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道:“到時候若唐軍不接納我們,咱們便是戰死,也不會丟了阿史那家族的臉”。
阿史那杜爾道:“最可怕還是這寒江雪,武功卓絕不說,看似嘻嘻哈哈,其實城府極深。這回聯絡唐軍出兵映雪湖穀,極有可能是他早就謀劃好了的,你和他同行,卻無意間上了他的當”。
傲雪便驚疑道:“阿塔怎會有這樣的疑慮,我知道他並無害我阿史那家族之意,女兒願意用性命擔保”。
阿史那杜爾笑道:“看來我兒的心早被他俘獲了。其實我並無責怪你兩的意思。隻是他太過心急了一些,讓我們措手不及。你仔細想想,他把唐軍招來,共同襲擊莫合咄,我們便已經在族人和所有突厥人麵前留下通敵之口實,即使百口,也是莫辨,這便是硬把我們推向了投靠大唐的牆角,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而阿塔擔心的是大唐對我們的態度未明,那李靖是否能容納我們,也未可知”。
傲雪道:“如今想來,女兒當時真是上了他的賊船,卻沒能顧慮這麼多。倘若唐軍真和我們大戰,我便親手殺了他這引火燒身的賊人,給我們的族人一個交代”。
阿史那杜爾道:“如今隻能見機行事了,倘若真到了那一步,隻能犧牲他以安軍心了,我兒要有準備,一切要以族中利益為重”。
傲雪道:“女兒謹記”。
兩人在帳中籌謀良久,至夜方各自回帳不提。
卻說寒江雪快馬加鞭,一路疾馳追趕眉兒大軍,至第二天中午,方遠遠看見那兩萬大軍沿著陰山腳下向西而行,離那淩雲峰不遠。
寒江雪一鼓作氣,飛馬來到軍中,早有軍士報知阿史那眉兒。眉兒聽是寒江雪到來,一陣歡喜自不必說,兩人見麵,郎情妾意,卻也顧不及了。
寒江雪見眉兒數日不見,憔悴了些,便拉著手道:“知你帶兵出征,我自是放心不下”。
眉兒道:“此番有你這位大唐的鐵血將軍趕來,我便放心許多,更有了勝算了”。
寒江雪道:“我這大唐的鐵血將軍還不是你的俘虜,手下敗將”。
兩人說笑,大軍便來到了淩雲峰下,寒江雪便道:“眉兒,這大軍準備從何處進入映雪湖穀?”。
眉兒道:“此時大雪未化完,這淩雲峰大隊人馬難行,隻有繞到陰山西北,從小林峰處入穀,那裏有烏爾術統領的五千鐵騎軍防禦隘口,也可增我軍力”。
寒江雪道:“兵貴神速,莫合咄兵力在三至四萬間,是我幾乎兩倍兵力,若從小林峰正麵和他們交手,隻怕我們長途跋涉,人疲馬乏,很難以少勝多,即使再加上那烏爾術的五千鐵騎,恐怕也無勝算”。
眉兒道:“你有何良策?”。
寒江雪道:“出奇兵偷襲。先前我和傲雪刺探莫合咄敵軍,對其有大致了解,而且我兩前番還聯絡了大唐的趙明成將軍,他是我故交,已經和我們達成協議,將在明日共同出兵映雪湖穀,到時候莫合咄必然調轉頭和趙明成交戰,咱們卻要在明日之內及時趕到映雪湖穀,對其形成首位夾擊之勢,則莫合必敗。那頡利可汗和統葉部見莫合咄兵敗,必然不敢冒然進兵攻打你的阿塔和傲雪他們”。
眉兒道:“如今前麵有這淩雲峰阻隔,人馬難以翻越,若繞道小林峰,一日之內,就是長翅膀也到達不了映雪湖穀,卻如何是好”。
寒江雪:“兵貴神速,以奇致勝。咱們和趙明成約定的時間就在明日,今夜必須連夜翻過這座淩雲峰”。
眉兒皺眉道:“若是以你我的武功,輕裝簡從,自然不難辦到,隻是這兩萬大軍,如何一夜翻越這淩雲峰?”。
寒江雪道:“且叫大軍上山,我自有辦法”。
眉兒道:“你有何辦法,且說了來,這大軍臨時改變行軍路線,可不是玩兒的”。
寒江雪便笑道:“你竟如此小心起來。實話告訴你吧,前番我和傲雪上山,在這淩雲峰的半山腰上發現一座古墓,被困兩天,卻意外發現一個秘密通道,可穿越山體,直通山的西南麵,順著積雪滑下,兩個時辰便能抵達映雪湖穀”。
眉兒道:“竟有這樣的奇遇,難怪那日在上山半路等你兩的數名軍士餓了兩日回來,哭喪著臉,還挨了阿塔一頓責罵和處罰,原來你兩到古墓裏快活去了,可曾遇見勾魂的豔鬼沒有?”。
寒江雪便笑道:“你怎知道那裏麵便有鬼?”。
眉兒笑道:“我早聽摩尼教裏的長老說,這淩雲峰上有座聖女古墓,隻是數十年來無人見得,傳說那裏麵藏有摩尼教的驚天秘密,得到那秘密的人,便可長生,沒想到竟被你兩撞了出來,可曾遇見不死的妖精沒有?”。
寒江雪回想起在那墓室中的種種,尤其是那“魔芋天香”,頓時心有餘悸;還有那“魔芋天香”花蕊中死而複活的聖女,竟然和眼前的眉兒一模一樣,況且從傲雪口中得知,眉兒便是當今的摩尼教聖女繼承人,還有那詛咒般的《摩尼心經》,當時自己吸入了“魔芋天香”紫色的花粉,便覺得有些異樣,聽了傲雪一番話後,對這《摩尼心經》一直耿耿於懷,心裏又擔心著眉兒進入古墓,是否會受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蠱惑。
寒江雪便笑道:“哪裏有什麼不死的妖精,什麼秘密,什麼聖女,都是騙人的,除了一條通過山體的通道和幾處石室之外,也沒有什麼。隻不過一個石室裏麵像是死了許多前去朝拜的人,看樣子卻是極安樂的樣子,似乎進入了天堂一般。咱們此刻行軍,要借那古墓通道一用,卻不可多事。再者那通道狹小,我們的人隻能魚貫而入,所有的馬匹都留在山下吧。讓士兵們帶足幹糧,輕裝簡從”。
眉兒便下令大軍上山,輕裝簡從,所有騎兵共六千人,五千人下馬和步兵徒步,五百人看管馬匹,五百騎兵奔向小林峰,聯絡烏爾術,共同阻擊莫合咄逃散之敵。
大軍於是向淩雲峰徐徐而上,夜色降臨,軍士們打起火把,如一條長龍一般向淩雲峰山腰的古墓而來。
寒江雪領著眉兒在前麵,天色微明時,兩人帶領著大軍來到那古墓入口前。
寒江雪便下令道:“眾軍士進入古墓不可妄動,必須緊隨,若有違令者,嚴懲不怠”。
眾軍士聽令,寒江雪便拿起火把,領著眉兒來到那古墓的石門機關前。
眉兒道:“原來這巨石之側竟有這樣機關”。
寒江雪道:“那日若非湊巧在此巨石下歇息,也難發現。隻是這機關開啟時有些怪異,我上次我便吃了些虧”。
眉兒笑道:“吃了什麼虧,你倒是說來聽聽”。
寒江雪隻是哂笑,便叫眉兒捂住嘴,屏住呼吸,自己從懷裏拿出金刀來,依照前番傲雪的方法,在那石門上找到機關,把石門打開。頓時一股迷煙便噴了出來。
寒江雪急忙拉著眉兒躲了出來。待到迷煙散盡,寒江雪依然在在前,領著眾人魚貫而入。
眉兒笑道:“原來這古墓竟有機關陷阱,門口那迷煙便是勾人魂魄的,想必你吃了姐姐的妙香丸才解了吧”。
寒江雪聽眉兒說出前情,便隻得笑道“快別提了,那是什麼妙香丸,就是駱駝的屎尿丸子,想起那個來,幾個月都不敢和你兩嘴對嘴”。
眉兒便笑道:“此刻還貧嘴”。
寒江雪和眉兒兩人在前,來到當初那藏有機關的暗道,幸好那“極樂幽冥地”的石閘門關閉,另一處暗道口卻開著,眾軍士見石室裏麵這般光景,便有好奇的,寒江雪連忙喝住,遂領著眾軍往密道的出口緩緩而來,眉兒卻留在後麵墊後。
寒江雪來到那被石球砸出的大洞前,此時天光大亮,便令眾軍士滅了火把,從洞口跳下,滑著積雪下山,在山穀下集合。
寒江雪身先士卒,眾軍士魚貫躍下,飛一般向山下滑去,直到中午時分,兩萬大軍下山畢,眉兒最後一人下來,寒江雪於是集合隊伍,率領眾軍向映雪湖穀悄悄急行而去。
寒江雪和眉兒兩人率領兩萬大軍悄悄潛入映雪湖穀,卻見先前的莫合咄大營早已經空無一人。
寒江雪一陣疑惑,眉兒便道:“此地雖有大軍駐紮過的痕跡,但此刻空無一人,不知何故?莫不是那莫合咄早從此穀西北揮師而去,想從烏爾術的小林山偷襲”。
寒江雪道:“倘若如此,此刻他們應該已經接近小林山了,那烏爾術數千人馬,定難抵擋莫合咄的數萬大軍”。
眉兒道:“那咱們此刻如何是好?是否要沿著此穀向西北追擊?”。
寒江雪道:“那約定好的趙明成的大唐軍亦未見動靜,不知是何原因?若南轅北轍的冒然從西北追擊,卻錯過了和唐軍的合圍,咱們便功虧一簣”。
眉兒道:“咱們此刻兩萬大軍暴露在這映雪湖穀底,卻十分危險,何去何從,還得早作決斷”。
寒江雪道:“說的是,這樣的地形,若遭埋伏,於我軍十分不利。如今隻能向西北和東麵各派出一隊人去探查莫合咄的蹤跡,大軍卻就地駐紮警戒”。
傲雪道:“看來隻能如此了”。
寒江雪道:“眉兒,你且在此統領眾軍,我領數騎往西北探查莫合咄大軍去向。我估計,那莫合咄若要偷襲你們陰山大營,東麵卻是大唐的地盤,西北方向是可能的出路”。
眉兒道:“探查莫合咄敵軍的動向還是交給鐵勒和蘭勒吧,你且留在這裏和我統領大軍比較好些,論起行軍布陣,你比我強”。
寒江雪沉思了會兒,便隻得同意。於是眉兒命鐵勒和蘭勒兩人各自領十人,分別向西北和東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