若是他們有什麼意外,隻怕都埋在黃沙下了”。

寒江雪道:“那人十有八九便是阿裏巴巴駱駝商隊裏的塔利斯”。

殘月道:“難道他們果真遭了黑風暴”。

寒江雪道:“若按那日他們的方向,原本是避著風暴而去的,隻是後來風沙漫天,我們都睜不開眼,想必那風暴風向變幻不定,他們也許是恰巧趕上了”。

殘月道:“死者已矣,咱們走吧”。

太陽落了下去,轉眼隻剩縷縷金光,把大漠照得靜謐而神秘。

兩人正待轉身,卻聽得身後有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兩人大驚,細聽那聲音,竟如同靈魂出竅,又或是有鬼魅在私語著走來。

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殘月便道:“難道是他的鬼魂跟來了來”。

寒江雪一言不發,卻拔劍在手,聽得那聲音竟越來越近,便要到身後一尺,突然轉身一劍急揮,卻把一條兩尺來長的響尾蛇揮為兩斷。

殘月轉身過身來,見是這家夥,便道:“這沙漠上這般惡劣的地方,竟有這毒蟲,真是怪異”。

寒江雪道:“這毒蛇白日間躲在沙底下避熱,下午天氣涼了,便會從沙裏爬出來覓食,咱們夜間趕路,可得小心些,豎起了耳朵”。

殘月道:“幸好這家夥尾巴上會發出聲響,咋一聽,竟像是鬼魅襲來一般”。

寒江雪笑道:“這天底下那來的鬼,我從來不信這些”。

殘月道:“信也罷不信也罷,咱們且趕路要緊”。

寒江雪突然驚道:“我想起來了,那塔利斯的一隻腳裸上有些烏黑,莫不是被蛇咬了,中毒而亡,所以才埋在了這黃沙裏”。

殘月道:“你果真看仔細了?”。

寒江雪道:“先前沒見這毒蛇,還以為他那腳上烏黑的一塊是屍斑,此刻想來,竟是蛇咬的傷口”。

殘月道:“這般說來,咱們還得防著這毒蟲些,不知它們什麼時候便出來”。

寒江雪道:“看來他們並沒有遭遇黑風暴的中心,也許此刻到了烏幹塔,聽阿裏巴巴說,那裏曾有一片綠洲”。

殘月道:“咱們不知道那綠洲在何方位,還是按照原定的路線走吧”。

寒江雪道:“但願在我們預定的路線上便好了”。

殘月道:“也許吧,阿裏巴巴既然選擇走這大漠,路線和咱們一樣,都是衝著樓蘭而去,想必那綠洲一定在咱們這條路線上呢”。

寒江雪點頭,見天色暗了下來,那天上的滿月和著三兩顆星漸漸升起,便拉著殘月一路向著西北方向繼續走去。

寒江雪和殘月兩人又在沙漠上跋涉了七八天,早已經是精疲力竭,加上隨身所帶的幹糧和水幾乎耗盡,兩人心力交瘁,便有些支持不住。

這一日中午,太陽依舊火辣辣的,兩人蹣跚著走到一處背陰的小沙丘後麵,翻身便倒。

寒江雪和殘月都喘著粗氣,頭腦開始有些模糊起來。

寒江雪有氣無力的道:“妹妹,咱們又走了幾天了?”。

殘月咽了一口口水,頓覺喉嚨火辣辣的疼,沙啞著嗓子道:“七八天了吧”。

寒江雪索性閉上眼睛,如囈語般道:“樓蘭,樓蘭”。

寒江雪竟朦朦朧朧睡了過去,耳畔卻隻聽得殘月沉重的呼吸聲,這呼吸聲越來越弱,漸漸竟變成了自己的心跳,最後,仿佛心跳聲也消失了。

殘月此時用盡力氣,翻身把手搭在寒江雪的胸口,嘴角含笑,眼簾卻似有萬斤重似的,微笑著便也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