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蕊兒苦心

秦蕊叫了一聲大伯,便撲到李勣的懷裏大哭起來。李勣摟著秦蕊,拍著她的背,竟也老淚縱橫的笑起來。

過了良久,兩人才分開。李勣便把秦蕊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到旁邊的交椅上,擦幹秦蕊眼角的淚痕,又抹抹自己的眼角道:“蕊兒,快告訴我你的爹娘還好嗎?這些年你們都是怎麼過來的?”。

秦蕊便痛哭起來,李勣安慰了良久,秦蕊才止住哭道:“爹娘都被奸人給害死了”。

李勣頓時大驚,老淚便禁不住淌了下來。便對秦蕊道:“你且莫哭,快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

秦蕊便把在武林府的西湖斷橋救人,慘遭宇文煥和程七追殺,錢叔救自己犧牲,貞玉公主又巧救自己脫困,自己加入了‘風花雪月’成為千牛衛,在放春山重逢寒江雪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李勣歎道:“好孩子,你受苦了。大伯這些年一直征戰在外,竟不知你們受了這樣的冤屈,受了這麼多的苦”。

秦蕊含著淚道:“秦蕊此生一定要為爹娘和那些枉死了的人報仇”。

李勣道:“此事魯莽不得,不要打蛇不著,反被蛇咬。一切還得從長計議,那宇文煥如今還是武林府的刺史,他手裏尚有兵馬,就連當今聖皇,也不能輕易動他”。

秦蕊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任憑賊人逍遙法外嗎?”。

李勣道:“此事恐怕牽連甚廣。如果真是有旨意,恐怕咱們要再隱忍些日子。但我保證,報仇的日子不遠了”。

秦蕊便道:“大伯莫不是有良策?”。

李勣道:“良策便在你身上。那宇文煥乃是當年宇文化及的堂兄弟,因他見宇文化及的大勢已去,便主動投誠到大唐。天下大定後,聖皇因此便封他做了武林府的刺史。但此人賊心不死,暗地裏有異動,卻早就被晉王察覺。如今聖皇年事已高,太子和魏王驕橫跋扈,互相傾軋,恐不是天下明主。你跟著玉公主,早晚有報仇的機會。若我算得沒錯,兩年之內,天下必是晉王做主。到時候,宇文家族必遭滅門,你卻可以親手為你死去的爹娘報仇”。

秦蕊含淚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替爹娘報仇,若不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我,蕊兒早就死了”。

李勣道:“好孩子,你經受住了種種磨難,將會變得更加堅強,對生活更加充滿了勇氣和希望。自古道,梅花香自苦寒來。蕊兒,大伯希望你如同梅花的花蕊一般,把馨香留在心間,不懼人間的嚴寒,勇敢自立的生活下去,為國家,為百姓建功立業,卻不可單單被私仇蒙蔽了心智”。

秦蕊道:“蕊兒謹聽大伯教誨”。

李勣道:“目前你要好好的跟著玉公主,為她分憂,至於將來的路,便隻能靠你自己了。還有那寒江雪,聽你說來,他真有可能是長安大俠石萬劍的兒子。當年石萬劍在長安召集綠林和武林人士,響應秦王起兵,居功甚偉,後來卻因感情糾葛,心灰意冷,毅然退出朝堂,隱居江湖。這件事情當年鬧得天下皆知,一時轟動,沒想到卻死在了武林斷橋上”。

秦蕊道:“我和寒江雪及一家人的遭遇卻都因此而起”。

李勣道:“好孩子,不要怨天尤人。待你到了長安,這其中的秘密和恩怨,遲早一天你會解開的。但你要緊記,兩年之內不要對其他人暴露你的真實身份,更不要嚐試去報仇”。

秦蕊道:“蕊兒明白,一定緊記在胸”。

李勣道:“至於你和寒江雪,一切隨緣吧。聽你所講,此人無心功名,雖有小才,卻是個浪子。說不定將來,你倒是會受他所累。他既然是你的義兄,你便好生待他吧。這人世間最難意料的便是‘情’字。記住大伯的話,不論情緣如何,心中不可有恨,不要步那石萬劍和公孫如意的後塵”。

秦蕊點點頭,卻道:“蕊兒想請大伯把義兄寒江雪留在軍中為國家效力,不知可行否?”。

李勣道:“那石萬劍和我也是故人,他的兒子又是你的義兄,隻要他本人同意,大伯自會安排,況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秦蕊便躬身道:“謝謝大伯。我會留下一封書信,我們說好了在此彙合,他看見書信,便會明白我的苦心。他的武藝很好,一定可以在軍中建功立業”。

李勣道:“但願如此。你卻急著要走嗎?”。

秦蕊道:“想必此時玉公主已經回到長安,秦蕊得在正月十五前趕回去交差,這是來新羅前聖皇下的旨意”。

李勣道:“如此說來,大伯也不便留你。如今你有皇命在身,一切以國事為重,千萬小心”。

秦蕊道:“蕊兒能照顧好自己,大伯也要注意保養身體才是”。

李勣道:“我這把老骨頭恐怕撐不了幾年了。隻是此次玉公主派你前來,看似無意,其實她有可能是有意讓咱們兩見麵,我們兩的關係,她有可能知道,但隻要她不點破,你千萬別說。否則,她用你時便有顧慮,也會對你的人品產生懷疑”。

秦蕊道:“蕊兒緊記在胸,一定會牢記大伯的教誨”。

李勣道:“你去吧,一路保重,記得有空,便給大伯來信,大伯時常想著你呢”。

秦蕊含著淚,跪下給李勣磕了三個響頭。李勣連忙扶起來。李勣送到帳營大門,兩人含淚作別,便轉身回來。

秦蕊戴上鬥笠,出得大營,便朝著趙明成的營中走去。來到營門,早有軍士進去稟報。

趙明成忙迎了出來,兩人進得軍帳內。秦蕊道:“有勞趙校尉了,本官還有一事要委托趙校尉去辦”。

趙明成拱手道:“下官一定赴湯蹈火,不辱使命”。

秦蕊道:“也不必赴湯蹈火,隻是要趙校尉轉交一封信而已。估計過幾日,我有一位十分重要的朋友會從高句麗過鴨綠江來,此人叫寒江雪,你若巡邏或者城內找到他時,便把我寫的信交給他。切記,此人和此信極其重要,不可泄漏。若有意外,千牛衛府定當治罪”。

趙明成道:“下官緊記,一定親手轉交,卻如何尋他?”。

秦蕊道:“有一句暗語‘晚風朗月橋頭’,來人若答‘白玉欄杆輕叩’,那便是他了”。

趙明成連忙道了聲“是”,便去把文房四寶拿來,轉身出去候著。

秦蕊把信寫好封上,出來交給趙明成,便叫軍士備馬。

趙明成連忙小心的把信收進懷裏,卻拱手道:“請大人稍等,軍中用過膳再走不遲”。

秦蕊道:“不必了,本官也是軍務繁忙,卻謝謝趙校尉連日來的殷勤。但這信的事一定要保密,不可讓人知道,否則,可能會給趙校尉帶來殺身之禍。趙校尉一定緊記,小心謹慎”。

趙明成道:“下官緊記,請大人放心”。

說話間,一名軍士牽來馬匹,秦蕊縱身上馬,一抖韁繩,便揚踢而去。

蕊兒打馬來到東風客棧,把白荷接上,兩人便向著長安進發。一路上曉風殘月,少不了風餐露宿。

蕊兒便把自己在晉王府當差,以及自己的真實姓名,並想把她推薦給貞玉公主等話告訴了白荷,卻隻隱去了自己是梅花密探一節。白荷聽後竟十分樂意,巴不得身長翅膀,一下便飛到長安。

兩人說說笑笑,二十多天的光陰眨眼即過,在除夕前一天,兩人便來到長安城,直奔那晉王府而來。

蕊兒遠遠見那前麵便是晉王府大門,有數位軍士正在值班站崗,便對白荷道:“看見前麵那道朱漆大門了嗎,那裏便是晉王府,便是我們將來生活的地方”。

白荷的心一陣忐忑,便道:“還不知貞玉公主要不要我呢?我一個野丫頭,也沒什麼本事,更不懂這王府裏的規矩。都說侯門深似海,我此刻卻怕起來”。

蕊兒便笑道:“喲,你個小蹄子,竟如此有野心,還侯門深似海,難道你還想當王妃不成!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白荷便紅了臉,嗔道:“姐姐盡取笑人,人家隻不過一時說錯了嘛”。

蕊兒笑道:“你以為王妃這麼好當啊,不僅要人長得美,年輕漂亮,而且啊,還要會勾心鬥角,討好使詐,賣弄風騷。這些若你都有了,還要有一幫子人作你的左膀右臂,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你一個小人兒,無親無靠,沒有彎腰樹,你便想飛上天啊,你做夢呢你”。

白荷笑道:“姐姐懂得這麼多,人又漂亮,而且文武全才,倘若姐姐作了王妃,也讓妹妹沾沾光,打打牙祭,帶著我做得個側妃卻好”。

蕊兒笑著呸了白荷一口道:“你個死丫頭,還蹬鼻子上臉了,我隻是這麼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做你的大頭春秋夢呢。你現在啊,連王府的丫頭都沒當上呢,就想這些,你也不臊得慌”。

白荷道:“王妃不也就是個人,一樣的一個腦袋,一張臉,身上的那些東西,和咱們一樣,也不多什麼。其實咱們也不差,隻不過出身低了些。都說英雄不怕出身低,況且那王爺有錢有勢,還貪那個,隻要咱們人好,也不是沒機會,尤其是像姐姐這樣的淑女才女,那個男人見了不流口水。那王爺啊,也是個男人,我就不信了”。