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李勣認親

秦蕊聽朱熙此言,強壓下心裏的怒火,心裏暗自道:“這朱熙還真不是善類,看他巧舌如簧,說得滴水不漏,自己一時也抓不到他的破綻和把柄,若把此事通報到李上將軍處,自己又苦無證據,那奸細如今又走脫,自己僅憑一張兵防圖,難以取信於人。如果朱熙反咬一口,自己卻百口莫辯,反倒是受人懷疑,到時候,他頂多也就是擔當些失查之罪罷了”。

秦蕊便隻得冷冷道:“那張七是你的屬下,他私通奸細,賣國求榮,你們自然罪責難逃,但你難道連一點端倪也沒察覺出來,卻如何斷定他和那奸細是一夥的?”。

朱熙道:“當時事情明擺著,張七突然從後麵偷襲了下官,劫走了那名奸細,他若不是和奸細一夥的,如何做出這般千刀萬剮的事情來!”。

秦蕊道:“朱校尉說得有理,但他私通奸細,必然有其動機,朱校尉可曾仔細查過?如果他們還有同夥在朱校尉的營中潛伏著,那我大唐將士豈不危矣,朱校尉也危矣!”。

朱熙聽得此言,冷汗便暗地裏流了出來。便連忙匍匐在地上道:“千牛衛大人所言不無道理,下官回營後,前思後想,我營中卻隻有這張七平時行徑可疑。況且昨夜在江岸和他打鬥時,下官從他懷中抓出一塊金絲手絹,經調查,卻是城中春雨樓裏一位名叫小翠的姑娘留下的隨身物。下官已經尋著這條線索派人去查,相信馬上便有結果”。

秦蕊心想,昨夜和他交手,這朱熙武功不弱,自己並未用盡全力,他雖挨了自己一腳,卻馬上便翻身起來,可見並未受傷,如何卻說出那番話來。如此說來,這朱熙是有意撒謊,掩蓋什麼。十有八九他便是幕後黑手,卻拿那替死鬼作幌子。但此時,自己卻一時找不到他的破綻,如今他若把那春雨樓的姑娘弄死,也來個死無對證,此事便成鐵案,自己再也難以查出真相來。

秦蕊便隻得道:“朱校尉起來吧,既然是無心之失,也情有可原,況且朱校尉一向為國在前方征戰,我想,李大上將軍也不會過分責怪你的”。

朱熙聽得秦蕊此言,知道她一時奈何不了自己,心裏暗自好笑,臉上卻不露神色,仍舊跪在地上道:“還請大人暫時不要將此事稟報給李上大將軍,畢竟此事有損我大唐軍威,而且那奸細和叛徒尚未拿到,咱們難以自圓其說,取信於人”。

秦蕊聽朱熙此言,明知道這朱熙是在威脅自己,怒火便忍不住直往上竄,卻隻能隱忍著道:“朱校尉好頭腦,真是滴水不漏”。

此時,卻聽得帳外軍士稟道:“朱熙營孫統領求見”。

秦蕊尚未開口,那朱熙便道:“想必是張七和春雨樓姑娘的醜事查清楚了,不知千牛衛大人是否要聽聽調查的結果”。

秦蕊道:“叫進來”。

須叟,那孫統領進來,見朱熙跪在地上,便也連忙來跪下道:“統領孫萬拜見千牛衛大人”。

秦蕊道:“兩位都起來說話”。

朱熙便和孫萬站起來拱手在下麵侍立。

孫萬道:“昨夜小人和朱校尉一起押解那奸細,卻不慎被叛徒張七趁機劫走逃脫,如今已經查明叛徒張七罪行,他因和春雨樓的姑娘小翠私通,揮霍無度,竟鋌而走險,私通奸細,賣國求榮。此些事情,張七都是受了春雨樓姑娘小翠的挑唆,當事情敗露,張七便狗急跳牆,僥幸走脫,而那春雨樓的姑娘小翠,已經畏罪自殺,屍體就在營外”。

秦蕊聽孫萬此言,知道此二人是一丘之貉,早已經串通一氣,此刻卻來此唱雙簧演戲,實在是可恨。心裏便暗自道:“兵防圖豈是一般人能偷得出來,若無校尉一級將領作內應,誰人有這般本事,別說去偷,就算明著去找,偌大的軍營,也未必能找到。看來麵前此二人便是幕後黑手無疑,自己卻一時奈何不了他們,隻有調動此處的梅花密探暗中查訪了,待抓住了他們的把柄,卻再告知李上將軍不遲”。

秦蕊便道:“本官知道了,你兩下去吧”。

朱熙和孫萬兩人便躬身拱手退了出來。兩人走出營帳,一陣大笑,揚長而去。

秦蕊在營帳中左思右想,自己還得趕回長安,不能在遼東耽擱太久,此事若不能速速查出真相,恐怕便讓這夥賊人逍遙法外了。危害國家朝廷不說,自己將來卻難在官場中立足,樹立威信;倘若他們私下傳揚開來,卻有損千牛衛的聲益,自己也難向貞玉公主交代。

秦蕊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心想,若是寒江雪在此,便還有希望查出真相。

秦蕊想到這裏,便有了主意,心想倘若自己無法繼續追查下去,等到寒江雪歸來,卻可讓他繼續暗中追查,卻比自己在明處有利得多。

秦蕊看看時辰已經差不多,便整裝出得營帳來,叫上兩名軍士帶路,朝著軍中大營李上將軍處而去。

來到營門,秦蕊說明來意,亮出令牌,守衛營門的軍士便忙進去通報,須叟,便來傳喚。

秦蕊轉身對隨行的軍士道:“你回去告訴趙校尉,就說今日中午,在他的營中等我,我有事交代”。

隨行的軍士道了聲“是”,便折身回去。

秦蕊隨著值班的營門軍士進得大營裏麵,隻見一路上軍士巡邏,長槍成陣,紅纓獵獵,甚是威武莊嚴。

來到營帳外,卻有四名軍士把守著,秦蕊把羞光劍交給軍士,早有一名軍士進去稟明。

秦蕊便進來,隻見大帳內兩側排列著數把交椅,正中間數張案幾,帳壁上卻掛著一幅地圖,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身穿甲胄,正在聚精會神的觀看。

秦蕊見狀,想必此人便是李上大將軍李勣了,便上前拱手躬身行禮道:“千牛衛備身秦蕊參見李大上將軍”。

李勣良久,才轉過身來,道了聲“請坐”。

秦蕊便忙把鬥笠拿下,放到一張交椅旁。早有一名軍士端著一盞茶來放到案幾上。

李勣見來人是位女子,便笑道:“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不知千牛衛大人所來何事?”。

秦蕊便從懷裏拿出一封密信交給李勣。

李勣拆開信,讀完後,便向秦蕊道:“秦大人一路辛苦,甚是不易,卻來得正是時候。先前我派出的數位密探均無回信,沒想到玉公主竟傳來這樣的好消息,不知她可好”。

秦蕊道:“玉公主很好,卻甚是掛念李上大將軍。臨行時,玉公主叫我帶了一顆人參給將軍,並代公主向將軍問安”。

秦蕊便從懷裏拿出一個錦帛包裹著的小囊來,輕輕放在案幾上。

李勣道:“你回去見到玉公主,代老臣向她致謝問好。如今玉公主長大了,竟能擔此大任,聽說又深得聖皇喜愛。秦大人跟著她,前途無量,必定能做出一番有利國家,留名後世的功業來”。

秦蕊道:“多謝將軍惠訓。秦蕊一定不負公主和將軍厚望”。

李勣聽得此言,卻兩眼放著光忙,看著秦蕊,良久才道:“秦蕊秦大人家鄉是哪裏?”。

秦蕊道:“聽我父親講,我家鄉在曹州離狐,後來到了長安,我卻出生在那裏,很小的時候,便又去了武林”。

李勣道:“你的父母親姓甚名誰?”。

秦蕊道:“我從小隻知道父親姓秦名肅,母親姓李名珠。前年家裏出了變故,一位家裏的錢叔叔卻告訴我說,父親原本姓徐,而那錢叔自己卻叫單通天,還有什麼‘摸金七聖‘,不知上將軍問這些是何用意?”。

李勣一陣大笑,眼裏竟含著淚光,過來拉著秦蕊的手道:“秦蕊,你可知道我是你的大伯!”。

秦蕊一時驚魂難定,隻驚疑的看著眼前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勣把秦蕊拉到交椅上坐下,擦幹自己眼角的淚痕,仔細端詳了秦蕊半晌,笑道:“果真像他”。

秦蕊稍稍定下心神,看著須發皆白的李勣道:“上將軍說的是真的嗎!”。

李勣笑道:“傻孩子,我說的當然是真的,這侄女可是亂認得的”。

秦蕊還是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位老人,突然流著淚道:“可我的爹爹從未向我說起過,我竟然還有一位大伯!”。

李勣道:“此事說來話長。大伯原本也姓徐,叫徐世勣,字懋功,也是曹州離狐人,和你的爹爹是堂兄第。隻因他從小性格倔強清高,什麼事情都要和我比個高低。後來聽說他加入了職方部的‘摸金七聖’,便從此和我形同陌路。其實他是不願沾我的光,也怕他自己幹了那些事情連累我,索性便將姓名也改了。原本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活著的也沒幾個了。你可知道,你這‘蕊’字,還是我當年給你取的呢,那時我因公回到長安,恰巧趕上了,你卻才滿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